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如镜天无云》益莱芠

23、欲盖弥彰第二章

　　林苍彦与牧尘镇压了不断吸食鳞鹿族灵力的相柳，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抢功劳的人。林苍彦转身即将向水霖榭出发，牧尘主动示弱：“林公子，林公子，带我也去吧！”
　　林苍彦不解：“你去做什么？”他都不需要询问星野道人为何不在牧尘身边，多年以来，星野道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为牧尘疗完伤，人就消失了，这次也不例外。
　　牧尘不敢说出梦中人要自己报仇之事，便说了另一个理由：“听说水霖榭风景很漂亮，我想去欣赏一番...”
　　林苍彦冷视了牧尘一眼：“屠戮场有什么好看的？”
　　挥舞折扇的俊朗少年突然搭讪：“二位，这是要去水霖榭？在下也正要去，不如结伴同行吧，也好有人说说话。”
　　牧尘也随即应和道：“好啊，好啊...”
　　麓童拉着鳞鹿族族长的手，朝相柳被镇压的地方指去：“爹，那魔兽好像还在动...”
　　三人听到这话后，立刻也望向小山丘，只见山体震动，山石滚落，不一会整座小山丘就被抖碎，凶神恶煞的相柳又活了过来。相柳红火的鳞片像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向众人飞来，俊朗少年自信一笑，扇子悬于身前，刮起飓风，将这些鳞片全部反向吹进相柳的身体中。相柳急躁无比，口中喷出一道破坏死光，光波力量强大，将周边的山河湖泊都摧毁了。
　　林苍彦与牧尘从未对付过如此强大的对手，顿时不知所措。俊朗少年也傻了眼，与鳞鹿族人原地不动，仿佛等待世界末日的来临。千钧一发之际，林苍彦全身冒出黑气，似冥花一般，包裹住整片忘忧林，与相柳投射来的破坏死光相抗衡。只不过相柳的力量远在林苍彦之上，即使他使用这鬼邪之术，也无法阻挡相柳的攻击。眼见着林苍彦表情狰狞，眼角流出了鲜血，牧尘知道他快撑不住了，一个疾步流星挡在林苍彦的身前。
　　牧尘的胸口处喷发出一团从未见过的寒光之气，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射向天空，随后降下漫天冰雪，寒冰如刀剑，光影交错，一剑封喉，插满相柳全身。相柳浑身扭曲，疼得在地上打转，俊朗少年见机使出了一招卷云残风，三道威力无比的龙卷风汇成一道，将相柳吹向天空，割裂撕碎。相柳的尸体像酸雨一般落下，腐蚀了江河湖海，林山谷丘。
　　此时，水霖榭的蘅芜河中巨涛翻涌，波浪滚滚，声声怒吼响彻云霄。巨大的漩涡中冒出一对牛角，众人惊恐万分，火荏堂邱召天，金熙阁蒋若晴，木祈殿秦无痕使出各家究极法术，这才平息了风波，将上古凶兽诸怀重新镇压河底。
　　林苍彦已有两次使用过幽冥鬼花之术，稍些能驾驭，没有走火入魔，见到牧尘气力耗尽，虚弱的瘫倒在地，便为他传输真气。林苍彦心中暗自想到：“这小和尚居然使用这么强大的水灵圣族的法术，难道真的是？”
　　俊朗少年也来帮林苍彦为牧尘疗伤，口中还时不时的介绍自己：“林公子，听说过木祈殿吗？”见林苍彦没有理会他，继续自问自答，“对了，就是璃歌林的木祈殿，他们木灵圣族有个宗主姓秦，鄙人不才，也姓秦...”少年还装害羞，默默的低下了头。
　　林苍彦听到这话，便猜出他是木祈殿秦宗主的二公子秦亦稹，睁开了看了一眼秦亦稹，便又为牧尘运功疗伤。秦亦稹既俊朗，又开朗，甚至有点过了头，他继续说到：“听说这次水霖榭找到碧海珠了，各大世家的人都来了，好久没见过这样壮观的大场面了，林公子，你激不激动？”
　　林苍彦不耐烦，眉头皱了皱，秦亦稹知道自己话有点多了，便闭口不言。
　　五灵圣族执掌天下五方，却很少有机会碰面，除了屠魔大会，比武大会之类的竞技场合，而他们的少主更是几乎没有见过面。这五家虽没有血亲关系，却也存在交好与纠葛，例如邱召天与过世的洛迦羽交好，而他们的妻子互相不合，从不往来。秦无痕为人蠢笨，又没有太多主见，四大宗主都不太瞧得上他。邱召天的妻子黎夫人与秦无痕的妻子陈夫人是表姐妹，因此，黎夫人一直想让长子邱煜城娶陈夫人的长女秦亦遥。
　　金熙阁蒋若晴脾气暴躁，是出了名的铁娘子，四大世家的宗主都不敢惹她，她也从不招惹四大世家，因为自己家宅不宁，什么事都得她来操心，丈夫和妹妹都被她控制得死死的。若说这五灵世家间的矛盾，最严重的要数林南弦与洛迦羽，二人属于老死不相往来那种，但凡有林南弦的地方就没有洛迦羽，有洛迦羽的地方就没有林南弦。也不知道二人到底为何这样记恨对方。等到洛迦羽死后，林南弦才愿意前往水霖榭。
　　牧尘醒来后，鳞鹿族族长为了感谢三位救命恩人，送了他们三件鳞鹿甲，此甲与身躯融为一体，能抵挡刀剑利刃之伤。“没有了相柳，我们的灵力也不会再被吞噬，这忘忧林和揽辰谷又能回到从前的模样了。”
　　牧尘得意洋洋，行了个佛礼：“上天有好生之德，见到你们安然无恙，贫僧很是欣慰。”
　　林苍彦觉得牧尘这番话说得像个年过半百的老大爷，便冷冷的回了一句：“装模作样。”
　　给了台阶，这秦亦稹立马就踏了上去：“就是，就是，圣僧说得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我又是土灵神族的少宗主，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牧尘有些惊讶，心中想到：“我去，竟然还有比我更会唱高调的，这要是在我们世界的体制内，指定能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啊！”
　　“说够了没有？”
　　见林苍彦又是一副冰块脸，牧尘闭口不言，像个小媳妇一样跟着他出了忘忧林。少了个狡黠的林墨嫣，却又来了个活泼的秦亦稹，这一路可真是丰富多彩啊。秦亦稹时不时的跟牧尘交流：“圣僧，你们是什么人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牧尘见秦亦稹也不敢主动搭讪林苍彦，便笑着说：“他是土阑坊的少宗主林苍彦，我呢，就是个小和尚，不要叫我圣僧，听着像是在捧杀我...”
　　“真的假的？”秦亦稹震惊，“原来是林公子啊！”他又跑到林苍彦面前，鞠了一躬，“阁下原来是行侠仗义，英姿飒爽，年少有为的林公子，久仰大名，恕在下眼拙！”
　　林苍彦很无奈：“你怎么这么多戏？”接着又冷又酷的往前走。
　　见林苍彦根本不搭理自己，秦亦稹有些失落，便又到牧尘身边：“林公子这是怎么了？我好像没有说错什么话吧？”
　　牧尘立刻安慰秦亦稹的情绪：“没有没有，他向来就这样，别太在意...”
　　秦亦稹虽说年纪比林苍彦小一些，和牧尘相仿，但是看上去心智却比牧尘还要稚嫩，如果硬要比较的话，和林墨嫣有的一拼。他手执一把逍鎏扇，扇子上描绘了一幅天高海阔之境，扇骨轻盈，灵动生风，与他这一张逍遥洒脱，阳光俊俏的脸庞相得益彰。秦亦稹从小体弱多病，父母和姐姐都以为他活不过十岁，可是正当他四肢痉挛，毫无气息，被埋下土后，居然自己从土堆里爬了出来，这可吓坏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变成了厉鬼。
　　可是自打死过一次后，秦亦稹仿佛变了一个人，性格也活泼开朗起来，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好，家人特觉得这是祖神句芒的庇佑。从此，秦无痕日日夜夜教他法术，助他强身健体。说来也奇怪，这秦亦稹年纪轻轻就能学会了木族风系高阶法术，只不过这心智却还像个孩童。牧尘觉得身边的这个“小朋友”特别可爱，都想像林苍彦师父照顾自己那样，去照顾他。
　　林苍彦在前面领路，牧尘与秦亦稹在后面有说有笑，好生欢乐。林苍彦转过身，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们走这么慢，是要等到水霖榭谢幕吗？”他又看了看秦亦稹手中的逍鎏扇，“我要带小和尚御剑飞行，你这把扇子能带你飞吗？”
　　秦亦稹仿佛能力受到了质疑，他立刻回复到：“我不需要武器就能飞，你们瞧好吧！”说罢，秦亦稹脚下形成一团风，支撑他飞到了半空。
　　林苍彦默念咒语，佩戴的凝霜剑突然变成小舟模样，他抓着牧尘，一同跃上剑背：“扶稳了！”话音刚落，凝霜剑如同奔跑的猎豹，晃的一下就飞了出去，秦亦稹也加快速度，紧随其后。
　　虽说来到这个世界，牧尘有了神力，能利用真气飞到半空，但是飞到崇山之上，他还是头一回。曾经在自己世界的他连高楼都不敢住，如今居然没有系安全带的情况下，玩起了空中飞人。牧尘眼睛紧闭，双手紧紧抓住林苍彦的腰带。林苍彦也意识到了牧尘的紧张害怕，一手御剑，一手也搭在牧尘的手上：“居然还有你惧怕的东西啊？”
　　牧尘支支吾吾的回了句：“嗯，我怕...”
　　林苍彦暗自乐了一下，冰冷的脸颊上难得出现了微笑，他把牧尘的双手抱紧自己的腰，飞行速度也放慢了一些。
　　秦亦稹见二人被远远甩在身后，于是折回来戏谑他们：“哟呵，斩杀过上古凶兽的高僧居然怕高，天下奇闻呐！”
　　牧尘不说话，继续闭着眼，紧紧抱着林苍彦。
　　飞了几个时辰，三人终于到了水霖榭南边的望沁洲，牧尘还有些后怕，林苍彦便为他找了家客栈，让他先休息。自己与秦亦稹先去水霖榭，等事情办完了再回来找他。牧尘心想：“我这恐高的毛病，怎么穿越了还没治好啊？难道是跟着我轮回转世了？”他的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但是又回味在高空飞翔的时光，觉得有个人让自己依靠，这感觉还挺不错，想着想着，牧尘又睡了过去...
　　“爹。”秦亦稹奶声奶气的喊了秦无痕一声，秦无痕见到宠爱一生的儿子来了，心里乐开了花。
　　“快让爹看看，这一路有没有受伤？”
　　秦亦稹自豪的摇了摇头：“我本领高强，一般的妖魔是我的对手吗？”
　　秦无痕一生别无他求，只求家族不没落，人丁不凋零即可，儿子安然无恙，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事。
　　“阿姐呢？你不是说也要带她来的吗？”
　　“她去郊外祭奠了...”
　　秦亦稹的掌上明珠秦亦遥，从小便与邱召天的长子邱煜城青梅竹马，双方的母亲也很希望两家能结亲。秦亦遥对玉树临风，温柔体贴的邱煜城很是倾慕，但是这邱煜城反而只把秦亦遥当做妹妹一般，他对洛迦羽的长子洛瑾澜反而更加上心。
　　两年前的一场破冰之役，洛氏父子被杀，尸体也不知所踪。不仅如此，作为邱召天先锋的邱煜城也战死沙场，身体被万箭穿心，面部毁于冰霜。众人都说邱召天为了霸占水霖榭，利用与洛迦羽交好，使他放松警惕，还派儿子前来攻打，最后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是罪有应得。
　　邱煜城与洛瑾澜死于非命，秦亦遥最为伤心，她将邱煜城视为未来的夫君，将洛瑾澜视为弟弟，由于父辈的野心，导致两家决裂，家破人亡。秦亦遥受不了打击，终日以泪洗面，一年后便身形消瘦，目光呆滞，时常笑笑哭哭，仿佛活在了回忆里。这一次她偶然间听到秦无痕要来水霖榭，便一再相求想要来祭奠一下，秦无痕向来子女心很重，也不好去拒绝，便带她一同前来，还安排护卫时刻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