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画家哟！》香草美玉

2、夜莺与画家

　　这个冬天漫长而寒冷，窗外的呼啸声持续不断，长久未息。寒气时不时还会渗入屋内，侵袭里面的一人一鸟。

　　因为实在太冷了，画家已穿上大衣，半躺在床上，盖着双脚，手上捧着一本书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努力分散注意力，企图从精神上抵御寒冷。而夜莺也一直在灯火旁环绕，借以驱寒取暖。

　　时间过了许久，画家渐渐疲累，放下了手中的书，揉了揉眼睛，打算休息一下。但夜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刚刚还在赖着灯不愿离去的它，发现画家已经放下书本，便飞快灵巧的飞至画家肩上。似乎认为画家停止阅读手上的书本便有时间关注自己，与自己说话玩耍。还很自觉地在肩上跳来跳去，欢快地叫着。全身心都在努力的吸引身旁这人的注意，生怕被无视了。画家看着肩上的夜莺不自觉得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皮？一直在叫。“难不成是太冷了？”他想。“拿条围巾裹一下吧。”“别冻伤了。”画家拿过身旁的围巾，仔细地将它围上，捧在手里。夜莺被围巾缠着翅膀，动弹困难，啼声急促起来，还啄了几下画家。画家见状，忽然反应过来。出言道：“你是不是不冷，只是想跟我说话？”啾啾······夜莺平缓地啼鸣了几声，以示认同。画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也很想和你说话，但是，听见你的叫声，我只觉得很好听，实在不解其意，恐拍不能陪你说话解闷了。”夜莺听懂了画家的话，一时间垂头丧气，不再出声，就像焉了一样。“抱歉啊！看来你真的需要忍受很长时间的孤独，没有任何娱乐，就连找个伴，说个话解解闷都不能。”

　　唉——画家长叹一声。在夜莺的脑门上点了一下，道：“我现在真的很累，就想合上眼睛休息一下，你也安静休息一下，行吗？”“啾啾”夜莺啼叫几声，听起来有些失落，但终究还是安静下来了。
　　夜深深，风雪停息，窗外一片寂静，雪压树枝的声音清晰可闻。月亮的清辉静静地撒进屋内，与屋内暗黄的灯线形成鲜明对比。一处冷，一处暖，将这间古朴简陋的小室装点得像一幅构思明确、明暗得当的佳作。在这幅画作里，画家与夜莺和谐融洽的坐在暖炉旁取暖吃面包。只见画家将手中的面包掰开放在桌子上，夜莺便顺势飞落，开心的啄食着香甜的面包。不是还向画家快活地叫唤几声，而画家也予以一笑。
　　晚餐过后，画家投入到创作之中。夜莺也似往常那样在屋内飞起落下、啼啭低鸣，极力想寻找春天在密林间玩乐的感觉。

　　时间过去良久，夜莺终于疲累，现站在桌子上休息，正仔仔细细的梳理自己的羽毛。画家对着画板，一时间茫然起来，正要下笔，却又停止，仿佛无论怎样画都无法令人满意。天气严寒，难以外出写生；屋内简陋，缺乏临摹对象。心中的灵感之泉仿佛连着这鬼天气一样一起被冻住了，涌现不了，脑子里一片贫瘠冻土。

　　画家心中郁闷，疲惫的双眼四下扫射。忽然，他瞥见正在桌上整理羽毛的夜莺，那样子很是顽皮可爱、生气勃勃，不经意间似乎还能捕捉到几分春天的气息。春天是生命的化身，鸟儿是春天所给予的最为灵巧、生动的存在，哪怕在凛凛寒冬时依然能焕发出春天独有的生命气息。画家此时的目光被眼前的夜莺紧紧抓住，脑中忽然蹦射出闪耀的火花，他焦急又激动地拿起画笔，赶忙将脑中因这个小生灵而涌出的绘画灵感有条不紊的流泻在画作上。画家这时将全副身心都扑在眼前这副画作上，他激动万分、兴奋不已，像搁浅的鱼儿重回大海，自由自在、快活不已；像酝酿已久的乌云，顿时卸下负担，泼瓢大雨从天而下，势不可挡。

　　时间如水般流过去，画家刚才的激越喷涌出的灵感，已变成眼前这幅画。作画者仔细端详着它，早些时候的疲惫烟消云散，此时画家四周萦绕着快要溢出窗外的喜悦。他痴痴地笑着、静静地看着，像是魔怔了那样。良久，他终于从这种痴迷的状态中跳出来，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夜莺，内心喜不自胜。

　　画家向夜莺招了招手，轻声道了声过来。夜莺闻言，不多犹豫，便轻快灵巧地飞至他的手上。转溜着双眼，天真无辜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画家微笑的看着它，点了一下它的脑门。“你要和我一起作画吗？”啾啾······夜莺不解地歪了一下头。“意思就是，他顿了顿——你终于不用独自一鸟玩了。”接下来几天，画家的灵感持续喷涌，他与夜莺不断的说话、玩乐，尽量理解它的意思，捕捉它身上的动作、不经意流露出的自然俏皮之感。在此帮助下，画家创作了不少好作品。以前，他很少将绘画的目光投向人或动物，更多的是关注自然风光。但从半年前起，他就很难创作出称心如意的优秀风景画，那一副赠送给面包店的秋景图已是几近江郎才尽之作。这几天，是他首次那么认真的观察动物的神态，并把它画出来。更别提，这些画作的质量之高，直教人啧啧称奇。

　　“或许我应该将更多的注意力分给那些可爱的小生物”画家如是想到。而就在这些天亲密无间的交流玩耍中，那夜莺对画家的依赖爱恋日益加深，甚至到了难以自拔的地步。每逢画家的目光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一段时间，夜莺的心情便随之低落，有时，时间太长，它就再也抑制不住情绪，不断地啼鸣婉叫，拼了命的想要攫取画家的目光。画家本身性格宽和、温柔，对待弱小如夜莺之类的生物，更有着一种格外宽容的情愫在。因而对夜莺的撒泼打滚博关注的行为，并未多以苛责，只是倍感无奈。更何况它还助自己摘得了如此多丰硕的绘画果实，纵使有诸多不是，也随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