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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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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国,都城,承王府
“郡主呢,连着好几天没看见她人了,还是在生气啊”虽然是帝王之家,但身为父母关心儿女的心意仍是相通的,并无什么贫贱富贵之分。
“回王爷,郡主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肯出来,许是还为了周家的婚事闹别扭”
“也罢,随她去吧,只求她不要再给我惹什么祸出来就好”承王府的婚事在外人看来是周玉琛拒婚,可实际上却是郡主逼得承王就范,否则就凭承王的身份这婚事怎么能是周玉琛说不同意就能作罢的?
“郡主,今天王爷又问起你了”桃夭一边伺候高绮丽用膳,一边说着府里的事。
“知道了,反正他就是随口问问,不用在意”高绮丽只是单纯不愿意见承王,这期间该吃吃该喝喝从不曾苛责自己,心情看着也挺好。
“郡主,王爷还是关心你的,不要再和王爷闹别扭了”桃夭只当高绮丽还因为周家的婚事和承王生气,其实自从高绮丽的生母不在了,她和承王的关系就不融洽了,只不过承王平日忙,高绮丽年纪还小,见面也少总不会让外人觉得不妥,可自从高绮丽到了适婚的年龄后,父女之间的生疏就一点点显露出来。
“好了,不要说了,他若是真的关心我就不会逼我嫁到周家去”高绮丽摸了摸脖子上淡淡的疤痕,想来这一辈子都去不掉了。
“郡主,可是伤口还疼?一会再宣太医来瞧瞧”
“没事,桃夭,伤口早就不疼了,只是想想心里还会难受”把刀架在脖子的那一刻高绮丽真的想过就此死了也罢,可脑海里那个身影闪过,本来已经划下去的刀刃就浅了几分。
“来,绮丽,叫叔叔”
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汾南王,高绮丽就再也看不见别的男子,可纵然没有血缘关系,这一声叔叔就断了两人今生的缘分,果然人在年少时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是他的影子,其余人不过尔尔。
虽然这次周家的婚事躲过了,下次呢,纵使活下去也永远不会成为他的新娘,那么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高绮丽既贪恋着生而为人的美好又渴望死去带来的解脱,终日在这承王府的一方天地里做着不能实现的梦。
清早,赵七跟着摘星伺候周玉琛洗漱,凡事都需要磨练,现在的赵七显然已经比之前上手多了。
周玉琛的头发穿过赵七的指缝,丝丝绕绕间赵七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赵七赶紧抬头瞥了眼镜子,慌忙把发束好,周玉琛像是没有发现一样,微微阖目,经过连日的休息,他身上的伤大好,整个人也明媚多了。
“老七,刚想说你这几天表现不错,你看,都簪歪了”摘星把帕子递给赵七,又重新插了玉簪,对着看了看,点点头“这才对嘛,下次用点心”
“知道了,我以后注意”赵七心一虚嘴上就没那么强势了,反倒弄得摘星不知如何接话了。
“都放着我自己来吧,你们去通知队伍准备出发了,今天务必要赶到蔚国”周玉琛转身从赵七手里拿过帕子盖住了有些发烫的脸颊。
趁着天好,周家商队一鼓作气,终于离开云国踏上了蔚国的土地。
刚进入蔚国就能闻到海水咸涩的气味,比起云国,蔚国的风柔和又湿润,吹得人周身汗毛都舒展开来,赵七和摘星并排坐着,现在的赵七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两人不停的斗嘴,只不过摘星总是说不过赵七,简直是说理说不过,耍赖也差一截,可偏又不服气,到头吃亏的还是他自己。听得起劲了,周玉琛推开车门,歪头看着赵七
“怎么了公子,要帮着摘星吗”
“主子,你快说说他”摘星把马鞭往赵七手里一塞,屁股跟着后挪,将半截身子退到车厢里躲懒。
“也有你说不过别人的时候”周玉琛轻轻推了摘星一把“不仅说不过,现在还越发的懒了”
“懒归懒,但摘星的赶车技术在下却是自愧不如”赵七眯缝着眼睛嘴角上扬像极了狐狸,边说边把马鞭又扔给了摘星。
“真偏心,我不过歇了一会就被说成偷懒,哼,老七天天啥也不干,当初还好意思腆脸说当牛做马,现在倒是变成马拉车啊”摘星不情愿的接过马鞭嘴里不住的嘟囔。
“看不出摘星你小小年纪心倒挺狠,算了,且让你再懒半日吧”赵七夺过缰绳和马鞭,侧了脸和周玉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默契让两人心中都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大哥,癸回信了”乙把从信鸽上取下来的字条拿给甲
“怎么样,这个乞丐可有什么不妥”
“没事,已经查过了,汾南城里的败家子,败光了家产又好吃懒做家中亲戚都厌烦了就给赶出来,周小子愿意当好人就由着他去吧,一个叫花子而已只要不惹到我们身上,不用理会他”甲随手把字条撕碎扔掉。
“那就好,我说着乞丐怎么还能洗白了,原来是个纨绔啊”乙虽说得是赵七,可话里颇有些看不上周玉琛的意思。
“主子,我们到了”摘星把车停在一座院落前面,这是周家在蔚国的宅子。
周玉琛要来的消息已经提前传到蔚国,宅子早就收拾停当,货物的事情自有十天干操持,周玉琛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摘星,总算是到了自己地方,晚上安排一下吧”
“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摘星想着给
厅堂里周玉琛坐在上首,其余人分坐两侧,不单单是十天干,摘星,就连赵七也被安排了位置,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本该是觥筹交错的场景,但除了周玉琛和和赵七外,剩下的人都带着局促。
“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来,我先敬各位一杯”离开云国后,周云琛的性子跳脱了不少,说话办事也不再束手束脚。
家主已然端起酒杯,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甲带头,十天干除了不在的癸以外,其余人也都一同饮了此杯,周玉琛满意的点头,又倒满了酒
“我年纪轻,资历浅,初任家主,往后还有很多事需要诸位照拂,来,我再敬各位一杯”说罢周玉琛仰头一饮而尽,也不等众人反应,再次斟满了酒杯
“都说美酒配佳人,我今天特意从蔚国最好的妓馆请来了舞姬献舞助兴,各位尽管开怀畅饮,离开云国也有月余,今晚各位就不要客气”周玉琛对着十天干的众人举了举酒杯,酒毕话落,拍了拍手,一众媚眼如丝的美女鱼涌般填满了厅堂,随着是丝竹声翩翩起舞。
摘星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慌乱中也不知道眼光该看向何处,只得求救似的看向赵七,却发现赵七正喜不自胜的一边啜饮一边和对面的舞姬乱抛媚眼。摘星只能转过头去看周玉琛,却不知道何时座位空了,周玉琛已经离开。
眼前的舞姬一圈圈转得摘星有些头晕,慢慢地摘星的呼吸也开始急促,总觉得下腹一阵阵的燥热,嗓子里也冒烟似得难受,明明没喝几杯酒怎会如此就醉了?还来不及多想,恍惚里摘星觉得自己被人提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就贴在这人身上跟着出了大厅。
“哎,哎,这点药就受不住了?我也难受着,你可别来撩拨我”此刻摘星正挂在赵七身上,双手不停的四处乱摸,嘴巴正对着赵七的喉结不停的喘气。
整个宅子看不到一个下人,所有的热闹喧嚣都集中在厅堂里,除此外到处都是一片死寂。
“周玉琛,周玉琛”赵七身上也难受的紧,还得忍着摘星无意识的挑逗,气急了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叫着名字奔着周玉琛的房间去了。
听到赵七的声音,周玉琛打开房门,早早等在外面
“周公子,还不快点接着你家摘星,自己家的孩子自己没数,下药也不分个轻重”赵七因为难受哑了嗓子说话,配着他现在的样子却充满了情欲。
周玉琛不答话,也不恼,只是接过摘星,不知道何时这孩子竟睡着了
“老七,你错怪我了,我哪有下什么药啊,摘星就是不胜酒力醉了”周玉琛看着瘦小力气却大,径直把摘星放到榻上,转身看向赵七
“老七,要进来喝杯茶吗?”
说来奇怪,在周玉琛门口站了一会,赵七竟没有刚才那般难受了
“恭敬不如从命,适才我也喝多了,正好讨杯茶解解酒气”药效淡去,赵七逐渐恢复了常态。
进了屋里,闻到燃着的焚香,赵七这才明白药力散去的原因。
“刚才老七为何口口声声说我下药?还请老七明示”周玉琛倒了一杯茶递给赵七
“啊,我酒后胡言乱语的,公子别放在心上”赵七双手接过茶盏,既然周玉琛要瞒,那就顺着他说下去,且看他要做什么。
“看来我这屋子风水是不错的,不仅催眠还能醒酒”周玉琛回头看了看睡得正酣的摘星,抿了口茶“老七,再喝一杯就回去歇了吧,好好睡一觉,别管出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周玉琛话里有话,但是他相信赵七一定能听懂。
“公子放心,我今夜喝多了定然睡到日上三竿,如此,老七先告退了”赵七将杯盏里的茶喝干,“多谢公子的茶解了我的酒劲,不然怕是不好安睡啊”
周玉琛和赵七互看一眼微笑着点点头,懂得自然都懂,话说三分恰恰好。
果真是日上三竿,赵七才睡眼惺忪的起身。
不过一夜,原先消失的下人又都出现,忙碌着各司其职,来往之间整个宅子生气盎然全不似昨夜的寂静。
“主子,你昨夜怎么连我也算计了”摘星的头还有些晕,站在周玉琛的身后不停的揉太阳穴。
“要是提前告诉你怎么瞒过他们,再说那药对你这种未经人事的也无甚大作用”周玉琛慢慢喝着茶,眼光却一直留意屋外,似乎是在等着什么发生。
“哎,赵七呢,他不会也中招了吧”闻了迷药后的事摘星一点不记得了。
“他可精着呢,发现不对还把你一起拖出来了”周玉琛说的时候一副早就猜到的语气
“那十天干呢,万一他们今天回过神来……”摘星刚想到此处,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嚷嚷。
“周玉琛,你昨夜安得什么心,你给我出来”十天干的乙带头,领着其余人径直闯入周玉琛的院子里。
“乙,你怎敢直呼家主名讳,领着这一大帮人乌泱泱的想干嘛?”摘星率先到了院子里,面对十天干一众人毫不怯场。
“你个下人别和我扯这些没用,叫周玉琛出来”乙一贯冲动,后面的丁拉都拉不住。
“人太多了,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周玉琛走到摘星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摘星连忙退到一侧,让出位置给周玉琛。
“周玉琛,拜你所赐今天一早我大哥暴毙了,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十天干里其余人来来回回换过几次,唯有甲和乙是从最初就跟着周家大爷感情最深。
“甲叔死了?我安得什么心?这话从何说起啊”周玉琛一副茫然的表情下还带着悲切,让人不由得生出共情来。
“你少装,你敢说昨夜你没动手脚?”
“妓馆的姑娘身上本来就有些媚药的,这也不是稀奇的事,何况也在自家我就当大家放松放松,顶多就是今天起身晚些,谁曾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周玉琛此时话里带了几分嘲讽,谁也听得出,可事情毕竟不算光彩,十天干也不占理,乙一瞬间气势就不那么足了。
“反正这事你得给个交代,我大哥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乙还是硬着脖子不松口
“这个自然,一会去找个仵作来验一验,还有昨夜那姑娘呢?”周玉琛有条不紊,事情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怎么这么热闹啊,出什么事了”赵七的声音隔着人堆传过来。
众人给他让出一条路,可没人理会他,摘星一把扯过赵七,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老七,你来的正好,我身边就摘星一人恐忙不过来,一会你帮忙去找个仵作来府里,甲叔死了需要验一验”周玉琛既回答了赵七又给他安排了差事。
“不行,你们找的仵作我怕有假,我让戊和这叫花子一同去”经过昨夜的事乙倒聪明起来。
“带我去见见昨夜那姑娘吧,话说现在是在蔚国,横竖别闹出人命了”
毕竟都是大男人,也不至于太为难一个姑娘,可那姑娘早上醒来发现同寝之人竟暴毙榻上,自己已被吓了个半死,现在还在瑟瑟发抖。
妓馆的管事得了消息也赶来了,毕竟是见多了风浪,平日里马上疯的事也不是没遇到过,现在就等着仵作来,只要验不出别的问题就全推到死人身上就行了。
好在甲已被收拾停当,还不至于太难看
“人来了,让一让”赵七拉着一个青年挤进屋里
戊冲着乙点了点头
“还麻烦将尸体抬到院子里,找个光线好的位置” 青年人看起来和周玉琛年纪相仿,做起事来却沉着冷静。
青年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单从外表看不到任何伤口或者中毒的迹象,来的路上我也大致听了事情的起因,基本上可以排除被杀或者被下毒的可能性,应该就是行房导致的猝死”
“你这个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眼见事情已经有了定论,乙还是不死心。
“你自然可以不信我,严格来说我是大夫不是仵作,不过家父生前曾是仵作,我倒也懂些皮毛,你要知道仵作验尸都需要官府的公文,你们既没有报官何来仵作给你们验尸,我今天也是被这位小哥硬拖来的”说吧青年看了一眼赵七,多少有些埋怨。
“哎呀,郑大夫既说了是马上疯那就错不了,别看他年纪轻他可是我们城里有名的大夫”妓馆的管事赶紧出来圆场,恨不得这事快点处理完。
“周公子,我也是打听了好多人才寻到这位郑大夫的,衙门里的仵作怎么能随便来给我们验尸呢”赵七也在一边帮腔。
“二哥,确实是这样的”戊又悄悄对着乙说“别闹了,再闹下去大哥走得也不体面”
昨夜的事十天干人人有份,此刻都有些想息事宁人。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甲叔送回云国安葬,你们自己商量去留吧”
“马上要进北境了,人手本就不多,我们再离开恐怕…..”丙说起话来圈全没有乙的莽撞。
“无妨,总不能让甲叔客死他乡,此事要紧,实在不放心就让乙留下,
周玉琛将话说得滴水不漏,确实将乙留下来是最妥帖的,其余人包括乙在内都不在说什么,整理妥当就带着甲往云国走。
“二哥,我回来了,这是怎么了”十天干其余人正在和乙告别,癸恰好从汾南城赶回来了。
“你回来的正好,和丙他们一起送大哥回云国,有什么事路上说”乙掏出一封信递给癸,“此信务必亲自交给大爷,路上注意安全”
“好,放心吧”癸将信塞好,也不顾休息,跟着其余人转身出回云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