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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楚旭是个大魔头? ...
羽箭穿透胸口,在伤口周围漫出丝丝血水,混入冰冷的江水之中形成淡红色的血雾,让少年看不真切。
血雾对面的男人正在看他,好看的面容几近苍白,凌厉的眉眼里却是他不曾见过的温柔,那总挂着嘲讽的嘴角竟然扬起一抹和煦的笑。少年看见男人的嘴唇在动,努力想看清他在说什么。
湍急的浪涌来,以无法抵挡的力量将身中数箭的男人从少年身边卷走,扯入他无法企及的黑暗。
少年迫切地伸手去抓。河水划过指间,冰冷而绝望。一如这些年来那些偷袭,那些陷阱,那些毒药,皆为徒劳。
恐惧如同江浪,混着泡沫将少年吞没,绝望的深渊之中,少年十年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仇恨以外的东西。刺骨的江水里,少年无声呼喊,声嘶力竭——
楚旭,你给我回来!你不能死!我还没有杀你,你怎么敢死!
*********
楚旭就要死了,可他还在胡思乱想——早知是最后一顿,午饭该多吃一片肉的。
马靴踩在他的脖子上,踩着他的人正疯狂地大笑,那是面对蝼蚁时才会有的高高在上和不屑一顾。在弥漫着血腥的焦炭味里,他便是那只蝼蚁。
他是如何落到这幅田地的来着?
哦,对了,他拿扁担从后边打了那个马贼的后脑勺。他现在后悔了,如果他没有不自量力,是不是就可以像老乔一样,死得简单一点?
老乔躺在他的余光里,胸口好像豁了个大窟窿,一动不动,大概是死透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乔菱儿好像在哭。
老乔倒下前最后朝着他喊的那一嗓子就是想趁马贼将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时替自己的孙女儿争得一个逃走的机会,现在看来还是失败了。
可惜。
说起来也不能怪老乔拿他挡箭,要不是五年前老乔把满脸是血倒在河边的他捡回家,他早该死了。醒来看见手里银牌上刻着的名字他才知道自己叫楚旭。
五年里,他乖巧地跟老乔学做农活,当乔菱儿憨厚又和气的哥哥,日子过下去,一眼能望到头。这样一想,活着好像也没什么。
楚旭事不关己地神游,仿佛此刻即将被人踩断脖子的另有他人。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思绪游离得不合时宜,他将自己拽回来——楚旭,瞎想什么,你要死了,得集中精神。
走马灯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亦或是因为楚旭无灯可走,他只觉得疼。脸疼,脖子疼,头也疼。死不可怕,可……脖子被人踩断的感觉真他/娘/的难过。
楚旭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想要吸气却什么也吸不上来,这让他想起每夜如约而至的梦魇。
梦里他落入水底,垂死挣扎。在冰冷窒息的恐惧里,他想要抓住些什么,忘了的什么,重要的什么。可梦醒了,一切又都消散于无形,如燃尽的香,除去那一袅余韵,什么都留不下。
随着颈上力道的加重,他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有些失控,忽远忽近的。愈发接近的死亡让他仿佛回到了梦境。
这一次,恍惚之间,他在混沌之中似乎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轮廓。那种感觉十分熟悉,只是任他如何努力都看不真切。当他忍不住伸手去抓,那面容却在他指间散开了。
那人是谁?我又是谁?
楚旭茫然地想。
我从何而来,做过些什么,是好人还是恶人?这辈子就要结束了,他却还对自己一无所知。而今后他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头一遭,他觉得有一点点遗憾。
死亡是种相当奇妙的体验,当它靠近的时候,你以为你不怕。可当它真的来了,本能总会不由自主地站出来对它说不。
亦幻亦真的迷离之间,楚旭下意识地抓住了踩在他脖子上的腿。尽管如此,他眼前的黑暗也依旧不可阻挡。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不可控制地逐渐滑走,就在他打算放弃挣扎沉入那诱人的黑暗之际,脑海里突如其来地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带着稚嫩的愤怒,甚至还有一点点蛮横——
“我还没有杀你,你怎么敢死!”
莫名的恨意仿如潮水借由回响涌入胸腔,轻易不可平息。楚旭骤觉太阳穴一股刺痛,紧接着有什么翻覆了天地。对于生的渴望突如其来且前所未有地强烈,让他在窒息的剧痛中仅剩一个念头——
他还不能死!
紧接着,他听见乔菱儿尖叫了一声,然后感觉到踩在自己脖子上的压力没了。空气急速进入胸腔,腥甜却美好,呛得他忍不住咳了几下。
眼前模糊的一切逐渐恢复轮廓,当意识回笼,楚旭才发现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前盛气凌人践踏着自己喉骨的马贼被他抓住脚踝整个拎了起来,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瘫软下去,一身骨架仿佛化成了水,好好的一个人在他手中瘪成一只“麻袋”。
那“麻袋”怪异得很,曾经是脑袋的地方隔着皮囊隆起一处垂在最下边,眼珠子夸张地鼓着,如果不是靠筋肉连着,怕是下一刻就要从曾经是眼眶的地方滚出来。
周围有人战战兢兢地说了一句,“化,化骨诀……”
楚旭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呜咽的“破麻袋”,有些反应不过来,仿佛自己的情绪和思维,思维和身体都脱了联系。
他脑海中再次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句话。
“既然要在大庭广众下杀人,就要杀得让人人都怕我。”
鬼使神差地,他松了手。“破麻袋”掉落在地上,隆起的脑袋最先着地,摔成一摊肉泥,发出难以言状的声音。
周围有人开始呕吐。
楚旭看着那红红白白粘稠地溅了一地,还有几滴溅到了自己的鞋上,顿时觉得嫌恶。他退后一步,目光从肉泥上挪开。这会儿他才觉出脸颊火辣辣的,伸手一摸,竟有些涩手。他盯着自己指腹上带血的泥沙,眉头微皱。
“魔,魔头!”诡异的寂静之后,有人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魔头如水入油锅,滋啦一声不可收拾地炸出一片慌乱,将刚才还横行霸道的马贼们炸得仓皇逃窜,一时间无暇他顾。他们边跑边叫嚷着一句话,“魔头!魔头没有死!”
前一刻还在吐得七荤八素的马贼连嘴都未来得及擦,就狼狈地跟着其他人连滚带爬地逃离这是非之地,好像再晚一秒,下一个变成肉泥的就会是自己。
马贼们趾高气扬而来,溃散奔逃而走。留下不知所以的楚旭和一片狼藉。远远传来村里孩童哭泣的声音,而身后的木棚终于被火烧断了大梁,轰然坍塌。
楚旭回过神来,注意到被马贼扔在一边的乔菱儿。他想过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可才刚抬脚,就看到乔菱儿睁着惊恐的大眼往后缩了一下。
人便是如此,哪怕没有期待,还是会受伤。楚旭被对方眼中直白的恐惧扎了一下,迈出的步子僵在半空,最终收了回来。
他决定先去看看老乔。老乔是真没气了。楚旭帮死不瞑目的老人闭上眼,然后跑进屋子拿了块干净的布将人裹好。他背起老乔,拿了把铲子就进了树林。
他找了块远离山道的僻静之处挖了个坑,将老乔放在里边,盖土之前帮他整了整衣衫,又用袖子把老人脸上的血渍擦干净了。
一锹一锹,起于虚无,归于尘土。
人埋了,楚旭对那土堆道,“救命之恩我是报不了了,回头我给您做个碑,也不枉您教了我五年的手艺。”
楚旭回到乔家小院的时候乔菱儿已经不在。他找来碗灯油,一把火将院子里那摊烂肉给烧了。等了许久也不见乔菱儿回来,便自己进屋去睡了。
他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杀了一个人,埋了一个人。草菅人命的马贼叫他大魔头,平日里追在他后边叫楚旭哥哥的丫头吓得不见了人影儿。
可他心中却异常平静。入睡前他想,明日给老乔刻好了碑他就走,毕竟是人家的地方,他走了,乔菱儿才敢回来。
只不过事与愿违,短暂的平静也不过是一现的昙花,在化开长夜的晨光中凋零枯萎。
楚旭起的早,天还没亮就坐在茅屋门前给老乔刻碑。他特意在屋后幸免于难的木材里挑了块最好的,用砂轮磨平整了。官兵一拥而至将他团团围住的时候,他正在刻字。还差一个字,他就刻好了。
相向的兵刃中央,楚旭用衣袖擦了擦手中的木碑,轻轻将它放在地上,起身将身上的木屑掸掉。
他看见了官兵身后的乔菱儿,心下有了计较。他不怪她,她只是害怕,她只是一个凡人,而凡人害怕了都是要保全自己的。
但人就是如此,即使不曾期待什么,依旧会失望。楚旭第二次觉得自己好像还挺多愁善感。
带头的官兵大喝一声,楚旭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
“魔头楚旭,还不束手就擒!”那官兵尽管话说得威风,身子却不敢向前,仔细看,那拿着大刀的手还有些微抖。
楚旭莫名觉得好笑。他既无兵刃又未反抗,自己究竟是青面獠牙还是头上长角,怎就这般吓人了?他虽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乖乖就擒,可束手之前,他还是想为自己开脱两句。
就在他掂量该如何开口之际,一群蒙面黑衣人忽然从天而降。几袭黑影一闪,来人一言未发便抹了十几个官兵的脖子。解决完官兵,黑衣人亦不拖沓,其中一人长剑直指楚旭而来。
楚旭脊背发凉僵在原地。他心中顿觉委屈。昨日劫后余生,今日还是得找阎王爷报道去,老天爷你就是喜欢瞎折腾是吧!昨日死了化成厉鬼还能找马贼报仇,今日是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了。
他料定自己逃不掉了,朝着那边的乔菱儿喊了一句:“快跑啊!”
傻丫头,这个时候怎么不晓得害怕了,傻愣着作甚。老乔的救命之恩他未能报答,这一喊算是他仁至义尽。只希望奈何桥边老乔见到孙女儿的时候不要怪他,毕竟他有心无力,自身难保。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楚旭释然得很,干脆闭上眼,静待一个结局。唯一让他值得觉得欣慰的是,被剑割破喉咙应该比被马靴踩断脖子好受点儿吧。
死亡终究没有如约而至,一声脆响,楚旭睁开眼,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活着。
只见一青年单手执剑挡在他身前,只着了一件单衣,浑身湿漉漉的,发梢甚至还滴着水。
这人身形轻盈宛如仙鹤,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却又优雅异常。剑到之处,见血封喉,短短数顷,就挑了好几个黑衣人的喉咙。
其余几人见情势不妙,只好暂时散开,纷纷将剑挡于身前,观察这位忽然驾到却身手不凡的不速之客。
青年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楚旭。
楚旭这才看清楚青年的样貌。
他五官精致华丽,甚至可以说生得有几分妩媚,却绝非女相,更偏俊朗。他神情清冷孤傲,却又偏偏一双含情凤目,眼尾微微上挑,牵起半缕风流。七尺长身,轮廓利落,清隽却丝毫不显羸弱。
可谓翩翩公子,终不可谖兮。
楚旭不禁感叹,这世间竟有生得如此好看的男子。
那青年毫不客气地伸手抓住楚旭下颚,左右转了两下,盯着他的脸颊看得十分仔细。奇了怪了,这人明明矮上自己几分,楚旭却莫名从对方眼里觉出一种俯视感。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他眯细了长眸,问道。
楚旭本来也算得上相貌清秀,可昨天被人踩在地上时脸上磨出的伤还没好,两颊青一块红一块的,再加上结了痂,好好一个俊俏小伙面相显得有些狰狞。
眼前的青年看着最多不过二十出头,眼眸深处却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威严。楚旭被那目光看得一时有些心虚,呢喃到:“被踩的……”
“被他们踩的?”
“那倒不是……”
“哦。”
这段对话过于荒谬,以至于二人身后的黑衣人都听不下去了,决定再次蜂拥而上。
青年放开了楚旭的脸,一把将他拉到身后,继而侧身抬脚,将最近的黑衣人踢倒,同时手中的剑长驱直入,穿透了另一个人的胸膛。他一个反手,长剑已然悬在方才倒地之人胸口,忽听那边一声喝喊,“住手!再不住手我杀了她!”
楚旭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黑衣人一手掐住乔菱儿的喉咙,一手执剑指向那青年。乔菱儿被掐得满面通红,眼泛泪光。想是因为方才对方听见楚旭要她快跑,便拿了她当人质。
青年冷冷望去,像是觉出什么好笑的事情,“哦?”
都说美人无情,楚旭这回是亲眼见着了。
青年握剑的手缓缓落下,一点一点扎进地上人的心脏。
“师……”挟持乔菱儿的黑衣人瞪大了双眼,惊诧之中差点说漏了嘴。
地上的人口吐鲜血,片刻之后不再动弹。青年拔出剑,手腕一抖,剑锋寒光微颤,便是一滴血也不剩了。他不疾不徐地朝刚才威胁自己的人靠近了几步,“你说,你要杀了谁?”
语未毕,剑已离手。对方还未来得及反应,长剑便已刺穿乔菱儿胸膛,连带着将黑衣人捅了个对穿。
青年似笑非笑,“不劳兄台费心。”那神情,闲散得甚至有些慵懒。
仅剩的一人见此情景也不敢纠缠,趁着青年收剑的功夫,果断飞掠而去。
这是逃了。
楚旭的目光还停留在乔菱儿的尸体上,青年就已经执剑朝他走来。
“舍不得?”青年的声音冷淡中隐隐带着一缕不快。
“不是,我……”
楚旭还没来得及解释,下一刻,剑光一闪。他只觉得眼前一晃,腰带就落了地,转眼自己的衣服就到了别人身上。
楚旭:“……”
光天化日的,这样好看的一个人,怎么随便扒人衣服……
看他怔愕,青年微微抬眉:“怎么,一件衣服换你一条命,你觉得不值?”
楚旭叹口气,“那倒没有,就是公子你想要衣服说一声,我去给你拿套新的。”
青年不以为然,“都是粗鄙之物,有何区别?”
楚旭无言以对,只能拢了拢自己的单衣。
青年整好衣襟,问:“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叫堂堂凤鸣玄宗如此鬼鬼祟祟来杀你?”
楚旭:“什么宗?”
青年:“你不认识他们?”
楚旭:“你认识?”
青年:“自然。他们同我有仇。”
楚旭不解,“那你为何刚才放那人走?”
青年嘴角一抹轻笑,美却有毒,“总得留个活口去报信。”他看向楚旭,“我与凤鸣玄宗有仇,凤鸣玄宗想要杀你,我很好奇为什么。要不你跟我走,我护你平安,怎样?”
楚旭:“你想用我当饵。”
青年:“你大可把我当盾。”
有一种人,明明浑身散发着一种傲世而独立的气质,可眼中流露出的却是不屑掩饰的厌世和懒散。眼前的青年便是这样的人。
此人来历不明,且心狠手辣。然而楚旭只是思考片刻便回答道:“好。”
青年:“怎么称呼?”
楚旭:“我叫楚旭。”
青年似乎有些意外,自相识以来慵懒的眸中第一次泛起波澜,神情中透出一丝疑惑,只是那疑惑很快就消散了。
他呢喃着重复刚才听到的名字,上前一步靠得更近,仔细打量这个自称“楚旭”的男人,好像在看一件奇特的东西,“有意思。”这句话叫他一说,既不玩味也非调侃,更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楚旭被他瞧得心里瘆,问:“少侠又如何称呼?”
青年思考了稍许,继而答道:“上官。上官黎。”
楚旭:“上官少侠……你是不是听过我的名字?”
“确实听过。”上官黎答道。
“那少侠可否告知在哪里听过?”楚旭心中燃起希望。
“你可听过叫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魔教九天?”上官黎问,眼里若有若无的笑意耐人寻味。
楚旭摇头。
“九天教有一位暴虐成性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教主,他的名字——就叫楚旭。”
作者与主角们的打闹日常:
上官黎:为什么我出场就透视装?你确定能过审?
老夏:怕什么!大不了后期给你裁成大头贴。
楚旭:所以他那八块腹肌是只有我能看得到?
上官黎:……
老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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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楚旭是个大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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