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羽雨骁》昱溪

3、江湖路远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钟琪慢慢拿起锏，马上的百户发话了：“钟兄弟，跟我们回去吧，你知道锦衣卫手段，你逃不出去了。”钟琪双锏在手，没有理说话的百户，向着人群中的卓不为说到：“卓不为，好一招引蛇出洞，我是被猪油蒙了心，信了你的鬼话！卫练小儿，我等只知忠义，岂畏生死？”卫练疑惑的望向卓不为，后者依旧是冷面寒霜，看不出什么表情，当下转头大喝到：“督主有令，活捉钟琪众党羽。”钟羽瞥向两丈外的一大片桉树林，虽是满天的黄沙，但依稀可以看到很多树都在轻微抖动，想是埋伏了人手，钟琪脑袋里飞速转动，正思虑间，一道白网从天罩下，钟琪骤然向前抢出，收住双锏，拔出腰刀，腾蹿到了百户马头下，一纵一跃，使出一招“雾里摘花”就要擒住百户。这个卫练也是个练家子，竟单手抓鞍，让过刀口，双脚腾起就向钟琪胸口蹬去。钟琪趁机把腰刀平拿胸前，等卫练蹬到，借力向便树林遁去。钟琪冲进树林，和伏兵战做一团，借助漫天黄沙，两人竟冲破包围，乱砍乱挑，砍出一条生路，向树林深处跑去。众伏兵连同林外的卫练一齐冲入林中，二人借此天气，拔足狂奔，破晓时，逃进一处山谷，算是暂时逃出生天。其他十多组却是生死难卜，无法得知。
　　却说钟羽一路，三个道士装扮风餐露宿，昼伏夜行多日，已近湖南境内。这时，不停有公告发出，反贼伏法的消息和通缉令，三人当然是看的咬牙切齿，只心里暗暗祈祷，苍天开眼，护佑忠良。眼看风声渐紧，虽是道士装扮，为避免惹人关注。白天都在客栈里，饭菜也送到屋里，不与外面接触。如此多日，终于到了武当山脚下的客栈名“客云来”的客栈里。
　　这客云来客栈老板是个白白胖胖的老头，慈眉善目，对谁都笑呵呵的，平日里又有善心，即使讨饭的经过也是饭菜用碗端出，甚至偶尔施舍些钱银，所以生意较好，客人甚多，三教九流都有。这天中午，院里人声鼎沸，金城在屋里听到外面的人讨论江湖时事，一个商贾模样的商人一边喝酒一边说到：“这做生意跑江湖，钱没赚两个，奇闻异事倒是听了不少，最近东厂和锦衣卫一个月抓了十几个反贼，听说全是熊廷弼的亲卫，躲西域去了，本是没办法的，可是这伙人突然全部跑出来了，被锦衣卫像逮兔子一样，一逮一个准，真他么傻！”“你才傻，这都不知道？你没看过三十六计，这个叫敲山震虎，引蛇出洞。”另一个文人打扮的一脸藐视的看着说话的商贾。另一人接到：“那熊廷弼经略辽东时，到处花钱，女真人打进来，他不放一箭就退走了，真是个花钱如英雄，打仗如狗熊的人物，这样的人，还有人拼命救他。”“那反贼一死，人们想花钱买他肉吃，朝廷只砍了头，这样的人，不该凌迟么？误国误民！”角落里一人大声喝道：“熊经略领辽东时，女真鞑子没近关一步，你看熊经略死后，朝廷对女真鞑子，屡战屡败，我看皇帝陛下，杀之无异于自毁长城！”这话一说，满屋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角落，但见此人约莫30左右年纪，面目麦黄，眉毛倒竖，环眼阔口，手边一黑柄长刀，全刀长足有六尺，刀柄已经黑得光亮，低着头拿着一个粗碗喝酒，众人看他如太岁神般，不敢再有言语，客栈老头赶紧圆场：“各位客官，喝茶喝茶，我们店新到的上好的毛尖，免费品尝，给每桌上一壶，也请提提意见，小店微薄营生，可不要讨论朝堂的事情。”“各位是非不分，熊家满门忠烈，为奸人害了，不加惋惜，还满口调笑，信口雌黄，好不知廉耻！”这汉子兀自说到。“这位英雄，酒喝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再送你一壶上好的毛尖醒醒酒。”老头儿赶紧打断他的话，伸手就要扶他，此人腾的站起，刮了老头一眼，砸下几个铜板，拿了刀就往外走去。老头也不生气，低头去捡铜板，才发现刚才这一砸，几个铜板竟嵌了一半在桌子里，抠不下来，心中惊骇无以复加。
　　金城在楼上看的真切，想想这些年的奔波，也是胸闷难耐，见此人出门就走，行走得飞快，便运足轻劲，追赶上去，走出一里地时，已失了踪迹，兀自准备返回，突感头顶生风，来不及反应，一个倒滚，使出地趟刀的功夫，护住周身。“道士用刀，真是闻所未闻啊，小子，可识得某家刀法。”这汉子说罢，长刀已到，当头硬劈使出一招“去刀势”，金城武艺来自军中，当下反手握刀格挡，左手抽出短刀右转就要近身，这招“单回刀”用得专是以短克长的招式，但此人看金城变招，依然长刀依然竖劈，后发先至，转身劈下，使出一招“迎转身，背砍势”，金城不敢托大，只得一招“二郎担山”架住长刀，饶是如此，长刀势大力沉，也是震得他肩臂发麻，这汉子见状，竟直接抓住长刀刀身向下压去，金城心中了然，一旦肩膀吃不住劲，脖子就直接露在长刀下了，心下大急，又看此人的刀刀身能直接抓握，便大叫道：“兄弟误会，军中同袍。”汉子奇道：“你是谁？”也轻了动作，“长柄长刀，刀尖开刃，刀法大开大合，刀重以偏切中，这戚家军鸳鸯阵里的刀法，我还是晓得的。”汉子又道：“即是同袍，为何跟踪欲害我？”金城哈哈大笑道：“哈哈，在下忠臣良将，流落江湖，可不是个鹰爪孙，我听到兄弟仗义执言，心里佩服，想来交个朋友，哪知兄弟误会了，兄弟豪气干云，可否交个朋友？”此人被说破来历，又见金城虽道士打扮，却仪表堂堂，不像奸佞，心里不再怀疑，收刀入鞘，便随金城回客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