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何何何年

12、第十一章

　　虽然楚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解了北院的禁，可初一还是被禁足，不准了离开云门。初一养伤，本就得到了元师傅的优待，膳食极其滋养，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同时还有楚扬时不时下山淘些好玩、好吃的玩意儿给他带上山，将他宠得无法无天。直到楚尧看不下去，出面对着初一一顿训，才将这场投食喂猪的行动杀死在半路上。他好不容易从胖球减了下来，可不能因为受伤再变回去。
　　脸上的伤十天半个月也好的七七八八，只是伤筋动骨的地方还待修养，初一坐在书桌前写完了今日份的字帖，百无聊赖地荡着腿，忽地想起自己从断崖坡上带得花被自己随手夹在门规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成花干，便兴冲冲的翻开了砖头一样厚的门规。
　　一打开，那白色的花朵儿果然被压得严严实实、干干瘪瘪，虽然少了一点水灵感吧，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沾上的那几滴血的缘故，意外地有些苍凉的美感。初一满意之至，只是心下奇怪，这花儿怎得如此眼熟。
　　玫瑰？山茶？栀子？玉兰？
　　……
　　初一将其知道的见过的白花儿全猜了一通，都觉得不是，正懊恼时突然一阵风吹过，带着云门的束发绸带糊到了他的脸上。被搔地痒了，他便将绸带扒拉下来。这长绸一取下来，初一就惊了，盯着白花儿和云门的家纹来来回回地扫视。这天天戴着的家纹不就是这朵白花儿吗！只不过一个是白的，一个是红的。怪不得如此眼熟！他从小就好奇，虽然家纹挺好看的，可这修仙炼道除魔的云门家纹怎么会是一朵花儿？而且是一朵云门哪哪儿都没见过的红花儿。虽然他为此还缠着师祖问了许久的缘由，但是师祖只道不可说。除后，他也好像从未问过师尊和师祖家纹的花名，只当它是师祖自己杜撰的，没想到真有此花。
　　“如今可让我见到本尊了，真是缘分。”
　　初一拿着这朵染了他的血的花儿，爱不释手。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起身找了条金丝，跃跃欲试地干起了手工活。他将金丝攒成一个与白花儿花边轮廓一致的外框，在外框两面嵌上了丝滑、薄透的上好云纱，将那白花儿镶在里边，又将白绳结起的吉祥结坠在下方，别致至极。
　　提起花了一个多时辰做好的坠子，初一笑眯眯地对着太阳，一翻，花儿坠子便在阳光下转了起来，不由感叹道：“没想到小爷儿我还有这手艺，上辈子莫不是个玉匠吧。”
　　又道：“也还算对得起你，虽然不小心将你摘下了，但也算让你留了全尸。”他说完颇为得意地仔细抚摸、打量着它，心下觉得定要给师祖瞧瞧，顺带去云顶去去晦气。于是，偷摸溜出门，拖着扎着膏药的腿，往云顶走去，准确的说，应该说是爬去。
　　现在正是各门出课的时辰，路上人少，初一吹着小曲，一路别着腿，摸到师祖所在的云顶。云顶烟云环绕，气泽缥缈，是整个云门仙气最为浓郁之地。云门的创派师祖姓洛，名修，字寄思，各派都尊其一声师祖。师祖前修得不老身，飞升上境后就不再理世俗凡务，将云门交给自己的弟子，便一直住在此处。云门的家主已经换了几十轮，师祖也未曾离开。初一总是看到师祖常常对着烟云山断崖的方向一望便是一天，他也曾问过师祖在看些什么，师祖总是一笑，说在看云看烟，看万物消散又聚合。从前他不懂，之后才明白师祖眼里的是思念和悲怆。世人皆道，云门师祖此举一是为修身，二是为镇守云门，可只有他知道，师祖其实是在等待。
　　站在云顶阁的门口，初一摸摸自己怀的花坠子，偷笑一声便推门溜进师祖的院子里，想给师祖来一个‘惊喜’。他在师祖书房外猫着身子偷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不甘心地又摸到师祖的卧房、打坐室，却还是空空荡荡。师祖出门的日子十年来屈指可数，今日竟被他碰到了。回到书房，初一面露无趣地推开书房门，轻车熟路地坐到了他日常睡懒觉的躺椅上。敲敲隐隐作痛的小腿，初一规规矩矩地将长靴脱下，以二大爷的姿势躺倒在躺椅上。
　　这云顶的仙气灵气有了师祖的加持更加精粹了。初一沐浴着日光，呼吸着云顶精纯的灵气，觉得全身上下都十分舒坦。他掏出怀里花坠子，自得地欣赏着。
　　“可惜师祖不能第一时间便看到你，亏得我还想第一个和他分享。”
　　初一蹭了蹭它的花瓣，道：“罢了罢了，就在这儿等他老人家回来。”
　　也不知道是阳光太过温暖还是灵气太过治愈，睡到日上三杆的初一躺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竟然又有了困意。他放在胸前的手里攥着那花坠子，眼前逐渐变成一片模糊。最后实在劝不住一直在打架的上下眼皮，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