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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番外 ...

  •   太宰从床上醒来,转头而他床沿的房梁上赫然吊着一个披头散发,血眼凸起,伸长舌头的白衣女子在瞪大眼睛注视着太宰,褐黑色的血珠从眼窝里粘稠稠的流淌在脸上。
      太宰面无表情的无视着女鬼,然后开始套上衣服。
      女鬼见又没有吓到太宰,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扭转着头,然后识趣地钻到床底下去了。

      这是女鬼的明天的例行公事,希望有一天能吓到太宰——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吊死鬼太难看了,舌头黏嗒嗒的,我绝对不会使用这种死法。还有——”
      “你们要吓人能更新颖点吗?”太宰赤着脚坐在床沼,左脚下踩到一条湿乎乎的触角,有脚下传来一阵冰凉,太宰面无表情地将脚边的骷髅头踢到床底。
      他站起身插着腰:“现在鬼片都不这么演了,下次请专业、恐怖点,没事的话去找凶宅里面的鬼怪,拜师请教。
      太宰房间里的众鬼怪纷纷感到一阵失落。

      *
      太宰对着洗漱台刷牙。
      镜中上密密麻麻的红眼睛瞪着,流下一条条血泪。
      太宰犹如平常的刷完牙,对镜前的妖精已经见怪不怪。他还腾出手去戳一只血眼,血眼刺痛的闭了起来。

      【他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太宰突然开口,对谁道:“喂,自觉的。我要上厕所,你们该不会要留在这里给我递厕纸吧。”
      马桶里的僵尸手收了回去,以及倒立在天花板的山父也化成一缕烟无影无踪。

      他走出厕所时,太阳已升了起,晨辉照射了进来。
      鬼怪全躲到地面下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几只妖怪呜呜叫唤。

      太宰出门经过了大厅,角落里蹲着一个长发小女孩,她把头埋在双膝内,肩膀颤抖着,如墨般的长发披在两侧。
      太宰从来没有见过她说话或站起来过。

      太宰拿过大衣就去工作了,楼下已经有车等着他了。
      工作很简单,无非是镇压西部地区的组织叛乱。
      与太宰的沮丧恰恰相反,西部准备了机关枪和榴弹炮,但就未免是认不清现实的蠢货了。
      只不过这个得建立在“对手不是太宰”的前提下才行。
      Mafia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对于太宰的敌人来说,其最大的不幸就是敌人是太宰”。
      这座城市像是一片巨大凶险的流沙,它不断地向着无底的深渊渗透下去,今天还在上面的沙粒,明天就可以卷埋了了深深的淤泥和粘土中。

      太宰坐在指挥点慢慢的吃早餐,心里却抱怨着森先生大清早这样来剥夺他的休息权利,回去一定要好好慰问森先生的胃穿孔。
      他打着哈欠,在全是枪声和爆炸声中不以为然,把头向左侧一扭,向一边保护他的Mafia说道:“喂,面包里面怎么没有点缀的葡萄干。”
      “抱歉,今天只有这个……”对方恭敬地鞠着腰说。
      “那果酱呢。”
      “也没带……”对方擦了一把冷汗。
      太宰继续不依不饶,囔道:“我要吃螃蟹。”
      “太宰先生,没有人一大清早就螃蟹……”他底气不足了,勉强回答太宰。

      “为难你了吗?”
      “……”我要不要回答实话?

      现场沉默了好一会,太宰突然说道:
      “有点渴了呢。”
      “我要奶.精很多很多的咖啡,要冰的哦,”太宰用明快的声音向对方喊到,“啊,但是要去冰的,要是有不含咖啡.因的就更好了,糖要放双份。”
      对方冒着冷汗重复太宰的指示,太宰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

      *
      枪声,结束了。
      战场惨不忍睹。

      扭曲了别人的生命的过程,剥夺了别的生命的基本权利,人其实也在丑化自己的生命过程。

      太宰皱着眉头吃下最后一口面包和糯米团,好像是别人逼迫他吞下那种恶心蠕动的蠕虫一样。吞咽是活下去的动作。他站起身向其中一名Mafia道:“手机。”
      Mafia双手恭敬地捧上自己的手机。

      太宰没有接,瞟了一眼时间,耸耸肩,自言自语的:“太慢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脚步顿了一下,说:“我要去厕所,别跟上来。还有,咖啡我不需要了,就让他喝掉,一滴不剩。”

      他慢慢的等在路上。
      此刻他被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给吸引住了,里面还有一只厚嘴巴秃顶的绿河童向他招手。
      太宰像平常一样平常操作一样,扑通一声,扬起的水花。

      *
      太宰是被一阵吵闹声和一种如蛇缠绕的本能恐惧以及恶心感,给生理、心理的强行催促给睁开眼。
      一张肥嘟嘟的嘴唇悬在他的近在咫尺的上方。
      河童吗?……这是太宰的第一想法。

      “醒了,醒了。明子小姐,不需要你见义勇为的人工呼吸了。”有的看不惯胖嘟嘟的明子怼着一位美少年嘴对嘴的恐怖画面急忙制止。
      “我还宝贵我的初吻,可为了救人,这算得了什么!”明子扭动圆滚滚的身材,红着脸不死心地辩护。
      “明明是你先想下手为强的……”有人边上小声嘀咕。

      “你能从我上面下来吗?”太宰面无表情,甚至是眉毛也没有任何变化。
      有人给太宰拿来被单和食物以及热水。
      河的对面有一间有岁月感的房子。一般人不管是白日或晚上都不会轻易靠近古老建筑。

      他们可是盘问太宰。
      好奇心是人类的本能。

      “你怎么摔到河里去了?”
      “跳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

      有人问:“殉情?那别的人呢,难道冲到下游去了?”人们开始骚动起来,有一个大瓜等着猹来供。
      太宰微微歪头:“我自己跳的。”
      “……”诚实到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八卦。

      “要去我家烤个火吗?我儿子刚从国高回来,衣服应该跟你一样合适。”有大姨为了缓解尴尬,提议着。
      “不了,谢谢。一会还会有人来找我。”
      不管对方说什么,太宰都坚持在这,大家也不那么坚持了,只是将被单留下。

      太宰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看对面的楼房,被风一吹,太宰的头脑异常的清楚。
      他收紧被单走向河对面的爬满爬山虎的绿盈盈的楼房——“那里风水不好,鬼怪盘踞十几年,经常看到蓝光从窗户扫过。都没有人住过了呢。进去了,一定会被脏东西给缠住了”,有人告诉过太宰。

      可在太宰的眼里,他看得见的是这一带,连一只躲藏黑暗里面的鬼怪都没有。
      太奇怪了。
      太宰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更强大的东西镇压着此地的地灵。

      被阳光照耀在河边的鬼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围墙早就已经毁坏了,杂草淹没了门前的楼梯,烟囱也已经坍塌成为废土。从窗外望去,屋子里面的家具都翻倒在地,屋顶的一角也塌陷了。整栋鬼屋笼罩着一股阴森森的荒凉的冰冷味道,让人感到十分沉闷。
      他推开房间,一股陈旧、腐烂的气味让他恨不得把鼻子给割下来。

      环视一周,房间里有破旧的家具反射出一层淡淡的光,给人一种诡异的慰藉。大厅里有一个蒙着破烂绸套的沙发和两把椅子上嵌在两个窗户间的有一个一英寸宽的便宜穿衣镜。墙上挂着一两个涂着金粉的相框。在大厅的正中央,有一个很大的梨木相框,可是里面什么画都没有。
      他看到一个人。不,是一个魂灵从他面前经过,甚至没有分给太宰一个眼光,估计都没想到分一点兴趣给那个不速之客。
      魂灵踏着浅杳,扶着扶手,楼梯“吱呀吱呀”的响了起来。

      太宰跟了进去,他看到魂灵在阳台上的藤椅上,那里已经破败不堪地爬满了爬山虎的藤条,大片的枯叶堆在角落,说不定好叶子中还藏着蛇啊蜘蛛什么的。
      那个灵魂怔怔地看着挂在天上的太阳。

      太宰有一些惊讶,眨了眨眼睛,虽然说灵魂不太怕太阳,但在阳光如此之下他们更喜欢阴暗的地方,因为鬼的习信和旁边的地方是黑暗潮湿的味。
      “你也喜欢自杀?”鬼在阳光下暴晒无异于慢性自杀。

      中也正正的看着前方。发呆好似很久或不肯定那是对他说的,他把脖子往后仰了仰躺着看着太宰,依旧面无表情。
      “你听到了就要回答啊。坐在椅子上的鬼怪先生。”
      中也微微眯起眼睛,坐了起来。在场上看不到他的人,只看到了椅子在上下摇摆中,可周围并没有风,中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诶?你看得见我?”

      “嗯,”太宰上前一步,捏住一片叶子,靠着摇摇欲坠的栏杆上,栏杆痛苦地“嘎吱”呻.吟,“不仅看得见还听得见,如你所见,我不是残疾人。”
      “我以为我听我幻听了,太久没有人跟我说话了。”中也还在对方看得见自己的震撼和惊喜中。
      “鬼怎么会幻听,闻所未闻。”太宰用他的演技表演出了一个大大夸张的脸。

      “我那是比方!懂,比方。”
      “嗯。”
      “你还真是让人讨厌。”中也看不惯太宰一副躺平咸鱼的脸。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中也觉得他很讨厌——反正就是讨厌。
      “你也大可不必对我耳朵吼,我听得见。”

      *
      他们就站在阳台上吹风。
      “你不冷吗?。”中也瞅着对方淌水的裤脚。
      “既然选择了跳河,这点冷还是算了吧。”

      “想干啥。”中也皱眉。
      “自杀,”太宰自然道很简单。
      “什么,你的命不珍惜吗?”中也仿佛听到了骇人听闻的恐怖故事。
      “死不是生的反面,你不以灵魂体的方式存在的吗?”死亡一点都不可怕,人类就属于感到恐惧,是面对未知的事情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是这样而已。其实死也不是很痛苦,活着才是真正的痛苦。
      中也不说话了。

      *
      “下面有壁炉。”
      “哦。”太宰应和着。

      *

      Mafia的人顺着河流到了这里。
      坐在壁炉边烤火,还不断往里面扔家具的太宰看到了就要走。
      他要冷死了。

      “太宰先生,抱歉,来晚了……”
      Mafia的黑衣人鞠躬道歉,都没有敢抬头看向太宰。

      “太慢了。”
      “抱歉。”

      “好了,走吧走吧。”他站起身,转了个头说,“把火灭了,别烧了人家屋子。”
      中也就这样,看着壁炉里火星一点点的扑灭了。
      ——
      中也苦笑了一声,转身又走到了阳台。
      庭院泛着淡淡的白光,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

      他以为他又是这样继续下去个十年或几十年。
      客厅里,中也坐在布满灰尘的弹簧崩出来的沙发上盯着站立在桌面上的老鼠吃着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玉米棒子。
      窗子传来声响,可这不是太宰。而是一只毛色光亮的狐狸,它是稻荷神的使者。它看到中也时,眨巴着大眼睛,恐惧又顺服的趴在地上磕了个头,就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跑了。
      因为中也“荒霸吐”神明太过于强大,离他近的妖怪魂灵都不敢在他附近的道上撒野,他们又不傻,想撒野那就到别的地方去。反正世界大的很,又不拘于这里。
      自古以来,人们便相信万物皆有灵。在日本供奉的神轿中八千万神明之于神界,世间万物皆由其掌。

      而老鼠被狐狸那一吓,早抛下玉米跑路去了,桌子全上是玉米渣。

      “你怎么吃相那么难看。”门打开了,黑暗的屋子,刺眼的光线让中也微微眯起了眼睛,然后他反驳:“我又不用吃饭。”不过你供奉给我的,我倒是还是可以吃的。
      “那就是喜悦的看着老鼠进食,给对方当服务员了。”太宰一脸嫌弃,捧在手中的东西,被他手一松,掉落了地上。

      太宰在二楼挑了一个单间,脸上有一些高兴的布置着,手中拖着电线。
      “你要在这里住下来?”
      “我是无家可归之人,在这里搞一个据点,又不用交钱,也不用交不动产税啊。”太宰双手合十,毫无诚意的乞求着,“尊贵的鬼怪先生,请允许让我搭个秘密基地吧。”

      “小鬼就喜欢搞这些形式的东西,每发现一个地方就想占据下来。”
      太宰乜斜一眼中也,拍拍手上的灰:“你看起来和我一样大,你也是小鬼。”

      “有小鬼活了几百年了吗?”
      “你死了那么久,是含怨而死的吗?“太宰道。鬼魂是能量体,是靠意念存在的东西,鬼也会死也会消失,去了地狱或投胎。如果一直不消失,那鬼怪和妖精能头对头、脸贴脸占满整个地球,地狱估计早就客房千金难求,一间厕所的瓷砖板都买不到一角。

      “谁说我是鬼!”
      “我从有意识起起就这样子了,不过我可以长大哦,跟你们的人类一样。”

      中也看了一眼难以置信的太宰,“不过我从稻荷神那里询问道,你们人类都称我为‘荒霸吐’。”
      “哦……荒霸吐?原来如此……‘荒霸吐’啊。”
      “你知道吧?”
      “不,第一次听说。”太宰坦然地说。
      中也听完太宰的回答,嘴撅着,脸上失望:“浪费感情。”
      太宰把桌子翻个翻过来,拨掉脚边的垃圾,有一件事如薄冰那样落在了心头。

      *
      太宰每次来都是不按时间的,有时会带上一点东西来装饰他的“兔窝”,但更多的是一身湿漉漉的来,进门就要去上火哆哆嗦嗦的喝口茶(茶杯是太宰自己带来的),然后去换衣服。
      因为森先生之前说:“感冒是不会轻易死人的,而且说不定死不了,最后烧成了个只会流鼻涕的傻子,”他还很微笑好心的补充了一句,“就算太宰方真的傻到要我给你喂饭擦口水,我也会照顾你的。”
      当时太宰被恶心的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下定决心一定不要轻易的尝试用感冒把自己烧死的死法,事后代价太过于严重,恐怕会担负不起!
      鸥外渔史先生的迷之温柔,我不需要!

      太宰低头换衣服,中也刚要退出去。
      “没必要吧,你一个灵魂体居然还会感到害羞。”太宰将上衣解开,低头解开扣子。
      “我那是尊重,咳……”中也别过脸,红唇抿成一条线,用手轻掩嘴唇,“……这不是你们人类的常识吗?……”
      太宰套上衣服,扭头,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张口就来:“你又不是人类。”太宰抬头看中也穿的是一件白色和服,胸前别着笏。

      “对啊,我又不是人类!”中也被太宰给忽悠了,“你们的人类真是奇怪,为什么要有这种奇奇怪怪的规定。”

      “你的衣服是人烧给你的吗?”太宰问。
      “不是,我自己变化的。”因为从来都没有人给我有过任何的供奉。
      “哦,真好,随时换装。”太宰两眼放光。
      “你羡慕?”
      “有点。”太宰去拿扫把。

      *
      ——书房。

      “做是以前前川的书房……”

      灰尘落满了地面,书桌上有一盆枯死的盆栽,只剩枯掉了枝条。
      “这是一盆山茶花。”中也略带悲伤地说,“我和前川以前最喜欢的花……”

      前田是这个房子前主人,也可以看得见中也。
      山茶花是他养的,中也一直待在这里,前川离开后,他很无能为力的看着山茶花逐渐生病枯萎。
      死亡是没有定数的。

      前川年轻的时候喜欢画画,中也最喜欢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画笔在他手里如同施了魔法般,将美好的东西附在画纸上栩栩如生。
      他在看前川的时候,前川也在看着他。
      前川希望他的画笔,能把中也留下来。
      中也守护着他。

      在前川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看不到了中也了,前川以为他走了。
      其实中也并没有离开啊。
      他只是看不见那个神明了而已。
      中也在他旁边祝福般的看着他娶妻生子。

      某一天,他们拖着一个皮箱就再也没有回来。这里荒了下来,没有了人气的屋子以为主人抛弃了它,它也迅速地衰老了下去。
      中也一直住着,如同地缚灵一般,他没打算走。——一直住到这里,这样也挺好的。

      “和前川待在一起,我很开心,因为可以看着他画画。”
      笔上画的是我。

      太宰突然问道。
      “和我在一起,不就有点别的吗?”高兴,太宰说不出来,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可以给别人带来高兴或积极的正能量。
      中也沉默了半响,微微一笑:“毕竟很久没有人看到我了呀。”

      天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雨。

      *
      过两天,有个人拜访。
      中也感慨:这段时间怎么这屋子人气开始恢复起来,多了人们来拜访。
      那个男子戴着黑色的帽子,穿着素白的和服,手里拿着桐枝、笏等,一切都从雾中生出来似的,突然出现在鬼屋里。
      中也觉得他的眉间有一点熟悉,他内心开始前所未有的激动起来了——这是前川的儿子。
      前川一直把父亲说的灵魂当做笑话,他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从来只相信教科书或自己看到的东西。

      可当前川百里一打开自家门,说什么也没料到那么荒凉的鬼地方这里会有一个人,吃惊的瞪大眼睛,似乎那个东西就是父亲口中的神灵,但看清太宰脚下的影子之后,他皱起了眉头大声嘶吼:“你是人是鬼!到我家里面来装神弄鬼,这里不是什么观光景点!”
      太宰迅速地做出了和别人交谈的切换,把双手搭在扫把的上端,立起来,笑眯眯道:“我是人啦,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噢,”男子呻,吟了一下,弯腰在弹簧蹦出来的沙发的一角擦了擦,自己一屁股坐了下去,陈旧的沙发,立刻凹陷了下去,“小鬼,你要建的什么秘密基地就换别处吧,这里过几天就要拆了。”
      “拆了?”太宰注意到中也在发抖,他要了一角腮帮肉内侧,“为什么拆。”
      “我要用钱,……而且这里风水也不太好……连白天都那样阴森森的……我父亲总说这里面有东西,这屋子不干不净的……谁知道有没有,反正也是妖怪。”
      “嗯。”太宰拉着中也袖子的一角,可前川始终看不到中也。

      “你来干什么?”太宰走到中也身边,挡在他前面。
      “父亲生前留下的遗物,”男子说完,踏着楼梯走到了书房,从柜子里面找出了几幅盖着画布,分层包好的画像。”箱子上面全都是老鼠的粪便以及灰尘和一些啮齿动物剩下的食物渣。
      他还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拿出来一看是一只已经不知道是几年前的干瘪的老鼠皮。

      “我艹!”男子嫌弃加恶心地将老鼠皮给从窗子抛出去。
      放在最下场的画单独用一个单层匾柜收着,他拿出来检验。
      沉睡的画像终于在空气中暴露出来。
      太宰的呼吸一滞。

      那是一副中也站在山茶花前面的画。
      那山茶花开的很艳,中也一身白色和服,细长的手轻触着一朵沾血的山茶花,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略带忧伤,却好看的让人窒息和沉沦。

      “以前院子里有一颗的很大的山茶花。后来被母亲砍了,她不喜欢那个人画中人,以为他是魅惑父亲的妖精。”
      太宰忽然道:“你手中的画卖吗?”
      “如果有人出高价,那么遗物也算是有点用了,”男子似乎想戏弄一下面前的这个小鬼,开玩笑道,“五百万……”太宰捂住了嘴,男子笑得补充,“美元。”
      “哈哈,被吓到了吧,小鬼!”男子欣赏着太宰吃惊的表情,哈哈大笑,“太贵了吧,开玩笑。但它多少值得五百万人民币。”
      “如果我要预定,你会给我留下来吗?”
      “小鬼,那计划那时我都快要入土了,为了满足你,我会打算给你打个折扣,赚点钱给自己买一个更好点的棺材。”前川把画夹在腋下。

      “嗯,名片。”太宰伸出手。
      “我?给。”

      *

      前川百里走后,太宰转身就看不到中也。
      他匆匆的推开他原本的房间,中也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他多少明白了,这里要被拆了。
      到时候他就无家可归了,又要去找居住所了,离开一个熟悉的地方,多少让人伤心。

      太宰叹了一口气,脱掉外套也躺了上去。

      *

      睁眼醒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其实他并不用睡觉的,但他真的可以闭上眼,不闻不问地睡个几个星期或几年。
      因为他活得太久了,久到人类几十年时间,对他来说只是如同蜉蝣一样。
      人类的遗骸,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东西的躯壳,是一具一碰就会粉碎的干尸被扔到了棺材里而已。

      大厅里的古老摆钟告诉他,这已经是下午了。
      但具体是第几天他已经没什么概念了,每天日升日落,花开花败,树荣树枯,周而复始。
      这里又恢复了他一个人了。
      他想下楼在楼上下到一半,他看到两个穿黑西装的人在屋子里用笔记着什么,走路很轻,他们的也很小声谈论,好像怕吵到什么东西似的。

      中也回到了二楼的阳台,凝望着笼罩阳光的澄澈分明的山林,中也嘴角带笑的从二楼一跃而下。
      中也住在了山里的神社里,那是破败的,但好在可以遮风挡雨。
      中也偶尔坐在山头,撑着下巴,发呆地眺望山下的小镇。

      某一天,他呆不住了,走到山下去看房,那多少有一些不舍和不稳。
      多少也要去告别一番,可屋子没拆,好好的保存着。这比平日里还要生气。
      树枝以及屋子的杂草都被拔干净或修整过了,院子里移种了一颗八重樱。

      不拆了吗?
      还是百里把屋卖给了别人或是自己住下了?
      中也跨过铺着小石子的栽上三色堇的小径,走进屋子。
      看见了地板一片狼藉,可这些都是一些新的中也没有见到过的,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一个瘦削的人背着他。

      中也轻轻的打了一个招呼。
      “太宰……”

      太宰转过头,眼睛下有一团乌青。他不语,歪着头去看屋子的某一点。从来未有的尴尬和微妙在空气中蔓延。
      半响,太宰仿佛放弃了抵抗似的,只是语气很不快。
      “回来了,我以为你灰飞烟灭了,正思考的要给你烧个香什么的。”
      “嗯,我以为这被拆了……几天前来了几个人……”
      太宰没接中也的话,紧盯着中也的眼睛,继续说:“你去哪了。”
      “山上的神社……”中也眼神错开,他被太宰盯得发毛。
      “你真的是在山上找到了一个女鬼或妖怪打算归隐山林,你们好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吗?”
      “哪有!”中也不明白太宰为什么咄咄逼人,委屈瞬间涌上心头,他解释着,“我以为你走了!”
      太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中也。

      太宰叹了口气,摊开手:“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开玩笑!”太宰从来还没有跟中也说过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真的,”太宰用前所未有的真挚的语气道,“屋子我买下来了,还有那幅画以及家具什么的。”

      画?
      客厅里,中也那副画,重新悬挂在墙壁上。
      画中的他是那样的美丽。

      中也摇头,他脸上没有了半点高兴。
      “买这破房子和那毫无价值的画,你脑子里都是碳酸吗?”
      “因为有趣是买不来的。”接着他换了一种罕见的撒娇的口吻,“我去银行贷款了,还找别人借钱和事先预知了工资——我现在一穷二白了。呜呜。”
      中也沉吟片刻,弹了太宰一脑核。
      “下次别干那种傻事了。”
      太宰吃痛地捂住额头。
      “我很聪明的……”
      “好了,我知道了。”中也朝太宰挥挥手,他要离开了。告别的话还没说出口。

      太宰将像看穿真相了,开口:
      “我也要去神社看星星,然后尝试着从山上跳下来的自杀方式。”
      “看你个头,山里的夜晚可不是闹着玩的!”
      “回山里面找你,那个让你梦思夜魂的妖精吗?”太宰浅浅一笑,手扶着重新粉刷的墙壁,温柔地提醒,“那中也留下的和前川的回忆……说不定在某天在没有人提醒我做饭关煤气或壁炉里面的火没来得及灭的情况下,着火了。”
      “……”

      *
      四季轮回,日月同辉。
      银河灿烂,松竹不朽。

      今年是太宰和中也认识的一周年。
      樱花开满了大街小巷,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花香。
      中也与太宰走在小街上,此时正是樱花开花的花期,放眼看去,许许多多染了色的棉花糖和纯白色的雪在空中摇曳身姿,趁着晚霞的光芒,悄悄地在地上投下小巧玲珑的影子,那是樱花树的樱花。
      可爱的樱花,美得无奈,美得张扬,美得超凡脱俗。

      “中也,樱花开得真美。”太宰十指交叉,将手反枕在脑袋后,“哦。中也这条河真漂亮。”太宰两眼放光地凑上去看落满樱花的小河。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不是跳的是这条河?”中也指着河。
      “咦,中也还记得啊!”太宰沾沾自喜地说,“我真是高兴,这件事让你记得我那么久。”
      橙红色的碎发恰巧盖住微红的耳尖混蛋,迟早要宰了他!

      太宰迎着微弱的霞光,身后斜斜的投下身影,和着满天飞舞的零落的樱花,显得他有些许的孤寂和忧伤。
      中也:“……”莫名的觉得好看,是我出现问题了吗?
      太宰驻足,抬头看着一颗高大的樱花树,鲜粉繁多,痴痴地仰望。

      中也道:“怎么……”
      太宰转头问道:“中也,你说吊死轻松还是爬上树从上面摔死简单?”
      果然不应该对他抱有任何的期盼。
      他一下子蹿到树下,跺跺地下,用手拍拍粗壮的树杆,围着它又抱又摸了几圈,眼里满是激动。
      “我觉得我现在打死你更省事。”中也咔咔地掰着手指,这个破坏气氛的人。
      “我怎么会舍得死在这呢?那么美的樱花,一定会有许多的小姐姐来赏花。”太宰从地上拾起一片花瓣,摊开在掌心,“如果我打吊死了会伸出舌头,眼睛突兀;摔死的话,一定会手脚扭曲,鲜血淋漓,会吓坏路过的小姐姐。如果我死之前还吓坏可爱的小姐姐的话,那我的灵魂一定永不安宁,那我岂不是死的罪孽深重了。我可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太宰已经长大了啊。梦想开始了转变,中也嘴角带笑的,他和或许见证他的成长?……
      “所以,中也放心,我不会死在离你家那么近的地方的。”太宰靠近中也,捏捏中也的脸颊,笑眯眯道,“难道说,你会为我哭吗?”

      中也气急败坏指着街道,道:“有多远滚多远去死!”
      “哎呀,真不可爱呢。”
      “哈?”

      “中也,能近一点吗?”
      中也眼睛看太宰,不知那可恶的青花鱼的鱼脑里又在想着什么整蛊他的玩意。

      在中也向他走近了一步,太宰偷笑般的扬起了手中的东西。
      漫天的樱花纷纷扬扬的洒落,飘到地上留下一片粉红,柔和的晚霞为樱花镀上温柔的白色,留下熙熙融融的灿烂,
      樱花花瓣洒落了。
      在两人中间跹舞留恋。

      “中也……”
      中也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睫毛打下的阴影遮瑕住了神色,中也踢了太宰一脚:“俗死了!”
      太宰嘴角的弧度愈加上扬,笑得那叫一个阳光明媚。

      “Don't you think cherry blossoms match you very well?”

      太宰说的很慢很慢,仿佛只是了轻啜一杯酒,那样舒缓那么简单,他的语气中带着一□□惑。
      温和的语气让气氛有一些微妙。
      太宰的眼神中清澈见底,温柔如一潭泉水,盯着他的眼睛是如此的炙热,而中也的眼中有星辰大海,眼中印着太宰的脸庞,在这时他的眼里只有看见一人。

      “So do I.”
      他们抬头,晚霞渐渐暗去,留下一片深蓝杂黑、点点繁星的褪暮,天已经微暗了。

      在那零落的绝美舞步中,俩人的心在那一刻被撩起,才发现微扬的嘴角在上扬。
      落花在他们不经意的时候,宁静成一种深刻的回忆。
      一路吵吵闹闹,嗅着夹杂淡淡的花香的空气,俩人使劲拌嘴,每次都是太宰处在上风,中也不知发了多少次火,气鼓鼓地先走了。
      太宰慢吞吞地在后面踱步,满脸笑容。

      *

      太宰十八岁生日前一天晚上,吊死鬼和一屋子的妖精鬼怪都幽幽第看着太宰,什么也没说,几只多情的女鬼甚至还哭了起来。
      太宰被他们弄的莫名其实的。

      他走过大厅,那个小女孩忽地抬起了手,拉住了太宰的衣袖。
      太宰一下子愣住了,这是小女孩第一次移动。
      太宰看着她,她也看着太宰。
      过了很久,她慢慢地放下了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发出了声音——

      “我是座敷女童哦,太宰君,这么久以来,谢谢关照啦。”
      之后,她便又恢复成了以前把头埋进膝盖里了,这次的双肩抖动的幅度更大了,她在哭泣。
      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太宰皱着眉头盯着女孩看了很久,传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太宰睁开眼,像往常一样迎接吊死鬼的长舌头,可醒来一瞬间愣住了。
      床边空空的,不仅如此,房间里的任何一个鬼怪也不见了。
      离开了吗?还是集体宴会?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那中也的呢?正想着,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身后,今天没有看到鬼怪,真稀奇。

      到了屋子,太宰小心地保护好蛋糕。
      对了,蛋糕也可以跟中也一起吃。

      “中也?”
      室里转了一圈,到处都空无一人。

      诶?
      中也呢?

      太宰呆呆地愣在原地,手上的蛋糕掉落地上,奶油胡成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中也?”脑子里一片空白,太宰突然一下子回过神来,疯了般的在每个房间里奔跑起来,“中也?你还在这里吧?你快点出来啊……”

      中也是不可能出去的吧,所以他是讨厌我了吗?躲起来了,
      还是消失了?

      ——太宰
      ——太宰我就在这里啊。
      中也站在惊慌失措的太宰面前,表情哀伤地看着他,伸出手触摸他,他却已经感觉不到了。

      “中也!太宰低头,双手死死地捂住脸颊,表情痛苦的皱成了一团。
      ——太宰
      中也看了看太宰微微笑了起来。
      他张开手紧紧地抱住了太宰。
      太宰开始轻轻地抽噎,中也依旧笑着,眼泪却不
      住地淌了出来。
      ——其实我早就做好了你看不见我的准备,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

      太宰不记得他是怎么走回家的。
      太宰回到家,看着那个空空落落的墙角,他才其实早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原来是这样……”他扭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原来是这样……”
      “我再也看不见所有的一切了。”
      整个世界都变过了,隔夜的黑影,梦境的幻象,都皆破碎。从此,它赶得只剩下哪些歪曲荒谬得可悲可笑的暗影。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再也看不到站在面前的中也了。”

      月亮在高空撒下它的光辉,树木根据科学的原理和自然的规律在大地投下长长的影子,树木和灌木丛是由鸟兽蚊虫组成的大合唱。从大山那边刮来的风,在咬过河边旁的一堆番茄罐头瓶时,发出了小口琴那样的乐音。
      太宰连夜就赶到了那里。

      “中也你还在吗?”
      没有回应。
      太宰直直地站着,渐渐的收紧了手指。
      “中也……”
      依旧没有回应,只有太宰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显得很空灵。

      曾经多希望自己看不见你们。
      但现在,没想到看不见了。
      西方的参星和东方的商星难相见。
      应该有的东西你没有,这是一种不幸,那么失去不该有的东西,那简直就是要命。

      太宰在原地站了很久。
      中也笑着、眨着眼、气呼呼的样子,忽然一股脑全部出现在太宰面前,他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
      太宰离开了。
      ——中也不会离开这里的。当初中也留下来,也不过是为了守护和前川那一份美好的回忆罢了。
      太宰不知道在这个充满腐臭味的世界活着有什么意义。在重浊和腐败的气氛中昏迷不醒,粗鄙的物质主义镇压着思想。
      他不明白一个神明为什么要守在破房子里等待一个不归人。
      他发现他们的样子截然不同。

      但依旧一样是孤独的。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若我不曾见过光。
      若我不曾见过太阳,撕开云雾,你就是光。
      假如不曾见过太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他果然讨厌这个如拂晓朝阳的神明——从第一眼就讨厌。

      ——
      太宰走在中也的那个小镇上,他再也看不到鬼怪和妖精了,整个镇里面给人的感觉是繁荣和平的错觉。
      一个男孩子蹲在花店边,流着鼻涕地将沙子从左手灌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最后沙子从他的指缝间无声地泻下来。

      “先生,要买花吗?”镇上的花店里,浅金色头发少年捧着一盘含苞欲放的山茶花,喊住了太宰,“你身边的那位哥哥好像很喜欢。

      太宰驻留下脚步。
      他看着少年。

      恍惚间,太宰似乎在少年团眼眸中看到中也的剪影,他微微蹙着眉,橙红色的青丝用红绳松松垮垮的扎起来搭在左肩上,他穿着他自己最喜欢的黑色金丝苏绣的羽织和服。

      他透过别人的眼睛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神明。
      哪怕是一瞬间——那也足够了。
      太宰回忆起之前在整理破房子书房的角落里有一盘枯枝败叶的山茶花盆栽。
      没有任何生气。
      因为他是游魂,他看着花越来越虚弱的枯萎,直到最后一片叶子凋落。

      ——他尊重生命。
      ——他无能为力。

      破屋里,没有任何生气,但有的是啮齿类动物和晚归夜宿的飞禽光临。
      他曾经对太宰说过:“它开花时挺美的,我很喜欢。”
      “多少钱?”太宰询问道。
      少年回答了他。
      “还可以吧。”太宰道。

      少年将花双手捧上,在粉嫩嫩的花骨朵的衬托下,少年的脸色如白雪一样苍白,但是却意外的有一种温柔儒雅随和的错觉。
      “麻烦先生将它抱回去。”少年缓缓开口。
      太宰接过花,在鼻子间嗅了嗅,有股淡淡的温和的香甜,就好像是中也的身上若有若无的味道,让人心安。

      太宰勾了勾唇。
      他将花举到自己的左侧,问:“好看吗?中也。”
      中也翻了个白眼,太宰那混蛋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我的身高,为虾米举那么高?!

      但中也有一说一:
      “好看。”

      太宰似乎在倾听风中是否杂有中也的回复。
      当然,太宰是听不到的。

      可是,有人听到——
      “他说,好看,他喜欢。”少年自言自语道。

      太宰眨眨眼睛,然后盯着少年的星眸,企图在他眼睛里看到中也的身影,逐渐的太宰的眼里闪过一丝的不甘和不舍,就像即使是一缕阳光在黑暗中也难以照耀。

      眼神阴郁的可怕。
      他想再看一次。

      少年即使冷静,可从没有见过这把人拖入黑暗深渊的眼神,他被盯毛了。
      太宰错开视线。
      少年忙转过身去假装修剪枝条突兀的枝干,以便有理由不去正视太宰的眼神。

      “嗯,”太宰像是回复刚才少年的回答,他的脸上恢复了一贯的笑容,“少年,你多少岁了?”
      少年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剪掉了一截玫瑰的枝条,语气平缓道:
      “十七,快十八了。”少年补充道,“我很高兴,真的。”少年的苍白的脸上露出惨然和如释重负的微笑。
      “啊。”太宰若有所思道。他不知道少年经历过什么,他也不在乎。
      就如当初的他一样不在乎。

      太宰抱着盆栽走了。
      少年踌躇一会,喊住了太宰:“先生,中原先生让我转告你——让你别那么快就挂了,他不差那几十年的时间,他权当是出来透透风。”
      中原是刚刚中也告诉少年的。

      “麻烦死了。”
      可他的嘴角在不知不觉中上扬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微妙。
      太宰的背后,少年用空灵的声音唱着:
      “ 诸多罪秽 祓禊以清
      远津诸神 赐我笑盈
      棱威圣灵 赐我福幸

      天津日嗣 荣光之至
      天地与共 无穷无尽。”

      “我允许你跟在我身边,”太宰对着左边说,“不过——不要以为你对我很重要,最讨厌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了,记住了——是我特许的。”
      “……”中也翻了个惊天大白眼,我在你右边,虽然你看不见我……但总觉得太宰是故意的。
      好想揍他,可惜中也没有实体,不然就让太宰漂亮的脸蛋狠狠在地上摩擦,好好让太宰免费体验一下社会的毒打,这种人最欠揍,显然是太宰没吃过亏。
      “算了。”

      “哎,真想看看中也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惜当初没拍下来,不对——好像中也也拍不出来。”太宰详样惋惜地叹了口气。

      嘴角微微上扬。
      “中也,你有在听吧。”

      是的,中也在听着。
      ——

      其实,他已经是他的神明了。

      好早之前就是了。
      往昔美好的岁月,一下子是消灭不了的,它们不复存在时,光芒还在悠久的照耀。
      云的光辉,竹子摇曳,群崔呜叫,行人的脸——

      中也:无所谓了,其实也不差这几年,就陪着他度过人类短短的几十年。
      太宰:真是糟糕透了,身边多了个管闲事的人,真想看中也气急败坏的样子,那就用陪伴为束缚——直到他厌烦,离开自己。
      原来,他们都在相互取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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