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酿烈酒》无意惹南风

5、勇敢

　　李薇看着眼前简清的样子，知道她定是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想着说其他的也没有用，她放开了简清的手，干脆用工作来转移她的思绪。
　　李薇：“简主任，这个女孩子就要靠你费心了。”
　　简清面对工作专业度肯定是百分百的，整理好情绪将双手插进了白大褂口袋。“放心，我会先从她室友那入手了解一下大致情况，再详细制定一个访问计划，会把真相找出来的。”
　　李薇：“嗯，我完全相信你！”
　　简清：“那你忙吧，我就回科室了。”简清走到门口时回头对李薇提醒道：“小心你的胃，不要老像大学时那样忙起来就不知道吃东西，不年轻了。”
　　李薇：“嘿，你这话说的，姐姐我正年轻着呢！”已经看不到简清的背影了，虽然话怎么说，可李薇心里是暖暖的。她这个学妹她知道，虽然家庭环境好自身成绩优秀，但看起来绝对不是外人眼里那样轻松恣意。
　　简清回到办公室叫来了陈越一起商讨治疗方案，两个人都比较谨慎决定先探情况再制定方案。两人分头行动，各负责询问一个知情人。运气很好，平时都是只有一个人在照顾女孩，今天两人去的时候正值有人来换班，这样就可以一天完成第一个任务。
　　陈越礼貌的敲了半开的病房门，“你好，请问你们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这边有些简单的问题想要了解一下。”
　　两个女孩看着陈越呆了一会儿，陈越的长相深受女孩子喜欢。他是长得漂亮那一卦的，一点点微挑的开扇凤眼，不夸张，刚刚好就卡在悦目而不媚这点上。面部线条流畅加上高挺的鼻梁看起来又具有男性的张力，最主要是他留的一头清爽干净的短发，笑起来似浴暖阳，很难有女孩子可以招架得住他的笑容。
　　两个女孩走到陈越面前，脸还是微红的，其中有一个开口问：“去那聊呢？”
　　陈越：“去我们医院的用餐区吧，那有一家咖啡店。”
　　女孩：“好，那你带路吧。”
　　陈越发了一个微信给简清，说去医院咖啡厅集合。
　　陈越到时简清已经坐在那等他们了，人快到跟前，简清起身相迎。
　　陈越：“这是我们心理科室的主任，等一下我们会分别向你们提一些问题，你们知道多少说多少就好了。”
　　简清：“你们好，我们开始吧。”
　　简清选了个看起来比较内向的，担心女孩子面对男孩子会不好意思。
　　简清：“喝点什么呢？”
　　女孩：“一杯水就好。”
　　简清：“小六，这边上一杯柠檬水。”
　　医院除了医护人员会来这，其他人很少会来这喝东西，所以服务速度很快。
　　简清：“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下你室友的情况。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何雨：“我叫何雨，我跟小雯从入学以来一直住一个宿舍。”
　　简清听到何雨的回答是高兴的，可以看出眼前的女孩是个很好的访问对象。“我可以叫你小雨吗？”
　　何雨：“可以。”
　　简清：“小雯就是你的那个朋友吧？”简清像完全不了解情况一样询问。
　　何雨：“对，她叫何雯。”
　　简清很会捕捉信息，“你们真有缘分，都姓何。”
　　何雨：“对呀，我们真的很有缘分。本就是离家读书，没想到能够遇到老乡，还分到了一个宿舍，所以我们两个一直以来都是关系最好的。”
　　简清：“看得出来你们关系很好，你很在乎小雯。”
　　何雨：“我在乎她有什么用，她自己太傻了！”何雨在说这句话时很明显的露出了心疼的眼神。
　　简清：“为什么这样说呢？女孩子谈恋爱都容易犯傻。”简清装作不知道何雯有伤的样子，让对方觉得自己只是以为小情侣吵架一时想不开。
　　听到简清不明真相的言论，何雨明显着急了。
　　何雨：“如果只是简单犯傻就算了，那男的还......”
　　见何雨欲言又止简清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简清：“为什么这么说，那男的怎么了？”
　　何雨：“小雯告诉过我不能说，她连父母都不敢说。”
　　简清：“怎么说事情很严重，更要说出来才能解决问题！”
　　何雨开始有些激动了，“她父母会伤心，小雯也会受议论。”
　　简清知道她一定会说，于是穷追不舍。“如果你想帮她摆脱困境，就更应该说出来，沉默不语只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何雨动摇了，不知为什么明明第一次见到简清，却有一种她真的可以解救小雯的直觉。
　　简清：“相信医生，相信我们的专业。”
　　简清释放出的真诚与友善让何雨彻底卸下了心中的顾虑。她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像是接下来将有说不尽的话，需要润润喉。
　　何雨：“我和小薇都是外地人，父母也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我们就想着可以出去兼兼职，好过有个小病小痛都要问父母要钱，惹得他们在家里瞎担心。”
　　简清：“你们都是体贴父母的好女孩。”
　　何雨无奈的笑了笑，“可这样也间接导致了后面的噩梦。”
　　简清调整了一下姿势，现在她需要全神贯注，不能漏掉任何细节。
　　何雨：“我们之后去到了咖啡厅兼职，因为第一天上班有点慌乱，我在收拾桌子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后面进来的顾客，上位顾客没有喝完的咖啡就溅了一点在他的皮鞋上。我马上就给他道歉，并用纸巾帮他把写给擦干净。可他非说我把他西服也弄脏了，他今天还有一个面试，他的面试很有可能因为我的失误被刷下去，让我赔偿他西服的价格三千元。我哪有那么多钱，更何况我没有弄脏他的西装，我急哭了。小雯见到这样就过来帮我解围，说我们第一天来还不熟练，接下来一周的咖啡都我们两个买单，希望他不要跟我们计较。可那位顾客根本不听我们说些什么，还用手指着小雯说她不要多管闲事。话刚说完就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我们面前，将那位顾客和我们隔开了，他帮我们解了围，之后我们就可以经常在咖啡厅见到他。我发现他对小雯的态度有点不一样，以为小雯遇到了一个好好对她的男人。我还老开他们的玩笑，说得多了，小雯好像就真的喜欢上了他，我真后悔自己说了那些话。”
　　简清：“那个男人就要和小雯分手的男朋友吗？”简清试探性的问。
　　何雨马上否定了简清和李薇的猜想。
　　何雨：“他舍得分手！是他一直缠着小雯，在他第一次打小雯的时候小雯就向他提分手了。他真的不是人，是衣冠禽兽。刚开始装得彬彬有礼，温柔体贴，等小雯真的答应做他女朋友之后，他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哦不，应该是不用藏了。”
　　简清：“为什么说是不用藏了？”
　　何雨：“我说了，因为他根本不是人，他趁着自己生日为由将小雯约出去灌醉了......”
　　何雨这次还没说完，就被简清礼貌的打断了，因为简清知道，这后面的内容绝对不同寻常，她需要留证。
　　简清：“不好意思，我打断你一下，我可以录音吗？这个以后也许对小雯有用，对你也是一种保护。”
　　何雨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因为她说得一点水分都没有，所以也就不会有所谓的反感情绪。等简清打开录音笔放在桌上后，何雨才继续之前被打断的内容。
　　何雨：“她把小雯灌醉之后强行与小雯发生了关系，这件事惹怒了小雯，因为她没有尊重小雯的意愿，按法律条款来判定的话已经属于□□。小雯觉得他这种行为很可怕，当即就向他提出分手，可那男的太卑鄙。他居然录了他们发生关系的全过程，而且机位只拍到了小雯，他说如果分手就找人把视频发到我们学校网站，让小雯永远都抬不起头。她刚开始还不敢告诉我，直到张唯利第一次动手打她，她带着伤痕回来我才知道了这些事。而且宿舍四人也只有我知道所有的事，她们只是知道小雯的男朋友打她，都一个劲劝小雯赶紧分手，如果他不同意就报警处理。可只有我知道，还等不到报警这一步小雯的人生就已经完了。”
　　简清已经做好听小雯被家暴的准备，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恶劣到这种地步。她的手不自觉地已经攥拳，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
　　简清：“这样的生活，从大一持续到大四吗？”
　　何雨：“小雯真的很不容易，直到我发现她开始吃抑郁症的药，我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开始劝小雯，要不我们报警吧，天天这样被胁迫会精神崩溃的。小雯已经没有了之前对这段感情的反抗，她好像麻痹了，她害怕父母知道这些事不仅担心自己，还要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说生了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儿。每次被叫出去，身体上总是会填新伤，我心疼她到忘记了她的处境老是想着让她勇敢一点报警分手吧。可她已经很勇敢了，承受了那么多常人承受不了的压力，我不应该逼她，如果我不逼她，她也就不会自杀。都怪我！”
　　何雨掩面哭了起来，简清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简清安抚道：“喝口水缓一缓吧，不着急。”
　　何雨接过纸巾擦干眼泪，听简清的话喝了一大口水，情绪这才稳定了一点。
　　简清：“所以小雯这次自杀是因为你劝他报警导致的吗？”
　　何雨：“这不是小雯第一次自杀，因为之前我劝小雯可能刺激到了她，她在宿舍割腕，还好被我们及时发现救了下来。因为及时所以学校医务室就能处理所以没有来医院，但那次之后我们在小雯面前都不提这些事了，怕又刺激到她。这次我也很疑惑小雯为什么会自杀，我前几天外出比赛了，没有在学校。离开前我还叮嘱小雯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她还跟我打趣说我像她妈。虽然我知道她有抑郁症，但看着情绪挺稳定，我就也没多想。我是比赛回来后她们才告诉我小雯吃安眠药自杀，还好救了回来，所以我马上赶来了医院。她命真苦，遇到了人不像人，鬼不是鬼的张唯利。”
　　简清轻轻地长吁了一口气，她虽然身为心理医生，抑郁症又是自己主攻的方向，所以就业以来自己接触过很多患有抑郁症的病人。但像小雯经历的恶劣事件她真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简清：“张唯利就是那男人的名字吧。”
　　何雨：“对，他好像是本地人。”
　　简清：“放心吧，等我们跟小雯了解过情况之后，会帮助小雯联系警察结束这个噩梦！”
　　何雨战旗身双手合十向简清鞠躬，简清有点被这突然的举动惊到，连忙起身说不用客气，这是医生应该做的。
　　简清：“情况我也了解了，谢谢你配合我们，?那边也结束了，我送你们到医院门口吧。”
　　何雨：“不用麻烦了，我还有事要回一趟学校，欣欣会去陪着小雯。”
　　简清：“那我就不送你了，回去的路上小心。”
　　简清和陈越送纪雨欣去了病房后两人回到办公室整合今天收集的信息。简清刚推开门走进去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就说：“我这里信息量很大，关好门来说说你那收集到了啥？”
　　陈越：“好，我访问的那个女孩叫纪雨欣，她说据她所知何雯有一个经常对她家暴的男朋友。她们怎么劝她报警何雨都没有报过，即使被打得满身是伤，她很不理解何雯为什么要如此迁就张唯利。她觉得何雯在恋爱方面失去了基本的判断，有一次何雨劝她分手她还割腕，所以以后也就没有人提过报警的事。虽然替何雯不值但也是她自己选的，她们说多了没用。”
　　简清：“这些和何雨说得都对得上，何雨知道的比她们全，这些内容就省略吧。她有没有说这次自杀前一天的事情，因为何雨在何雯自杀前一天出去比赛了，这段内容她没有记忆。”
　　陈越一听就能马上找到匹配的内容，他在记忆力方面是绝对强者。
　　陈越：“对，她有说过。自杀前一天何雯跟一个男人出去了，看着不像是有暴力倾向的样子，就以为不是她男朋友，所以也没有劝阻她。第二天有课但她没去上，想着应该还没有回到学校就替她签了到。可谁知上完一个多小时的课后回到宿舍看见何雯已经上床睡觉了，叫了她几声没有人应。猜她可能是没有休息好，等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再叫她一起，可等到中午叫她也没有回应。她们就觉得奇怪，怎么睡那么久都没有醒。纪雨欣爬上何雯的床推了她也没有反应，仔细一看何雯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才吓得赶紧叫了救护车送来我们医院的急诊抢救。”
　　简清听的过程眉头都微皱着，根本放松不下来，好在两位女生提供的信息可以完美互补，也算是了解了一下来龙去脉。
　　简清：“我了解的内容应该占到百分之八十，你听完录音就也清楚了，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就是要知道自杀前一晚发生了什么？”
　　陈越听到录音内容后身体出现了不易察觉的颤抖，因为简清在想何雯的事，所以也没有觉察到陈越的不对劲。陈越收起内心的波动，把录音笔还给简清。
　　陈越：“像张唯利这样的男人就不应该活在世界上！”
　　这不是陈越平时的语言风格，但简清想着应该是出于对何雯悲惨遭遇的同情促使他说了这么一句。
　　简清：“没想到，向来温润的陈医生也会说这样带有锋芒的话，说明何雯是真的不容易，你多盯一下她的恢复状况。等她状态好转我们再找她了解事情最后的真相，相信法律不会辜负受害者也不会放过罪犯！”
　　陈越没有回应简清的话，只是点了一下头离开了办公室。
　　这件事也算是进行得顺利，简清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了左灵，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微信发过去。
　　——左灵，最近心情怎么样？有发生什么事吗？
　　在房间小阳台上浇花的左灵很是怡然自得，在雷家除了会待在雷明身边外，应该就是侍弄她阳台上这几盆迷迭香。手机响起的微信提示音让左灵有些以为自己是幻听，因为自己根本没有朋友就更别说微信聊天了，雷明如果有事找她不是打电话就是助理来传达。她放下手中的水壶，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打开微信。看到是简清发来的短信，第一反应是高兴，左灵原以为简清说的做朋友只是医患之间的客套话，所以自己只是礼貌性的加了微信，并没有真的发过信息。没想到简清会主动发信息给自己，关心自己的情绪和生活。
　　左灵的内心是封闭的，对雷明也有所保留，雷明虽然对她很好，但左灵心底还是有点怵他。说不清为什么，两人之间像有一堵不通风的玻璃墙，虽看不见但它就在那。所以左灵不敢询问雷明为什么要派那么多人盯着她，为什么自己不能自主结交朋友，为什么要经过允许才可以出门。刚来雷家时她还是个懵懂少女，身边有那么多保镖她还会觉得是雷明在给自己安全感，担心她的安危。但随着年龄的增大，自己就越来越抗拒这种密不透风的生活，但这种抗拒她不敢说。
　　盯着这条信息想了好久应该怎么回，可信息发过去也就短短几字。
　　——挺好的，每天重复着一样的生活。
　　本来抱着等到第二天才能收到回复的心情，没想到左灵回这么快回，她就想着趁左灵拿着手机跟她尽可能的多聊聊。
　　——你男朋友对你还好吧？
　　——他对我很好，很保护我。
　　——如果他工作忙没时间陪你，你又觉得无聊的话，可以找我聊聊天。
　　——他工作一直都很忙，不过他说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就结婚。
　　——那要恭喜准新娘了，你那么美，穿上婚纱一定会把他给迷死。
　　——可是，我现在心里总是怪怪的。
　　——怎么了，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
　　——简医生有时间吗？我去上次的咖啡厅找你吧。
　　——不用叫我简医生，像我一样，叫名字吧。这两天有一个病人比较需要注意，等忙完这件事，我再微信告诉你吧！
　　——好，到时候联系。简清。
　　看到左灵能够叫自己的名字，简清对于找到困扰左灵的原因又多了一点信心。
　　陈越敲响了简清办公室的门。
　　简清：“请进。”
　　陈越：“何雯情况已经好转，我去探了一下她的口风，她好像不抵触医患关系。然后通过何雨的劝导，她愿意跟我们聊一聊。”
　　简清：“看起来她还是蛮配合，最难的应该就是如何解除她对视频的担忧。”
　　陈越：“要不要先联系警方了解一下，如果受害者何雯拿着验伤报告指控他，能不能第一时间将张唯利控制起来，让他没有机会上传视频。”
　　简清：“那警方那边就由你去联系，我现在过去找何雯谈谈。”
　　两人一起离开办公室，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