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狗的恋爱》砂棠

12、禽兽也比你强

　　“我哥……”

　　洛川深吸口气，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再要开口，却被一道‘哒哒’清脆的电脑提示音打断。

　　邹景杭很在意电脑里的东西，留下句，“等我下。”便起身出了阳台。

　　结果，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天。

　　中途服务生进来送餐，洛川想喊邹景杭吃饭，唤了几声对方只冷道，“Shut up！”（闭嘴。）

　　“别他妈烦我！”

　　洛川，“……”

　　会客厅又安静了下来，邹景杭一忙也没注意时间，等都处理完了已经近中午，他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这才有点饿的感觉，打电话让服务生送餐，他洗漱了下吃完饭，便回卧房补眠了。

　　半梦半醒间才想起来，刚没见到洛川，这小子去哪儿了？

　　算了，爱去哪儿去哪吧，他一晚没睡现在特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好，再醒来已经是傍晚了，邹景杭抓了抓蓬松的短发，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腕表看时间，再拿过手机有几条消息。

　　逐一回复后，他也换件衣服先去楼下健身房运动一小时，再上楼冲澡，对着镜子整理衬衫，袖扣，桌上的手机不断震动，他余光扫一眼，是助理发来的。

　　——邹总，都准备好了，地址我发您。

　　下面是条地址定位。

　　邹景杭冷然一笑，收起手机，抄过车钥匙，单手捞起衣架上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大步出了房间。

　　下楼路过休息厅，远远的瞥见坐着的几道身影，是洛川和Toby等人好像在谈什么，VIP的厅内做了清场，周围没什么人。

　　“邹先生，您这边请——”服务生在旁，客气的俯身做出‘请’的手势。

　　邹景杭将手里车钥匙扔给对方，让服务生先离开，他在休息厅外驻足，透过玻璃望向里面，洛川坐在单人沙发内，背对着门口方向，桌上放了几台笔记本，还有一些装订的文件。

　　距离较近，隐隐听到他们讨论什么‘微生物分子基因’‘工业菌种发酵’之类的，应该是和Toby手里的专利有关。

　　邹景杭没太留神听，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某人身上，年轻的面庞，侧颜精致的棱角，干净舒爽，像一抹静色的远山，又似平静的海湾，温和，安静……是真他妈好看！

　　叩叩叩——

　　邹景杭曲指敲了敲玻璃门。

　　偌大的厅内随着他进来的一瞬间突然安静了，邹景杭和Anthony几人打了声招呼，无视掉Toby，径自坐在了洛川身旁的沙发扶手上。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洛川怔住了。

　　下一秒，邹景杭放低腰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忙的时候脾气不好，话说重了，我错了。”

　　洛川回过神，挑眉看他，“那你下次忙的时候，门上挂个‘请勿打扰’的牌子吧，别人看了，就不会吵扰你了。”

　　“建议不错。”邹景杭摸着下巴，“但这个‘别人’指的谁啊？”

　　“别闹了。”洛川笑了笑。

　　邹景杭莞尔，“我醒来没见到你，不困吗？一宿没睡。”

　　这声量恢复了正常，却没管字里行间是否引人遐想。

　　洛川没理会一旁几人惊诧的神色，“还好，不太困，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呢？”

　　“你问的是午餐，还是晚餐？”洛川嘴角淡淡一撇，浅淡的笑意明媚，找出一份资料递给了邹景杭，是有关专利介绍的，“正好你来了，一起谈吧。”

　　邹景杭修长的手指大致翻了一遍，把资料放去茶几，单手轻搭在洛川肩上，道，“不了，我有点事得出去一趟，回来应该挺晚的，你别等我了。”

　　“嗯，开车注意安全。”

　　“知道。”

　　对于两人间超出熟络的异样氛围，Anthony是见怪不怪和旁边人继续之前的话题，而Toby盯着洛川，脸上却划过一丝嫌弃之色。

　　洛川目送邹景杭离开，再一回眸正好和Toby的眼神相撞，他道，“Toby，怎么了？”

　　“Luo，你和Zou……你们什么关系？”

　　洛川及不可察的蹙眉，“你很好奇？”

　　Toby心直口快道，“我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和那种人混在一起！”

　　洛川脸色唰的就沉下去了。

　　Anthony眼看俩人气氛不对，忙拉着Toby打圆场道，“看你这话说的，Zou不长得挺帅的，和Luo也挺合适……”

　　Toby越听这话越不对劲，再想想洛川一早联系他谈专利的事，登时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定睛看着洛川，“别告诉我，你和我谈这些是为了帮他！”

　　洛川没言语，但脸色渐次发阴。

　　Toby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震怒的合上电脑收拾文件，“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不正常的事！Zou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就因为我这专利之前没卖他，他打压我公司损失了几百万！还害我妻子丢了工作！他就是个急功近利的无耻之徒！”

　　听到‘无耻之徒’四个字洛川眼里已遍布戾色，冷冷的看着面前人，“那你呢？”

　　“我？”Toby感觉好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空有个博士头衔在学术圈沉寂了十来年，一次次剽窃他人的论文获奖……这叫你比他强？”

　　洛川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戳中要害，Toby勃然大怒起身就要朝洛川扑去，却被Anthony几人拦下。

　　“你先冷静点。”Anthony这边说完Toby，再看向洛川，说，“对事不对人，你能不能客观一点。”

　　洛川眼眸一眯，“我主观就喜欢他，客观又怎么评价？”

　　“你……”Toby都惊呆了。

　　洛川站起身，挺拔颀长的身材自带的气场极具压迫感，清俊的脸上面无表情，看着Toby冷道，“从某些方面讲，Zou不是个好人，但他最起码光明磊落，敢作敢当！而你？又有什么资格和他比！”

　　有人还想劝阻，还没张嘴，就被洛川冷沉的话音打断，“顺带一提，你自以为是的公司和团队，知道幕后投资人是谁吗？”

　　Toby气愤的瞪眼睛，“投资方是CC集团，总裁姓王，怎么了！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CC有两位老板。”洛川迈了一步，仗着身高优势低头在Toby耳边，“猜猜另一位姓什么。”

　　话落，他斜斜的勾了下唇，不再多看Toby一眼转身而去。

　　Toby瞠大眼睛，看着洛川临走看他那眼神，轻蔑的仿佛再看一个跳梁小丑，气恼的咬牙切齿，还另一位姓什么！管他姓什么，总不可能是洛川……Toby好像有点反应过来，疑惑的再看向周围几人。

　　“你以为他凭什么年纪轻轻就能和咱们共事？他有个好哥哥，而这位哥哥姓王……知道是谁了吧。”Anthony递了他一记心领神会的目光，叹息的摇摇头。

　　Toby，“What！”

　　“还有，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咱们这次来度假，也他安排的。”

　　Toby，“！！！！”

　　……

　　洛川没上楼，也没去休息，电梯直下负一停车场，一排排车辆中，一台迈巴赫双闪亮了下。

　　“七少，你这腿怎么了？我扶你……”

　　一个年轻的男人下车就要搀扶，洛川却避开了他，开门上车，说声去医院，便靠在副驾闭上了眼睛。

　　医院，医生看着洛川腿部的CT，又看看他腿上的石膏，反复再三正想组织语言，洛川却说，“没有骨裂，轻微挫伤已经好了，帮我把这石膏拆了。”

　　医生皱眉，“你还知道啊，一点挫伤还打石膏……”

　　“所以拆石膏，拜托了。”

　　“……”医生心里想，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能不奇怪吗？本想着借受伤名义能好好相处，结果那人只会拿钱打发！也根本不懂照顾人！

　　卸掉石膏，洛川适应着活动下双腿，就出了医院。

　　“七少！等等我……”

　　年轻的男人付过结账单，一路紧追，嘴里还一句有一句的七少喊着，生怕洛川丢下他似的。

　　眼看到了停车场，洛川突然停下脚步，男人还险些撞到他，后退了两步，目光惊诧的看着洛川的腿，不可思议道，“之前还打石膏，现在就……全好了？”

　　洛川不想具体解释，径直走向车子，转身倚靠着车身，淡道，“姜九，你到底是我哥的人，还是我的人？”

　　“啊？我是你助理，当然是你的人了！”

　　洛川紧着眉，“那我问你件事，你如实回答我。”

　　“好啊，你问。”

　　“这几年我哥总共坑了邹景杭多少钱？”

　　姜九一怔，有些凌乱，“……钱？”

　　洛川沉下了眸。

　　姜九挠挠头，“怎么想起问这个的……”

　　洛川，“有什么难言之隐？”

　　“也不是。”姜九迟疑了下，拿车钥匙先按开了迈巴赫，和洛川一起坐上车，他再道，“据我所知，王总应该不欠邹景杭……”刚要直呼其名，姜九看到洛川的目光，改口说，“不欠邹总钱的啊。”

　　洛川移开了眸，轻喃着，“不因为钱还能因为什么。”

　　声音不大，姜九却全听见了，忙说，“七少，有件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不想。”洛川只想弄清楚他哥和邹景杭之间恶劣原因。

　　“……”姜九抿抿唇，“是关于王总和邹总的。”

　　洛川道，“说。”

　　姜九眨了眨眼睛，“在说这之前，七少，你和我说句实话，你对邹景……邹总……是认真的？”

　　洛川从置物柜拿盒烟，拆开放嘴边一支，“你看我像在开玩笑？”

　　“可你一直在国外，他在国内，你们也没什么交集，甚至都不了解，怎么会突然有这想法呢。”姜九很费解。

　　洛川点燃烟，“我们早见过，我也认识他。”

　　“什么时候？”

　　“我刚来国外那年。”

　　姜九小心翼翼的，“是、是那时……发生了什么吗？”

　　洛川轻点头，回忆着道，“他当时帮过我。”

　　“……能说具体点吗？”姜九发懵，“不是我八卦，主要是七少你从来不谈恋爱，这一下子……我消化不了。”

　　洛川没理他，抽了半只烟按灭，姜九还不停问个没完，他才说，“那时我刚转学过来，还不太习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倒也没什么的，就有一次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些‘东西’让我帮运货。”

　　洛川又拿了根烟点上。

　　“你被欺负？”姜九讶异，完全想象不出那个画面，“你可是MMA综合格斗冠军啊，难道……那是你演的？”

　　洛川白瞪他一眼，“怎么说话呢，那时候我小，还不会这些。”

　　姜九回过神连连点头。

　　洛川继续回忆，道，“那天，就在我最狼狈的时候，他出现了，开着台越野车突然闯入，二话没说拉开车门就把我拽上车，等那些人反应过来也开车追，他挑了个道停车，等那些人围过来时，他叼根烟滑下车窗，手里的HK-UMP45上膛，在对方肩膀上开了个窟窿，跳下车把那人打半死，再指着其他人说：Anyoneelsewannahazeme？”（还有人想试试吗？）

　　‘Huh？’（来啊？）

　　洛川想着当年那一幕，“看着那些人四散逃跑，他讥讽说：Didn\'tthinkso！”（一群怂逼！）

　　姜九由衷赞叹道，“哇，那挺帅的啊！”

　　洛川笑了，“更帅的还在后面，他带我回了家，和我说：不管什么时候，别人揍你一拳，你就要更狠的揍回去，谁都甭惯着！”

　　“这话说得好！”姜九惊叹的鼓掌，“那要这么说，你们应该认识啊？怎么还这么生疏呢……”

　　“他忘了。”洛川吐着香烟，“他和我说完那话就接了个电话，之后和我说他是来接他表弟的，好多年没见认错人了，骑着机车又把我送回了学校。”

　　姜九，“………………”

　　合着耍了半天帅，本该感动的时候，被一句‘认错人了’全毁了。

　　洛川，“那学校当时就我和另外个人两个亚裔，他弄混了也正常。”

　　“……行吧，就当正常，可这事你没和王总说过？”

　　洛川摇摇头，“我哥那么忙，我和他说什么。”

　　而且，当时洛川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只把那抹酷帅的身影记在了心底，他做什么事都有章有法，有自己的安排和考量，先以学业为主，努力让自己优秀起来再去考虑其他。

　　至于会不会耽搁错过？呵，洛川就从没考虑过这点，既然想要……那就去争，去抢，去夺，管它强扭的瓜甜不甜，先扭到手再说！

　　没好感的两个人心机算计，那是欺骗，而有好感的套路，那是情调。

　　洛川压下思绪，再看着姜九，“之前你想和我说什么？”

　　姜九正要开口，手机却先响了，接起电话，“什么？确定是真的？好，我这就和七少说……”

　　收了线，姜九侧身看向洛川，“那个，七少，邹总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