《蚕食》岗上粥棚

10、第十节

　　老巫婆是邹馨月的一步棋，走好了是一部好棋；走不好，是要坏全局的！所以，无论老巫婆怎么骂，骂的多么难听，不堪入耳。她都得忍着，也要让老男人忍着。这样才能显出邹馨月的胸怀嘛！
　　不然，邹馨月是何等人！能受这屈辱！
　　邹馨月一句话不说，真的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当然啦，还掉了几滴鳄鱼泪。老男人总是这么说。每当邹馨月哭的时候，他都说邹馨月掉的是鳄鱼泪。可是，鳄鱼泪该掉也得掉啊，不然，怎么显出她是弱者，她受了委屈呢，是吧！这时候不让老男人看看，老巫婆平日怎么欺负她的，更待何时呢！
　　老男人看在眼里，皱着眉头，无语。估计，他也是拿他那个不清不楚的妈没辙。可谁叫她是他妈呢！要是别人这么骂，老男人早就打过去了。这点，邹馨月清楚的很！

　　老巫婆就这么客厅、卧室来回串着、骂着。邹馨月收拾卧室，老男人洗衣服；来来去去，没人理她。
　　大约是骂了四十分钟，老巫婆骂累了，或者骂爽了，只听得“咣”的一声，摔门而去。
　　要是绝尘而去，该多好！邹馨月当时想，老巫婆如果从十九层绝尘而去，她真的要庆祝地呀！
　　呸呸！做人不能这么缺德的，是吧。好在她也是老男人他妈不是。不就被骂了多次嘛，咱不跟她一般见识就是。咱是有文化的人，哪能跟一个即将长眠的老太太计较呢，是吧！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人嘛，应该学会宽容！
　　嗯，心情好多了。
　　邹馨月这么想着。

　　至于到后来，老巫婆还骂了什么？邹馨月实在是不想再回忆了。那一天，邹馨月把长这么大，三十年的骂人话都听遍了！

　　吓人！实在吓人！
　　厉害哦！

　　堪比史上骂人最牛老太太不！

　　牙疼刚好了两天，老巫婆又吵吵着不行啦。
　　邹馨月接着带她去医院，检查了好几天，把老巫婆折腾的够呛。毕竟，路不近，即使打车，路上堵车坐着也累啊。在医院还得楼上楼下的找，又排队等着做检查。连邹馨月都有些吃不消了，更何况七十多岁的老人呢。

　　抽血、生化五项、彩超（肝、胆、肾、脾、胃）、CT、、、、、、该检查的都检查了。没想到，检查的结果真是出乎意料!
　　医生说，从CT的结果看，老巫婆的肺上长了东西。至于是什么？他说不好。可能是肿瘤，也可能不是。他们医院的设备和技术有限，建议到中国肿瘤医院再去看看，那是全国的大医院，比较专业。

　　邹馨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男人。不管怎样，这是人家的妈，不是自己的。要怎么样，还得人家拿主意不是。
　　老男人说：“去看！我现在忙着呢，你带她去吧，花多少钱都没事。你先垫着，回头我给你！”
　　于是，邹馨月继续带着老巫婆踏上求医之路。

　　半个月检查下来，中国肿瘤医院确诊的结果是肺癌。但是至于是否有转移，目前不太清楚。要么做穿刺活检，确定一下。要么直接做化疗。医生不建议做手术，因为老巫婆年纪大了，怕她身体承受不了。
　　邹馨月听到确诊的消息，也着实下了一跳。平常看老巫婆的身体挺好的，又能吃又能喝，还能说，嗓音洪亮，不是一般老太太可比的；脸蛋也红扑扑，不像是有病的人。除了她自己，天天叨叨说有病，谁还都不信。看来，谁的身体谁知道，谁的毛病谁清楚啊！

　　老男人说：“都是她乱吃药的结果，天天嚷嚷自己得了癌症。看看，真得了吧。你说，她的肝啊、肾啊，什么毛病都没有，竟瞎吃药，这下可好了吧。还有甲亢，得过一次，早没事了。现在还吃甲亢药，把白细胞都杀没了。一辈子了，怎么说都没用。你说怎么办啊？”
　　怎么办？邹馨月可不敢发言。那是人家的事，人家自己拿主意呗。邹馨月要是告诉老巫婆说，别吃那些药了。老巫婆准得认为，那是邹馨月盼着她早点死，好谋得她家的财产！
　　就像上次，邹馨月告诉她，晚上少吃点，不然睡不踏实。她就说邹馨月小气，不让她吃饱饭，想饿死她。你说，这都什么思维逻辑啊！

　　“你和你哥哥嫂子商量一下呗，看怎么办？”邹馨月能说什么？只能这么说。
　　人家是自家人，邹馨月可不是。说小三，不是小三；哪有这么好的小三啊。
　　自己儿子都不管，邹馨月跑前跑后的给老巫婆看病。说情人吧，也不是；情人无非是为了寂寞之余，床上那点事。可邹馨月和老男人还算是有感情的吧。
　　不然，怎么一听到老巫婆得了肺癌，邹馨月打心眼里同情呢。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姑姑那件事，让她看开许多，好像以前老巫婆对她的不好都不存在了。
　　更何况还是一位老人，挺可怜的。她也没几年活头了，抓着那些过往不放，有何意义呢！

　　老巫婆的这步棋是千万不能丢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