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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阿黄来着 ...

  •   从此,安佑夏更加“小心翼翼”,也更加逃避自己内心的情感,喜欢把自己装成无情的侠客,时不时地还会称自己本大侠。越感动的事情越害怕看,安佑夏表现得越洒脱,内心越难过,再加上看了某位当时有名的人物的人际交往理论,更不太容易与人交心。
      这天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不是自己跑来的。时值周五,安佑夏早早地放了学,像往常一样,自己打开门,看到厨房外面的地上多了个纸箱,安佑夏顾不上放下书包,换了鞋就往纸箱走去,似乎还有隐隐约约异样的声音。
      胆大的安佑夏走近那个纸箱,往里面一瞥,“是一只小黄狗。”安佑夏暗自惊叹道,只见一只毛已长齐的小狗,浑身一种说不上来的黄色,蜡黄?暗黄?还是什么。小黄狗似乎觉察出了什么,循着像是嗅出了什么,竟然看到了安佑夏,安佑夏赶紧蹲了下来,书包扔在一边地上,又惊喜又好奇。
      安佑夏养过些小动物,有乌龟、金鱼、小鸡、小鸭、兔子、仓鼠,但最后都死了。小鸡小鸭是小学时候在校门口买的,那时候小学校门口除了固定的卖文具的店面,还有一些流动小摊,卖棉花糖,卖小动物,刚有小动物卖的时候,流动自行车小摊前围了很多同学,正方形木头盒子里黄澄澄的一片,一个盒子里是小鸡,一个盒子里是小鸭,在安佑夏的央求下,安佑夏的妈妈才给安佑夏买了只小鸭,把小黄鸭带回家没多久就死掉了,另外还有卖精灵蛋的,一种神奇的养在水里的软软的小球,大小参差不齐,小摊子上卖的是小小的而校门口文具店卖的稍微大些,一度掀起同学们的养殖热潮,最后有没有谁养出精灵来,谁也不知道,安佑夏也买了,养了很久没养出什么名堂,就被她妈妈扔掉了,挺无趣的,此后安佑夏再见到卖这个的,一笑而过。
      安佑夏最喜欢的是她样得第二只仓鼠,第一只是撑死的,第二只仓鼠也是安佑夏周末上完二胡课以后在琴行旁边的文庙买的,安佑夏所在的琴行虽然楼层不高,但是在教室外面的大阳台上可以看到文庙的全景,正对文庙里的三座桥,桥下是半月形水池,水里经常会有大片大片的金鱼,给安佑夏印象最深刻的是下雨前,站在楼上就能看到水池面许多许多金鱼。以前古时候文庙是讲学、习仪的地方,现在看到的都是销售钱币、字画、文房四宝、旅游纪念品等文化商品的,最为突出的还是附带一圈的花鸟鱼虫猫狗鼠兔。第二只仓鼠是安佑夏一眼相中的,当时是因为它双眼紧闭狂打旁边的小伙伴,完全吸引了安佑夏,好感倍增,迅速买回了家,并称之为“会打醉拳的老鼠“,还取了个英文名”Jerry”,意指《猫和老鼠》里面的老鼠,像Jerry一样古灵精怪聪明又不失活泼可爱。然而Jerry也是难逃厄运,就在安佑夏买回家的第67天下午死掉了,当时还是安佑夏妈妈发现的,她正要给安佑夏的老鼠换垫在透明盒子里的木屑。每次给老鼠换木屑的时候,都会先把老鼠抓到塑料高桶子里。安佑夏听闻妈妈说老鼠死了,不敢相信,走到透明盒子旁确认了是真的死了,忍住了眼泪,说要去把老鼠扔掉。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安佑夏开始掩藏自己的眼泪了,绝不轻易哭出来,至少不愿让任何人看到,也避免去看一些非常令人感动的电影电视文章。好不容易憋到了楼下,安佑夏把塑料透明盒子连同里面的木屑扔进了垃圾桶,看了看手里的Jerry,这是她第一次把这小小的家伙捧在手里也是最后一次,一直怕被咬,从来就没碰过,但是一吃饭,都会想到Jerry,比如晚饭有油炸花生米,安佑夏都会夹个五六粒给Jerry,有的时候觉得不营养还会夹个小青菜,既然老鼠是杂食动物,安佑夏也没少夹过肉给Jerry,安佑夏每次以为Jerry吃完了,但是最后都会被安佑夏妈妈打扫的时候发现花生壳什么的藏在木屑里,有几次埋在最底下,越埋越多,加上尿屎,最后Jerry浑身湿湿的,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赶紧换新的木屑。每次被妈妈说,安佑夏还是每次忍不住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Jerry。
      自从Jerry死了,安佑夏发誓再也不养仓鼠了。其实是不想再养小动物了,感觉这种生离死别特别难受。直到Jerry死去,安佑夏才敢摸摸它。在房子前面的大花坛边,安佑夏抚摸着手里的Jerry哭了出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滴在手上、Jerry身上,然而眼泪没有魔法,没法让Jerry复生。安佑夏悲伤的心情持续了几天。
      现在这只可爱的小狗让安佑夏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欣喜不起来,她想到自己家楼层有点高,应该不会让她养狗吧,狗狗要溜,还要处理粪便,妈妈会弄吗,养狗要花钱,安佑夏不敢往下想。那就先这样吧。
      那个时候安佑夏在追一部叫《不良笑花》的台湾电视剧,里面蒋小花给自己的每样东西都会起名字,比如机车叫淑慧。安佑夏也这么模仿,取了不少名字。小狗嘛,很快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阿黄”。
      安佑夏正看着这只小狗,这时在厨房里炒菜的妈妈出来,“赶紧去放好书包,洗洗手要吃饭了。”安佑夏这才觉得饿了,饭菜真香,她赶紧站起来,不知不觉腿有点蹲麻了,“这狗哪里来得啊?”“南门街上的朋友家刚生了没多久的,送给爸爸的。”“那它怎么办?我们要养它吗?”安佑夏边夹几口菜边说道,虽然轻描淡写地说道,但她内心还是非常希望能听到妈妈跟她说好,养,结果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不养,先放着吧。”此时,从箱子里传来叽叽咕咕的小声音,安佑夏觉得是不是阿黄饿了,就想去看看,“干什么,赶紧吃完饭,做作业去。”妈妈的“呵斥”吓了半个身子已经离开桌子的安佑夏一跳,就像上课做小动作被老师发现一样。
      吃过晚饭,安佑夏一边在房间里做作业,一边担心着阿黄,感觉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一个字也写不下来,终于等到家里没有人了,安佑夏赶紧跑到客厅的小箱子,看看阿黄怎么样了,箱子里面已经放上了一碗青菜面条,然而碗里还是满满的,阿黄一点都没吃,安佑夏有点着急,把碗往阿黄面前挪了挪,阿黄退后嗅了嗅还是不吃,似乎还在呜咽,安佑夏真的很担心,阿黄这么不吃,会不会饿死,要不喝牛奶吧,喝奶准没错,于是安佑夏打开冰箱,拿出一袋自己常喝的纯牛奶,会不会太凉了,安佑夏把牛奶放进脸盆又往脸盆里加了开水,就像自己冬天喝牛奶一样,她给阿黄剪了个空塑料瓶瓶底,毕竟用碗不知道用哪个碗,拿错碗又会被妈妈骂,感觉也没其他的容器能用。
      阿黄还是没有喝,甚至安佑夏怕自己看着,阿黄会不好意思喝,还回到房间里去了。出来看的时候,阿黄还是没喝,她自己把没倒给阿黄喝的牛奶自己连着袋子喝掉了,坐下来继续写作业了。
      很快,安佑夏的妈妈回来了。“做作业没定心的,弄什么牛奶,作业做了多少了,今天又要几点钟睡觉,是学校里作业太少吗,我还列了错题等着你做,你再这样,我现在立刻就把这狗送掉。”在房间里就听到客厅里的妈妈在大声责备,安佑夏不敢出声,默默地在房间里用撕下的纸巾小块塞上自己的耳朵,不想继续听妈妈唠叨。
      安佑夏时而还会跟阿黄说说话。混沌的两天过去了,安佑夏终于等到了周末,周五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就在想明天不上学,可以把阿黄带出去玩了吧,思维活跃爱幻想的安佑夏连带着阿黄在路上公园里飞奔引来无数目光的场景都想好了。
      第二天,安佑夏像往常一样早起早读,周末的安佑夏都不能睡懒觉,最迟八点起床,早读吃早饭早读做作业上课练琴上课的模式是安佑夏的周末定式。飞快地吃完早饭,安佑夏开始早读,而安佑夏妈妈先不处理用来做早饭的锅,吃早饭的碗也都泡在水池里,去买菜了。这个时候的安佑夏已经敢抚摸阿黄了,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至少没那么生了,阿黄也会抬抬头,伸伸舌头想要舔舔安佑夏的手,都被安佑夏躲过了。
      安佑夏跟阿黄玩了一会,读了会书,又跟阿黄玩着。玩着玩着,听到了脚步声,很熟悉,可是又有点杂,是妈妈的脚步声吗,保险起见,安佑夏还是果断地回到了座位上,开始装模做样地继续读书。果不其然,家门开了,安佑夏站了起来,从卧室探出头甚至探出身子做迎接的样子。只见妈妈身后跟了个穿着朴素但不是特别邋遢的阿姨,“喏,这狗你拿回去养吧,前一阵子没看到你,今天正好遇到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干嘛!”安佑夏脱口而出,“你做你的事情,家里没法养狗,今天正好看到阿姨在楼下收废品,给阿姨养...”那一刻,妈妈的样子非常严厉,近乎狰狞的生气,安佑夏只觉得脑子“滴”的一声,仿佛是大脑关了机。她不敢反抗,也没有理由说服妈妈把阿黄留下,似乎是有一把大剪刀直接剪断了安佑夏跟阿黄这几天建立起的那么点情感。安佑夏只有哭泣,默默地哭泣,也不吵不闹,扒着卫生间的窗口,看着阿姨把装着阿黄的纸箱连同阿黄搬到三轮车上,阿黄竟然响亮地“嗷嗷”直叫,安佑夏在楼上哗哗哗地直抹眼泪,呜咽着,不想让自己大哭出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安佑夏一声不吭,只是哗哗哗地抹眼泪,无心地写着作业,任凭妈妈怎么在房间外说话,安佑夏仿佛消失了一样,没有一点动静,完全听不见妈妈在说什么,也不回答。妈妈突然冲了进来揪了安佑夏的耳朵,“干什么,叫你你也不回答。”干嘛啊。”“我问你干嘛啊。”“玛德。”安佑夏脱口而出,完全不经过大脑的脱口而出,还没等反应过来,一个火辣辣的巴掌。“怎么对我说话呢,为了只狗至于吗。有本事自己养去。”安佑夏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愤怒地看着妈妈,“你眼睛再横一遍试试。”安佑夏低下头狠狠地戳着自己的作业本,那一页纸都戳破了。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安佑夏需要长大,该学会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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