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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和你一起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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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千俞站在听风阁门前,听着院内传出的乐声,本想推门的手缩了回来,转头却撞见苏御一袭青衫站在那里。
两人相顾无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睡不着,出来闲逛循着笛声过来的”苏御道。
“一起走?”盛千俞问道。
苏御淡然一笑,将手中提的灯往前递了递,照亮了盛千俞的路。
二人肩并着肩,慢悠悠的走着,很久都没有说话。
“听风阁是王宫禁地,殿下还是不要再去了”
“好”苏御点点头。
“若实在无趣,殿下可先行……”
“听竹宫是你从前的住所?”苏御打断了盛千俞的话。
盛千俞看了苏御一眼,缓缓道“对”
“很适合你”
盛千俞不明所以刚想发问,苏御却站定,她这才发觉已经到了听竹宫门口了,在往前走不远便是夕云宫了。
苏御忽然微微俯身拉起盛千俞的手腕,将自己手中提着的灯放到她手中,道“我不会先走的,既然说好了与你一起走,那便要一起走”
灯笼散着暖黄的光,映在苏御的脸庞上,他生的实在好看,的确很容易让人心猿意马,可他面前的人偏偏是盛千俞,是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
次日破晓,临安城内鼓角其鸣,四万王军立于城下肃穆以待。
盛千俞身着红色宫装,于万军之前鸣鼓。
“嗟我将士,同心同德,为国效忠,生则俱生,死则俱死,不率从者,军法无私”
“愿各位,战无不胜!”
盛千俞话落,西临旗帜扬起,四万将士齐声呐喊“战无不胜!”
将士们的呐喊响彻临安,城楼上的苏御看着远处那个傲睨万物的盛千俞,是多少次的命悬一线才能换来她如今在军中的一呼万应。
他忽然想起了北荛的红梅,从前觉得它艳俗,但此刻他觉得红梅迎风傲雪,不知多好看。
她应该很喜欢红梅,有机会应该带她回北荛看一看。
“林将军,银水城守将林殊是你胞弟,此行由你领军我更加放心”盛千俞上前对林玄道。
“林玄定不辱命”林玄身着银甲,掷地有声。
万军齐发,象征西临的火凤旗迎风起舞,它将插在西临的边境,有十万将士守它屹立不倒。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寅棋回头冲她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在宣示少年的勇敢。
西北的小狼啊,他要回到广阔天地去。
盛千俞收回视线,抬眸迎上苏御,两人隔空对望。
一个因沙场烟尘差点迷了眼,
一个因红梅太美差点失了心。
悠悠然然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启程中州的日子。
此行声势浩大,光是随行的马车就有十辆,浩浩荡荡的护卫队不像是去贺寿,倒像是娶亲。
盛千俞和苏御骑着马立于最前头,城楼上的王上目送着他们远去。
幽静的听风阁屏蔽一切喧嚣,世界的喜怒哀乐总是与它无关。
“他们走了?”
“走了”
独坐的少年清瘦,依旧是那个如月亮一般孤寂的模样。
只是月亮身边,总是有一颗星星。
离王城越来越远,盛千俞的心却越来越乱,她曾征战万里不归,从未回首望宫门。
她只当是放心不下盛百城,他又是一个人了。
平安在西临境内行过三日,明日过了珠崖就算是入了中州。
“珠崖地势险峻,夜晚常有野兽出没,我们今夜宿在平凉城,明日再走吧”盛千俞道。
“好”苏御一边答着一边找合适的客栈,随行人员太多,不能全都住在知府。
青澜和云倾为首随着太守带礼车先去了知府安顿,既入了城不好太过招摇。
盛千俞和苏御牵着马,路遇一伙官兵,押着一个敝履褴衫的中年男子,男子头发散乱,身上满是血污,嘴里还被塞着破布,被绳子捆住双手像遛狗一样在街上游荡。
在走过盛千俞身旁时,盛千俞一眼就看到了男子露出的手臂上一条长长的刀疤,随即惊愕的看向那个如丧家之犬般的人。
“站住”盛千俞沉声道。
苏御看着她,并未阻止。
为首的公子哥闻言戏谑的表情僵在脸上,回头阴狠的看向盛千俞。
手下的人见他脸色不满,赶紧上前道:“活腻歪了敢对公子不敬,信不信老子一剑砍了你”说完便做出拔剑的动作。
只是还未等他的剑出鞘,寒笛的剑便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甚至渗出了血丝。
“公子,公子快救我呀”他吓得将剑掉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求助道。
被捆着的男子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盛千俞的刹那原本灰败的眼睛瞬间迸出光彩。
被称公子的人松开了牵着‘犯人’绳子的手,看着被挟持住的手下,一脸不屑道:“你是谁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被绳子捆着不发一言的‘犯人’“不想像他一样当狗就跪下来给小爷赔礼认错,小爷留你个全尸”
“此人所犯何罪,西临可有律法允许地方官员私押罪犯”盛千俞面对他威胁置若罔闻,反而沉声质问道。
“没犯什么罪啊,我就是……缺条狗”他看着盛千俞,似是不满意她的态度,上前挑衅道:“想出头?想当英雄?我是平凉太守嫡子,你是谁?”
盛千俞上前一脚将他踹出去老远,直到撞上了墙,才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
她单手将剑出鞘,走到他面前将剑尖对准了他的心脏,稍一用力,他便可一命呜呼。
盛千俞垂眸看着奄奄一息的男子,冷言道:“死了之后去问问你爹,让他告诉你我是谁”说完握着剑的手稍稍向下一压,剑尖深入男子心脏,男子轻微挣扎后便彻底不动了。
这时太守和青澜云倾赶来,太守见状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看着儿子的尸首掩面痛哭。
盛千俞不为所动,将剑拔出随意的扔在地上。
青澜看着眼前捆着手不成人样的男子,不可置信的上前拨开他挡在额前的碎发,眼泪夺眶而出:“阿爹,阿爹”青澜一边哭一边拿掉他嘴里的破布,解开腕上的粗绳,而后父女俩相拥而泣。
片刻后,平凉县令带人来此,见到盛千俞先跪道:“公主”
“平凉太守不顾律法纵子行凶,其罪一;其子当街辱骂本朝公主,以下犯上,其罪二;私自关押我朝戍边将领,狂妄悖逆,其罪三。罔顾圣恩失德失行,不加以严惩难以抚慰戍边众将护国之心,遂将其子伏法,其余人等打入天牢,以儆效尤”
盛千俞话落,县令便示意两个官兵上前将太守和尸体拖走,随即上前拱手道:“公主,这位将军身受重伤,方才下官已遣人去寻来马车,不如先将人带去知府医治”
“有劳县令了”
青澜将人小心的扶上马车,而后回头看向盛千俞,后者点点头,青澜这才跟着马车走了。
县令等人跟在盛千俞和苏御身后一道走回知府,路上盛千俞一言不发,苏御也没有多言。
到了知府,房内有两名大夫正在为他诊治,青澜守在一边寸步不离。
良久,大夫出门来,盛千俞忙问:“伤势如何?”
“我等已将伤口包扎止血,但是将军外伤时间太久已然溃烂,背上的刀伤又太深,现有的药材只怕不能完全医好”
“需要什么药?”
“龙骨”
“龙骨为罕见之物,寻常地方定是没有的”另一个大夫附和道。
“如若是龙骨粉呢”苏御开口问道“功效可有不同?”
大夫闻言惊喜道:“若有龙骨粉自然更好,更能发挥功效”
“我那刚好有一瓶龙骨粉”苏御道“稍后我让人送来”
不一会,云倾拿着药过来,此时青澜仍旧守在房内,云倾小心的敲门,声音大了怕惊扰里面的人,声音小了又怕她听不见。
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青澜的眼角还带着泪痕。
“这是殿下让我给你的龙骨粉”云倾轻声道。
“多谢”青澜接过瓶子,低声道谢。
说完刚想后退关门,云倾突然拉住她的手腕,青澜不明所以愣在原地,云倾却抬手用拇指小心翼翼的为她擦干了泪痕。
“回去吧”云倾松开手,自己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青澜看着他,回以一个浅浅的笑,便关上了房门。
云倾转身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有点懊悔自己的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