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我是救世主？！》聋叽叽

21、真相与谈资

　　周初帮着张知忆收拾了书房，收拾的间隙中听张知忆讲了刚才发生的事。
　　“李公子，你要是不打算进来帮忙的话，不如去泡杯茶来。”周初盯着杵在门外，躲得一点也不用心的李长兴说。

　　李长兴吓得一抖，从门口探出头来，笑得像个憨憨：“我刚来，什么都没听到，你说啥？”
　　周初刚想重复一遍，但转念一想：“我说，你过来陪张小姐整理书房，我去泡杯茶来。”
　　“泡茶？我去吧。”
　　周初没说话，转身走了，走之前还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一眼李长兴。

　　张知忆没回头，自顾自地收拾着屋子，李长兴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扭扭捏捏地进屋帮张知忆收拾。
　　李长兴把地上最后一本书递给张知忆，张知忆接过来，自然地道了谢：“谢谢你，长兴哥哥。”
　　“你，你叫我长兴哥哥啦，我，我还以为你顾念男女之分，不愿这么叫了呢。”
　　张知忆愣了一下，没想到李长兴原来是这么想的。

　　“跟那倒是没什么关系。之前家里发生变故，我得一个人支撑住家里，再加上总秉着一口傲气，不愿意求助他人，也就不愿意这么叫你，怕自己忍不住撒娇。你看，我都多久没见李叔了。”
　　“柔安做的很好了。”
　　“哪里好了？结果还不是什么事都弄得一团糟，当真可笑。”

　　“不是的。”李长兴不愿看张知忆这副落寞的样子，“柔安打理得很好了，确实刚开始出了不少纰漏，但这几年明显好起来了。这次马队的生意我爹看着都直竖大拇指，还教训我说我这个从小学起来的还不如你这个半道出家的……”
　　感觉自己这话说得好像哪里不对，李长兴停住话头，嘿嘿一笑：“我被教训了好久。”
　　“噗。”张知忆没忍住，摇了摇手里的帕子，“那我以后可得再加把力，争取让李叔教育你的时间更长一点。”

　　周初站在门外用灵力温着茶，静静地等着两人聊完。

　　“张姑娘，李公子，茶泡好了。”
　　三人入了座，就着茶香聊了许久，大多是周初和李长兴在说，尽量完整地将事情的真相告知了张知忆。
　　张知忆的反应比所有人想得都要平静，只有听到张父为他承受邪气的时候眼眶微红。
　　“也就是说，从最开始那位就是个骗子，诓骗我与他订婚，在被揭穿离开之后，又卖给长兴哥哥铁盒，改了给我的纸条，让我误以为那个影子是他，想用影子中潜藏的邪气害我。”
　　“但正巧父亲去神庙请了护身符，替我挡了邪气，才造成他重病不愈。那么，谣言是不是也是他散播的。”

　　周初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说：“我没有见过那位白衣仙修，但我觉得，最开始从山贼手中救下你的人，可能跟后来的人不是一个。张姑娘，您能搭搭我的手吗？”
　　“嗯？”李长兴一脸震惊地看向周初。
　　周初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握住张知忆搭上来的手，用灵力细细探查。

　　在将最后一丝邪气都除尽之后，周初再次问张知忆：“张姑娘，你还记得当时那个白衣仙修如何向你求婚的吗？”
　　张知忆似乎有些懵懂，盯着自己的手半天没有回答，直到周初又问了一遍，张知忆才果断地摇头。
　　“没有，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回事。”
　　“果然如此，张姑娘有人给你的记忆做了手脚，但填补的记忆并不完整，所以你在这件事上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那谣言呢？”张知忆紧盯着周初问，“谣言也是他散布的对不对？”
　　周初看着张知忆紧紧拧着帕子的手，他能理解张知忆的心情。
　　她宁愿相信自己真心相待的小镇居民是被坏人蒙蔽了，而不是真的恶意揣测她，污蔑她，想把她推下深渊。
　　周初沉默着，他不忍开口，也不想说谎给她听。
　　“没事的，周公子，没事的，我明白了。”
　　“抱歉。”
　　“周公子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啊。”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这，这茶真好喝啊。”李长兴硬着头皮尬聊，“柔安，这个茶你觉得怎么样？爱喝吗？爱喝我去给你买。我家那个糟老头子认识不少茶商，虽然自己喝不出来区别，但就是爱买，我去打听打听有没有这个茶……”
　　“长兴哥哥，谢谢你，我没事的。”
　　“哈哈哈，那也买点，我也爱喝，哈哈。”
　　张知忆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调侃地看向李长兴：“长兴哥哥，你自己不也喝不出区别吗？以前还说喝这个树叶子不如去喝排骨汤，最起码还有点肉味。”
　　“是吗？那你以前不也说这个苦吗？”
　　“……”

　　周初在旁边听着两人心照不宣地跳过刚才的话题，咧了下嘴角，手下不停地写了一张符。
　　“张姑娘，以防邪气再次入体，请你将这张符带在身上，直到九日后，我将这个铁盒里的邪气彻底清理干净。”
　　张知忆接过符咒，折好放在随身的荷包里。
　　“这是什么啊？”好奇宝宝李长兴提问。
　　“就是将护身的灵诀写在纸上了而已。”
　　“哦。”李长兴拉长声音回了一句，接着继续问，“周公子，你说你有办法澄清谣言，是什么办法啊？说出真相吗？”

　　周初摇头，手指敲了敲桌面说：“在此之前，我有些话想问问张姑娘。”
　　“周公子请说。”
　　“你现在对那位白衣仙修是怎么看的。”
　　“从前总相信清者自清，但如今想来，你若不去自己争取，别人怎么会为你伸冤呢？过往的这些日子仿佛痴梦一场，我现在，只想醒过来，好好生活下去。”
　　张知忆浅笑，像是经历了太多，终于不愿自欺欺人，又像是终于坚强了起来，不用再紧抓着虚无的救命稻草，求那些不存在的希望。

　　“好，那就请张姑娘九日后陪我演一场戏。”
　　“九日后？九日后不是祭神节吗？”李长兴捏着手指算了下日子，有点惊讶地说。

　　“祭神节？”
　　“周公子不知道祭神节？这是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了，为了庆贺昔阳神君的生日，各个镇子上都会举行游行和宴会，小孩子要穿新衣，大人们要串门团聚，大摆筵席共贺神君生日。你一次都没去过？”
　　“额……我确实不太清楚。我选这一天主要是因为那个铁盒要九日后才能打开，没什么别的意思。”

　　张知忆将散落的发丝别在脑后，有些犹豫地说：“陪着公子演戏倒是没什么，就是在祭神节当天澄清，会不会有些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就是因为过节，所以人们的心情好，也更容易接受一些，而且……”
　　“而且？”周初双手支住下巴，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既然要当众澄清误会，舞台自然要大一点了。”

　　跟两人基本商定了祭神节当天的事宜，周初终于回到了客栈。
　　周初拖着身心俱疲的身躯，强撑着眼皮洗漱完毕，爬上温暖的床铺打算进入甜美的梦乡时……
　　李长兴来了。

　　“李公子，我希望你是有急事。”
　　周初笑容依旧，但看得李长兴汗毛直竖，咽了口口水打算告辞逃跑。
　　“也，也没啥大事，那啥，周公子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站住。”
　　轻飘飘一句，李长兴就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回头看去，发现周初已经起身，散漫地趿拉着鞋走向窗前的太师椅。
　　周初只穿了件长长的寝衣，头发被他用布条束了个马尾垂在胸前，他走过衣架时随意拿了件外袍拢着，半盘腿坐在太师椅上，笔直的小腿悬在空中，脚尖一点一点踢着鞋面。
　　他侧着头，丹凤眼略带困意地半睁着，看向门口的李长兴。

　　李长兴突然长吸一口气，有点尴尬的转移视线，此时的周初褪下白日里的温和面孔，带着点怒气和倦意，显得有点，嗯，引人入胜？
　　李长兴仔细掂量着该怎么形容周初现在的状态，周初却越发不耐烦了。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李长兴被吓得差点跪在地上，哼哧哼哧地说了一通感谢周初的话，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这给周初开表彰会呢。
　　直到说到最后，李长兴才说出自己来的真正目的：“周公子，你这个计划，怎么不像是在澄清真相啊，倒像是，倒像是……”
　　“倒像是借坡下驴，把这个谎说下去，对不对？”
　　李长兴点头。

　　“李公子呀，你觉得这个镇子上的人在乎张姑娘到底蒙受了多少冤屈吗？”周初按着眉心，无奈地跟李长兴解释清楚。
　　他就不明白了，这事张姑娘这个局中人都能想明白，这个愣头青咋就想不明白。
　　“我不是在断案，这也不是公堂，我们要做的是让张姑娘从此清清白白地走在镇上，再不受他人非议，我们要做的是扭转风向，而不是满大街贴告示，拉着人□□。”
　　周初拿脚踢了一下鞋帮，带着嘲讽地看向窗外的小镇：“李公子，那些传谣言的人根本不在意事情的真假，他们在意的，是自己的谈资。”

　　李长兴心里不太痛快，但也知道周初说的是对的，硬着头皮说：“那反正是要说谎，周公子你费劲查什么真相。”
　　周初抬头，认真道：“因为张姑娘在意。她有资格知道真相。”
　　李长兴无言以对，摇着袖子，满脸无奈地说：“确实，她那么犟……”
　　“而且我要是不把真相了解个彻底，这谎怎么可能完美的圆得起来……”
　　“你说什么？”

　　“没什么，行了，你也不用这样，这镇子上还是有不少关心张姑娘，默默支持她的人，不信你去翻翻张家前几年的账簿，以心换心，还是有不少回报的。”
　　“真的？”
　　“真的。”
　　“真的真的？”
　　“……”周初彻底对李长兴彻底失去耐心，危险地眯起眼睛，认真考虑将李长兴扔出房间地可行性。
　　“李公子，你是不是可以走了，是不是可以立刻地，迅速地，动若脱兔地离开了？”

　　李长兴一个冷颤，也顾不上思考什么人性善恶了，转身光速离开房间，生怕周初没忍住把他从窗户扔出去。
　　周初终于躺回温暖的被窝，躺下又觉得不放心，便起身又在门上打上三重禁制，才搂着被子，安心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