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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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逸回来的时候小虎已经在我的威逼利诱下不哭了，他小小的身体憋了一口气，整个脸都红红的，眼眶里还有泪珠在打转。不就是吃了你一个梨吗，还是你吃剩的，真小气！我心里把这小孩鄙夷了一番，他大概是看到我挑衅的眼神，终于绷不住哭着跑回家去了。“小虎怎么了？”封逸一脸疑惑地看着边哭边跑的小虎，我赶紧把他手中的食盒接过来：“许是和别的孩子玩恼了，这是什么呀？”我已经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还是装作一脸好奇地明知故问。“乡间没什么好的吃食，现成的包子委屈姑娘了。”封逸有些不好意思，他薄薄的嘴唇抿着，竟然是怕我嫌弃，难道他以为我是什么落魄的贵族千金不成？我没说什么，斯文地咬着包子吃了，只在心里感叹人类愚蠢的想象力。
封逸给孩子们上课去了，我躺在杂物间无所事事，因着我现在还是“重伤在身”，着实不方便大摇大摆地出门乱窜。当然，要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可是离开这里我要去哪里呢？目前元气大伤，保不准那些大町镇里再冒出一个道士，轻而易举地取我狐命。想到道士，我又想起来那天的老道，看起来活脱脱像个乞丐，却道法深厚，还带着个半生不熟的傻小子，怎么想怎么违和。想着想着，我竟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黄昏，桌上的油灯旁放着早上的食盒，香味扑鼻。我打开一瞧，是一只完整的炖鸡，金黄的表皮让人看起来食指大动。我吃饱喝足，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准备出门，突然发现门上挂着个布袋，当中放着三只熟的刚好的梨和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俊秀有力：“听闻姑娘爱梨。”看来小虎的事被他知道了，我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拿出一个咬了一口，汁水四溢香甜无比。吃完后想了想，我把剩下两个拿出来仔细对比了一番，选了个略小一些的揣到衣兜里出门了。
我先是循着气味来到封逸的住处，到底是村中唯一的教书先生，封逸住在村口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里，院里种着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我透过窗缝望去只能看到他油灯下挺直的背，想来是在做学问，桌上的饭还未动筷，只一碗鸡汤泡馍，见此我不禁心思微动。我虽是个小妖，也在人间游历了二百年，偶尔我也会生出想要亲近人类的想法，转瞬又被他们的虚伪打碎。人类愚蠢自大，贪恋名利，这是我二百年间看到的人类的本性，但凡事总有例外，总之，温热的心脏有很多，温暖的灵魂可不多见，再加上鸡的味道不错，愚蠢的人类，本狐就放过你了。
去小虎家时发现小虎一个人在院门口蹲着，一边掉眼泪一边玩石头，本来看到那孩子鼻涕眼泪糊一脸的傻相我已经准备转头就走了，最终思忖了半天还是不情愿地挪到了离他一丈远的地方。“你怎么啦小虎？”我面上一脸温柔，心里却在叫嚣，妈呀妈呀他把鼻涕吃到嘴里了！小虎见到是我，大概是想到白天被我抢走的梨，哭得更大声了。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喊：“不好好做学问还有脸哭！再哭你睡觉也不要进屋了！”于是小虎不敢出声了，低声呜咽着好像一条小狗。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小虎猛地抬头看着我，一脸哀怨。我赶紧从衣兜中掏出梨，本来想递给他，但想了想他灰扑扑的手，我还是走近把梨端端正正地摆到了他先前摆弄的石头上。小虎看着梨愣了下，而后完全把烦恼抛在了脑后，傻呵呵地啃了一大口：“谢谢姐姐！”奇怪又肮脏的小孩，本狐且不说没胃口了，简直是不忍直视地速速离去了。
就这样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人纠结我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究竟为何在村落逗留，也没有人怀疑我居心不良品行不端，这个村子自然地接纳了我，仿佛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了一般。村妇们还一起送了我几身衣服，虽是粗布麻衫但针脚细密，又不知是谁听说了我爱甜，但凡谁家做了什么桂糕枣糕之类的甜点，也一定会让自己的孩子上学时给我带过来尝鲜。这里的人类，好温暖，我发自内心地感叹这真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当然，平日与我接触最多的还是封逸，他擅长让吵闹的孩子们老老实实地呆在座位上背之乎者也，更擅长以自己的日渐消瘦来换我吃胖。我捏着小肚子上的肉，再看看封逸手无缚鸡之力的样态，只道惭愧惭愧，他再来送饭便逼着他坐下与我同吃。“不可不可，这不合礼数。”开始他万般推脱恨不得夺门而出，我看着他涨红的脸只觉得奇怪，男男女女只是同桌吃饭而已怕什么羞，人类不明所以的礼数可真多。“封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依话本所说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身既已许给公子，莫说同桌吃饭，就连同床共寝也是应当的。”我说完这话，即使谦谦君子学富五车，也除了“你你你我我我”之外说不出旁的话来，最终红着脸沉默地吃了饭。作为在人间混迹多年的狐妖，我自然不是天真到不知男女情爱那档事，虽说还未经历过，但坊间话本我没看一万也有八千，挑逗人类看着他们手足无措的样子属实是快乐得紧。
过了一年有余，我的元气早已恢复，只是此地实在太过安逸我赖着迟迟不肯走，好在也没人赶我。只是这天，我在村口和孩子们扔石子玩，三四个村妇坐在不远处，一边纳鞋底一边聊家常，聊着聊着竟然出现了封逸的名字。“封先生怎么还未动身去京城赶考？”“不知道呀，虽说先生在这里教我们的孩子是好，可他年纪轻轻学问又高，谁不希望他能步步高升呢！”我知道进京赶考这回事，多少才子佳人的故事始于赶考终于赶考，我想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我敲开了封逸的门，他见到我时一脸惊讶：“姑娘怎么……”“公子，我要走了。”我朝他微微行了个礼。封逸有些无措，他好像没反应过来这毫无征兆地离别。我笑了笑：“封公子一定会金榜题名的。”面前的男子眉头微皱面色苍白，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憋了半晌终于只是叹了口气，他有些颓然但眉眼中仍然尽是对我真切的关心：“既然如此，承姑娘吉言，姑娘保重！”我走了很远再回头，仿佛还能看到那温润如玉的书生站在门前，一身白衣亮的扎眼。唉，怪不得讲爱情的话本里，十个男主有八个书生，温柔简直如甘蜜一般，让人不能自拔，还好我把持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