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天记之换羽倾天》非常逍遥

3、三年又三年

　　在赵老板家盘桓了几日，庄换羽读遍了赵老板的藏书，发现好多都是自己曾经背过的。

　　庄换羽决定向赵老板辞行，这才发现陵光已经好久都没说话了，心底难免有几分胡思乱想，不免有些焦虑。

　　赵老板老顾于世，见他有些神情不对，便把老妻准备好的行李拿出来，东西不多，但样样实用。还为庄换羽准备了一些零钱，让他藏在周身各处，颇有些担心他一人独行。

　　庄换羽被关心的几欲落泪，直言不知如何报答。赵老板笑着要他留一副字，言日后庄换羽若能修成八方风雨那样的大能，他也好向人吹嘘。

　　于是庄换羽满怀虔诚地祝祷着为赵老板写下一副“阖家安康”，郑重地留了落款。这才辞别了赵老板，胡乱选了个方向出了镇子。

　　离开小镇，行至无人处，庄换羽这才一边按心口一边在心里大声地呼唤陵光。

　　“你倒不傻，还知道找个僻静之处。” 陵光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带着几分做作的淡然。

　　庄换羽斟酌地问道：“你这几日都不出声，可是我又惹你生气了？你是不愿我和别人说话？……还是怕被别的修士发现？”

　　“怕？这方天地我都能一巴拍散，我怕个锤子啊！”陵光不再淡定，“ 我只是懒得结缘，你就是个意外，我连你的死活都懒得理，那里还在乎你和什么人，说什么话？”

　　庄换羽早已发现陵光是个嘴硬心软的，便继续缠着陵光追问，这几日到底为什么不理他？

　　换作从前，庄换羽绝对不会如此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是与陵光相处以来，一直是在心中对话，所言皆是直来直去惯了的，他的胆子也就大了。

　　“我只是看你在认真悟道，所以才没有打扰你，想看你能修行到何种程度？”

　　陵光的回答让庄换羽很惊讶，他不觉得自己在悟道，不知道陵光为何有这样的误会。

　　“你在想，想赵老板为什么无悔有憾，想自己为什么修炼？你在看，看书、看人、看世情……这便是在悟，万一你悟到了呢。”陵光难得正经起来，随后话锋一转。
　　“不过，虽说大道三千，道贵自修己心，可你见识有限，路还长着呢……”

　　“陵光能教我吗？”

　　“我是神！怎么会教人？好东西都偏你了，你还要我教？别人脑袋上掉个果子就能开悟，我就差拿果子埋你了，你倒吃得开心！”陵光娇糯的声音又变得气呼呼的。

　　庄换羽听了羞愧难当，心里十分羡慕那位大能的开悟方式，听起来比王之策大人的还奇妙，只是未见世人传说。

　　对此，陵光嗤笑道：“别多想了，牛大人不属这方天地，管不了这里。你就随便走走看看，每下愈况，见多方能识广，没准心境就会精进，也没准会变得更槽……”

　　庄换羽被陵光的话弄糊涂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左右为难起来。

　　“你想干嘛就干嘛，有什么可为难的？修行之人最重赤子之心，你以为想多了，头秃了，你就会变强吗？”

　　陵光的话让庄换羽无语极了，他默然前行，细想与陵光相遇前后的种种。

　　当初，在母亲坟前，他只想着如何裹腹，怎么活下去？遇到陵光之后，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后来，在赵老板家，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关爱。他心里是感恩的，希望有朝一日能回报他们。

　　这一切都是自陵光开始的，所以陵光于他是不同的，他也知道陵光待他是特别的。可陵光却在有意无意地撇清两者之间的关系，似乎在回避什么。庄换羽想知道原由，却又问不出来，不为别的，只是他又怕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庄换羽开始了他在东土大陆的修行之旅。

　　他走过烟火人家，见识市井百态；他探过深山老林，逗过飞禽走兽；他也入过大城小邦，看到更加靡丽的风土人情。

　　庄换羽一路行来，不落修行，遇过了许多人，经过了许多事。他帮过人、救过人，也被人帮过、救过、伤过、骗过。

　　幸而陵光总会在他心生迷茫时以清奇的方式开解他，但他知道陵光绝不会承认。陵光是神，不在乎他的生死，其他的更懒得理。

　　生而为人，除了生死无大事。所以他被野兽追咬，被人骗卖，甚至几度命悬一线时，都是靠自己逃离险境。倒也练出一些身手，只是没有什么正经招法。

　　当庄换羽靠自己的本事，从拐子手中救出被拐的孩子时，是十分开心的。他这次救下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童稍小但能说得清家住哪里，女童偏大却怎么问也不开口。

　　他只好抱着小男孩，让女孩拽着他的衣服，先送男孩回家。

　　果然，小男孩的家人已经急疯了，不但报了官，还央了亲戚四邻一起去找。

　　见到孩子平安归来，孩子的爹娘都瘫倒在地上，连连向庄换羽叩首致谢，复又搂着孩子一阵大哭。

　　庄换羽一直等到众人情绪平复，才把女孩拉到官差面前，请官差帮忙找一下她的家人。

　　不想那官差看几眼女孩，直摇头叹息道：“这次是被你爹卖的，还是被你娘卖的？”

　　女童不答，只是垂头低泣。

　　官差告诉庄换羽，这女童有一对奇葩的父母，家境不算差，就是喜欢卖孩子。

　　当爹的把孩子低价卖给同镇的富户为奴，富户贪便宜，听了当爹的许诺签的是私契，这私契是不受官府保护的。

　　不几日，当娘的到富户家里哭诉，说不知道孩子被卖，要接孩子回家，却又拿不出钱来。

　　富户让她打欠条领孩子回家，她也不愿，天天上门哭闹，骂人。富户发狠要打，那当娘的就倒在地上撒泼打滚，还要富户赔药钱。最后，富户只得让她把女儿和私契领走。

　　之后，当娘的把孩子卖给了在镇上小住的行商。待行商要走时，当爹的又出来要女儿，那行商着急赶路，只好自认倒霉，留下一张私契和女孩。

　　镇上的人都知道这对爹娘的德性，不愿理他们。可他们不以为耻，反倒到处打听哪里的人市能卖出高价。官差担心女童是被爹娘送到拐子手里的。

　　庄换羽听了心里发寒，不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父母。陵光安慰道：“这样看来，你父亲没拿你换钱，只是不要你了，倒是你的幸运。”

　　庄换羽心塞不已，闷声道：“可他对不起我娘，他若不走，娘也不会累得病死。”

　　“那是你爹娘之间的事，你小子就别掺和了。”陵光语气凉凉地道，“难不成你还要送你爹去见你娘吗？”

　　庄换羽被问愣住了，他连父亲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送？想一想，便对父亲的期盼又少了一分。

　　随着年纪见长，庄换羽开始行走于人族边境，在那里，他见到了更多的人与妖与魔的相处，有爱恨情仇、有信任和背叛。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一个满身伤痕的小兵冲着庄换羽大喊。

　　“我没杀过人。”庄换羽看着逃走的人，并没有去追，返身去救助几名倒地的伤者。

　　“他已经魔化了，算不得人了！”那小兵见叫不动庄换羽，便自己拿起弓/弩追了上去。

　　庄换羽对自己的身手有数，知道那逃走的人已经伤不了人，自然不担心那追击的小兵。便专心救治伤者，好在几人大都是力竭加外伤失血，很快就恢复了。

　　不多时，那小兵背着被他追击的人，踉踉跄跄地回来了。伤者中的一名老卒连忙上前帮忙。

　　“钱队，我把我哥带回来了。”小兵满脸是泪，在老卒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人放在地上，人早已中箭而亡。

　　庄换羽看着尸体，听身边的人说起。才知道这几人是一组巡边的队伍，那钱姓老卒就是伍长。那小兵与死者是亲兄弟，小兵新入伍，兄长托了人情才分到同队里照顾。

　　那死者本来就是队中的高手，平日里大家都十分信重于他。他玩笑时常说，若是他入了魔，便第一时间动手自决，就是死也不做魔族的傀儡，免得害人。

　　没有想到一语成谶，他今日突然魔化，连自决的时间都没有，众人也毫无防备，接连被伤。可同队人不忍下杀手，只能苦苦招架。

　　幸好庄换羽路过救了大家，而那小兵也不忘兄长之言，送了他一程。众人皆唏嘘不已。

　　钱队招呼众人整顿队伍，准备继续巡边。一边搂过小兵安慰，一边为小兵包扎伤口。

　　庄换羽正在感慨着，突然发现那小兵抬眸时神情诡异，便叫道：“当心！”

　　可为迟已晚，小兵猛地跃起扑向钱队，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忽又卸了力道，一脸惊恐地大喊：“钱队！不是我……”

　　“是魔气!他染了魔气！”有人大叫着，有人上前欲分开两人。可小兵又像失了神智般去掐钱队，力气极大，众人一时无法。

　　庄换羽抬手挥出一团烈焰，众人吓了一跳，连忙四下散开。烈焰绕过众人，直扑小兵的门面，很快小兵浑身起火。小兵在火中惨叫，而他手抓的老钱却一点没事。

　　钱队趁机挣脱，看着被烈焰焚烧的小兵。钱队愤怒地回身，冲庄换羽大喊：“他只是染了魔气，绑回去找人治治就能好，你何苦伤他性命!”

　　“这样更快。”庄换羽垂手收回烈焰，示意钱队看小兵。

　　钱队这才发现惨叫声已止，再看小兵。小兵正一脸懵懂地被队友围观，见钱队望过来，高兴地叫道：“钱队，我没事!我没被烧死!……我好好的！我没魔化！”

　　钱队大喜过望，连连向庄换羽道谢，又道：“这只烧魔气不伤人的火太神奇了!真是闻所未闻，女侠难道是传说中的天凤血脉吧！”

　　“不是，我还有事，告辞。”庄换羽冷着脸，匆匆离开。

　　“我看没错的，女侠若是不信，可去神都青藤六院一测真元。”钱队在庄换羽身后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