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那个连名字也不能提的男孩》冰与炭

3、圣芒戈医院

　　迪克睁开眼睛。

　　他看到自己正在一个房间里。房间——这可真稀奇，事实上，在他有限的生命之中，他很少有这样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这房间挺小，暗暗的，只有门对面的墙上高处开了一个窄窄的窗户。光线主要由聚在天花板中央的水晶泡泡提供。

　　栎木镶板的墙上挂着一个下巴很方的金发男巫的肖像，上面写着：乔治·佐兰（1634-1721），固骨咒发明人。

　　这个小小的病房里面一共摆放着三张床，除了他的这张，还有一张床上有人。一个红头发的男孩正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迪克看了看窗外，天色在黑暗中透露出一点迷蒙的光芒，看来，现在是凌晨了。

　　凌晨——这个想法不知道怎么的，使他的胃抽搐了一下。他和母亲总是在野外轮流守夜，而凌晨通常是母亲守夜的时间。很多时候，他睡得不够深沉的时候，能够透过帐篷的缝隙看到母亲疲倦的背影，虽然还在守夜，但是她因为太疲倦了，也在轻轻打着盹。有节奏的呼噜声传到迪克的耳朵里，他总是会感受到安心，他伴着这呼噜声进入无梦的睡眠。

　　现在，母亲不见了。他蜷缩在床上，用双臂环抱着自己，微微地发着抖。他不敢流泪，因为母亲在看到他流泪之后，通常会狠狠地打他。

　　就这样，他静静地坐在床上，直到几个小时之后，两个红头发的人快步走了进来。

　　“哦——小罗尼——”为首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女人。她一进来就将那个病床上的男孩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这个男孩好像要在母亲的怀抱里窒息了，他笨手笨脚地挣扎出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嘿，妈妈！”

　　旁边的那个小女孩有一种尖声尖气的声音，她大声说道，“妈妈，你都要把罗恩抱窒息了！”

　　“罗尼——”这个胖女人松开了她的怀抱，“哦，可怜的孩子——”她擦了擦似乎快要掉出来的眼泪，怜爱地看着病床上这个高高瘦瘦，脸上长满了雀斑的男孩子。“梅林的袜子啊，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真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长脑瓜，施了放大咒的袋蜘蛛……”她恶狠狠的嘟哝道，“等我回去，立刻就给他们寄一封吼叫信。”

　　“哦，妈妈，别提蜘蛛了。”躺在床上的罗尼——如果他叫这个名字的话，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旁边的小女孩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用一种强烈的同情眼神看向他。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胖女人慈爱地问道，“头还痛吗？”

　　罗尼咕哝了几声，迪克猜他的意思是不痛。

　　胖女人和小女孩围着另一边病床上的男孩喁喁细语。迪克突然觉得有点冷，他用被子更紧的环抱住了自己。

　　“早上好！”一个精神饱满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这个病房的四个人都同时向病房门口看去。

　　进来的女巫穿着鲜艳的绿色袍子，她的浅褐色头发整齐地被盘在脑后，她看着病房里的人，威严地点了点头。

　　“罗恩·韦斯莱——”一个厚厚的本子在她身边漂浮，迪克注意到有一支羽毛笔正在上面自动记录着什么，“让我们来测试一下——”

　　她轻轻地挥动魔杖，五颜六色的光从她的魔杖里面发出，盘旋在罗恩——现在迪克知道他不叫罗尼了——韦斯莱旁边。这个女巫看着光，喃喃自语，“嗯，确实，没错，是这样……”

　　几分钟之后，她收起魔杖，对旁边等着的韦斯莱夫人说道，“恢复得很好，我想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当然，如果他急着回去暴打他的哥哥——”这个女巫看起来心情很好，还开了一个小玩笑，“那么今天出院也可以。”

　　“谢谢您，我们明天出院。”韦斯莱夫人严厉地看了一眼在病床上蠢蠢欲动的男孩，对女巫点头道。

　　“很好，那么，”这位女巫转头看向迪克，“哦！因为魔力暴动，被魔法部的官员送来——孩子，你叫什么？”她看向迪克。

　　“迪克。”迪克说道。

　　“哦，迪克——”迪克注意到那支羽毛笔轻轻一转，就记录好了，女巫看向他，“迪克什么？”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哦！”女巫不耐烦地说道，“孩子，你的姓是什么？”

　　姓？迪克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他困惑地说，“不好意思，什么是姓？”

　　女巫从本子上抬起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她用一种轻柔地多了的声音解释道，“姓，就是——你家族的名字，一般来说，你会和你爸爸或者妈妈有同样的一个家族的名字。”

　　“哦。”迪克说道。他注意到旁边的一家人都在看他，这让他不禁感到一种羞愧的感觉，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他低声说道，“我不知道我妈妈还有这样一个名字。”

　　“那你爸爸妈妈叫什么？”这个女巫温柔地问道，迪克盯着那双褐色的眼睛，真奇怪，这双眼睛和他妈妈的长得好像。他忍住不去想他妈妈。他低声说道，“我没有爸爸，我也不知道妈妈叫什么，妈妈就是妈妈。”

　　这个女巫的眼神看起来更温柔了，迪克得非常努力，才能保证自己不一直盯着她看。她柔声说道，“好了，孩子。让我来检查一下。”迪克看到同样的七彩的光芒在他身边闪起，他没有任何感觉，但是这个女巫皱起了眉头。

　　“哦，我的天哪——”她低声咕哝着，“太可怕了，瞧瞧这些痕迹。”她朝身后点了点头，“莫莉，你也来看看。”韦斯莱夫人走上前，她盯着这些光芒，“哦”，她说道，然后她说不出话来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绿袍子的女巫说道，她压低了声音，不让后面正在探头探脑的两个孩子听到，“钻心咒就已经够糟糕了，很多魔法伤害我都分辨不出来。梅林的睡裤啊，这孩子之前都在哪里呆着啊！”

　　“这孩子的父母呢？”韦斯莱夫人生气地问道，她的声音仿佛在喷火，“我一辈子——一辈子也不敢相信，有这么可怕的父母！他们是怎么带孩子的，梅林啊，这孩子还这么小。”她看着迪克乌黑的眼睛，用一种压抑的轻柔的声音问道，“孩子，是谁给你施钻心咒的？”

　　“妈妈。”迪克说道。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很显然，她们正在为这个答案感到出奇的愤怒，但是谁也不愿意在迪克面前表现出来。然而，墙上的画像听到了迪克的回答，他愤怒的叫了出来，“什么！在人身上使用三大不可饶恕咒！她应该立刻就去阿兹卡班！”

　　韦斯莱夫人立刻回头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罗恩，金妮！”她尖叫道，“你们都给我出去！”这两个孩子明显听到了画像的声音，因为他们的脸上正露出一种掺杂了恐惧和敬畏的神情，罗恩立刻抗议道，“嘿，妈妈，我还是病号！你忘了吗，我就住在这里！”

　　“我们出去说，莫莉。”绿袍子的女巫拉了拉韦斯莱夫人的袍子，她轻轻摸了摸迪克的头，迪克想躲，但是下一刻却发现自己其实非常享受，他忍不住在女巫的手里蹭了蹭。女巫露出一种心疼和爱怜交织的神情，然后，她们两个轻轻走出了病房。

　　等她们一关上门，罗恩就忍不住开始说话。

　　“伙计！”罗恩脸上还是那种又害怕、又敬畏的神情，“你被人施过钻心咒？那可是三大不可饶恕咒之一啊！”

　　他旁边的金妮拉了拉他的袖子。迪克虽然没有怎么和人相处过，但是他很轻易地猜出，这个小女孩害怕哥哥的话让他回忆起不好的事情。真是个好心的姑娘，迪克不禁微笑了一下，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谈起这些事情。

　　“是啊。”他看着罗恩好奇的眼神，说道，“那真的好痛，感觉——”他一时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感觉好像全身都被烧着了。”他停下了，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出什么词语来描述那种感觉。

　　病房沉默了一会，随即迪克忍不住咧开嘴笑了，“抱歉，我不是不想形容，我就是找不到词语形容。你知道，在过去我还没有怎么和除了我妈妈以外的人说过话。”

　　这下，不用金妮去掐他，罗恩真的收住了他好奇的眼神，他尴尬的笑了几声，努力地开始转移话题，“呃……”他似乎在搜肠刮肚，想一些可能安全的话题。迪克看出了这一点，他惊奇的感到一阵暖流冲刷着他的胸膛。

　　正在安静的时候，两个女巫走了进来，她们的眼睛都红红的，迪克猜想她们可能为他哭过，他的心脏在胸腔里面激动地搏动着。韦斯莱夫人先开口了，她用一种强作的笑吟吟的神情对迪克说道，“嗯，孩子，我想问问，你母亲长什么样子？”

　　“黑头发，黑眼睛，皮肤也有点深。”迪克描述道。

　　“能再确切一点吗？”

　　“嗯，我想。”他看着绿袍的女巫，越看越觉得她和自己的母亲很像，“她和你非常像，只不过，你的眼睛比她浅一点。”

　　绿袍女巫的魔杖失手掉在了地上，溅起了一阵火星，但是她没有去管它。她瞪大了她那双浅褐色的眼睛（迪克注意到这双眼睛的形状真的像极了他妈妈）。

　　“什么？”她颤抖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