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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向着光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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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只看见榻前坐的笔直的柳眠。其实每次待我醒来柳眠永远是这个姿势,这个位置。可我还是吓了一跳。
  昨晚我做了噩梦,梦见那个黑衣人张牙舞爪的向我奔过来扯开我的衣服,吸吮我颈肩的血。鲜红色的血汩汩的流着,淌到了地上。从我的身体流出浸染了整个北遥国。那种钻心的痛,遍布了我全身。
  “昨日你有没有看见那个黑人?”,我心有余悸,问了问柳眠。可她摇了摇头,“未曾见过”。我说你再好好想想。她无奈,“我去问一下北刀”。
  北刀同柳眠一样,自几年前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护我周全。
  等柳眠出去后,我坐起来,穿衣梳妆打扮。因为今日我准备去探望陆遥。算来也有几日未见过了。我根本无法想象没有陆遥的日子我该怎么过。那该多无趣,无聊。这种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我也断定了自己已然陷的太深了。
  可那又有什么?少将不会离开我。
  柳眠带着北刀过来,在门口处问我可否进来。我应了一声,他二人便走了进来。
  “你有没有见过那个黑色人影?”
  北刀摇头。
  我急了,“就是在悦来酒馆门口的那个黑色人影!”。
  北刀还是摇头。他说,“近日是否有刺客来叨扰公主?”
  柳眠听了这话,也神经紧张起来。我挥了挥手,“没有。罢了,可能是我喝醉看花了眼”。
  等我说完,柳眠和北刀不约而同攥紧的拳头终于松了松。
  奇了怪了,那个人那么真实的盯着我的背影,对着我阴森森的笑。他们怎么会没看见呢?我左思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又转念一想,怕什么?反正身边有柳眠北刀二人护着,晾他他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我挑了一件墨绿色的长袍,带了一枚银色的簪子。便坐上马车,趋向城墙。
  身后的母亲大喊着,“别又闯了祸。逛一逛就记得早点回来!”。我挥着手,说好。
  每次出宫,我都不曾用我真实的身份与姓名。一来是怕刺客,二来是怕做起什么事来不方便。所以,每次我都会打扮成不同的人。上次的酒馆,我便是一个赶路的商人。这次,我便是一个家有小钱的小女,名为南山。
  至于我取得这个名字,那便是我最近新学的诗词。我想对着陆遥吹嘘一番,说,看,我会的多不多?那时候他肯定会摸摸我的头,说南山真棒。
  等我们走出宫后,马车外终于不再清冷,而是充满了一阵又一阵的喧闹声。北遥国之都,几百年来都是如此。这里的人热情,豪爽,耿直。好就是好,不好便是不好。
  我掀开马车的帘子,那些陌生的面孔和新鲜的小玩意儿一个一个在我眼前略过。我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同陆遥来一趟这里。
  就在我要拉上帘子之际,我看见了盲人阿婆算卦。算卦?这我倒听说过。每次出征,父亲和大哥二哥总会请来一个隐居在深林里的老爷爷来。他会在桌子上摆满奇奇怪怪的东西,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声音。母亲告诉我,那是在通天。通天,便是通过天知晓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他会摸摸斑白的长胡子,喝几口烈酒,拿着毛笔涂涂画画。再告诉父亲一些自己的推断以及预言。他好像很神奇。因为有一次,他算到了敌人会提前入侵。于是大哥二哥整夜没睡,守着城门,在半夜截了那敌,侵了那国。
  可我还没算过卦呢。我想问问她我大哥二哥什么时候回来,想问问父亲的旧疾还会不会复发,想问问母亲是不是最爱我,想问问柳眠北刀是不是会终生护我周全,还想问问陆遥什么时候娶我。
  “停车”,我命令北刀停下,走近了那个盲人婆婆。
  “算一卦?”,那个盲人婆婆一脸的慈祥。我倒是不相信她会说谎。
  “是,我想算卦”。
  “名字?”
  我咬咬牙,“南山”。不用真名字应该没什么吧?且看看她的能力。
  “可谓真名?”
  “是”。
  那婆婆轻声笑了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想见南山的悠然吧?”
  我捂着嘴,惊叹于盲人婆婆的算卦能力。这么一来,我便更加信服与她。期待她还能看出些什么。她伸出手示意我将手放在她的手掌。我照做后,她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她为何摇头。是哥哥们回不来,父亲的病疾无可救药,是母亲最爱的不是我,柳眠北刀不会一直陪着我,还是陆遥不会娶我?
  无论是哪个,我都感觉自己不能接受。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生在贵富之家,你不会为了谋生而担忧。可一生如此长,万事皆有变数。或许你足够勇敢,可有些东西注定你得不到,也逃不了。老天爷给的命运,没人能躲过。”
  听了她的话,我手心都出了汗。我不在乎什么命运,什么变数。我只在乎我在意的那几个问题,那几个人。我想问她,可在我欲要开口之际,盲人婆婆却制止了我。
  “万事都有它的道理。不要问我能不能回来,能不能医治,能不能爱你,能不能陪你,能不能娶你。天机不可泄露。”
  她居然都知道。我的心脏一下一下的跳的厉害。我总感觉,我要失去什么了。是我最爱的吗?还是我不曾在乎的?
  我捂着胸口,在柳眠的搀扶下走向马车。
  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离我越来越近。它好像同我拉扯着什么东西。我不放手,它也不放手。
  我抬起头,看向对面客栈的二楼。又是那个黑色人影!他身着一身的黑色衣裳,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瞧着我。他眯着眼将我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又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我想将他看的再清楚一点,可他却转过身消失不见。
  我急忙叫住北刀,指向二楼。“又是那个人影!”
  北刀一个箭步冲上去,身子轻盈的飞上了二楼。我的心脏突突的跳着,险些站不稳。
  良久,北刀独自走出客栈。他说没有找到那个人,恐怕是早就走远了。
  “但他留下了字条”。他拿出那张纸。
  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几个大字。
  “总有一天,你那柔软的身躯会是我的战利品。我要你永远永远为我折服。”
  恐惧的情绪一下子将我包围,我害怕的全身颤抖。我不敢哭,因为我总觉得那个人还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我不能将自己的柔弱展现在他面前。
  身后的盲人婆婆开口道,“所谓渡劫,便是从阳光走向黑暗。或许你战胜了黑暗,又或许你将永远生活在黑暗。”
  我捏着那宣纸,不会的。生活在阳光下的人,永远不能向黑暗屈服。渡劫?那便渡罢了。
  我心里默默念着陆遥。
  向着光走,便能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