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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这个世界需要法律 ...

  •   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却在脸上下禁制,确实蹊跷。禹司凤思索片刻:“这次他来浮玉岛,在诸位掌门面前都露过面,但无一人发现……”

      李风袖翻身侧卧着,单手支头,轻嗤一声:“你都没发现,那几个朽木更不可能看出来了。”她忽地又一脸好奇,兴致勃勃地问:“司凤,你们遮掩身份的方法是什么?我从没见过,翻遍典籍也没看到有什么方子。”

      禹司凤犹豫一瞬,方道:“对不起,风袖,这不仅仅是我的秘密,也是整个离泽宫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李风袖点点头:“没关系,是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禹司凤不想因为这件事使他和风袖之间产生隔阂,正要解释,忽然听到小银花的呼救,立刻站起身,沉声道:“小银花有危险!风袖,你先留在这里休息,我要去救小银花。”

      也正是此时,褚璇玑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对禹司凤说:“司凤,我刚刚看到敏行师兄回来了,匆匆进了见客堂,你说是不是玲珑有消息了?”

      禹司凤点头,拿出传音铃:“我刚得知玲珑的消息,正准备告诉你。”

      “那玲珑现在怎么样?”褚璇玑急急问。

      “玲珑有危险。”

      褚璇玑一听,更是担忧,一把抓住禹司凤的胳膊:“司凤,我们赶快去救玲珑吧!”

      “好。”禹司凤毫不犹豫地点头,转身又看李风袖,却见她已起床站在他们身后,便嘱咐道:“风袖,你身上有伤,先好好休息,我和璇玑先去救玲珑。”

      李风袖神色淡淡:“我好多了,况且我也与天墟堂有仇,多一个我,你们也多一份助力。”她的潜在意思是,此时就算她出去和他们一起,反而有利于她伪造的这个身份。

      禹司凤向来聪敏,自然明了她的用意。

      然而,或许只有李风袖自己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跟去的真正原因。

      此时出去寻找褚玲珑的钟敏行才回来,是以剑网又开了一次,乘着剑网还没关,三人立刻出了岛。

      一路无言,循着禹司凤的感应,匆匆赶到一个阴暗潮湿的山中洞穴,洞穴之内通道纵横交错十分复杂,加之设了各种障眼法,防御极强,不过这些伎俩倒还难不倒他们,顺畅到达目的地。

      禹司凤不愿在璇玑面前暴露小银花的身份,便道分头行动,并唤出雪魅,命它护着她先去找她的两位师兄。

      李风袖随着禹司凤进了里面的开阔处,正遇一个黑衣男子要杀陆嫣然,但见禹司凤身如疾风,瞬间现身至那黑衣男子面前,一掌将其击退好几丈。

      那黑衣人忽然被袭击,惊惧交加,怒视禹司凤:“是你,禹司凤!处处坏我好事!”

      禹司凤将陆嫣然栏至身后,冷道:“乌童,多行不义必自毙。”

      周围的小妖们欲要偷袭禹司凤,李风袖冷眼一扫,极大威压之下小妖们无法动弹分毫,随即纷纷昏倒在地。

      在绝对力量面前,毫无反抗的余地。

      李风袖没有对付乌童,以司凤的能力,要杀这个乌童,并不用太费力。

      果不其然,乌童奋力一击,司凤唤出命剑,迎面而上,一剑将其击溃。

      此处小妖皆已倒下,自知自己的功力远逊于禹司凤,乌童审时度势,倏尔化作一团紫气匆匆退走。

      禹司凤转身回到陆嫣然旁。灵兽受伤,呆在主人的身边更有利于恢复,他知道李风袖不在乎什么人妖殊途,便将陆嫣然化为原型,放在袖中,而后对李风袖道:“风袖,陆嫣然的身份我之后跟你解释,我们先去找他们汇合。”

      李风袖颔首,跟在他身后去找褚璇玑等人。

      事实上她并不需要什么解释,这条银蛇和司凤之间的血契关联,她很容易感应到。

      循着打斗的声音,两人一路到了另一个洞府之中,果见少阳派的弟子都在此处。

      禹司凤朗声问钟敏言:“敏言,可有找到玲珑?”

      钟敏言懊恼回应:“还没有!”

      禹司凤沉声道:“先杀了这群妖再说。”

      说完,青影如风,既迅猛又轻灵,穿梭在人群之中,剑气所到之处,敌人如草般齐齐倒在地上。

      此处外人太多,李风袖不想表现得不同寻常,划水般做做样子打晕了几个妖。

      不想,那个乌童又携了一批小妖过来,这群小妖手上皆拿着一个号角样的东西。乌童一脸的胜券在握:“你们几个好本事,敢闯我的地盘。不过这次你们没有那么好运气逃跑了,就让你们的血来祭我的镇魂魔音吧!”他神色一厉,大喝一声“上!”,众小妖吹起了号角。

      这声音带着浑厚的能量,扰人心智,听到的人头痛欲裂内息不稳,根本无法使用真气。

      李风袖丝毫不受影响,她有一万个对付这个场面的方法,不过还是选择了最普通的那一种。

      她衣袖一拂,空中出现十几道黄符,再一弹指,黄符纷纷燃烧起来,洞中响起震耳欲聋的驱邪梵音。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两年前凡间的皇帝被猫妖缠身,请了天下僧人两万,在皇城内设坛做法。两万僧人的梵唱,蕴含无上佛法意念之力,整个京城各个角落的妖魔鬼怪都无法承受这股强大的力量,修为低的直接死了,修为高的也纷纷逃亡它处。

      李风袖当时借机潜入皇城,录制了不少传音符,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果不出所料,这群小妖皆承受不住这驱邪梵音,各个七窍流血,四处溃逃,那乌童见势不对,早已先小妖们一步跑了。

      钟敏言和褚璇玑等少阳弟子乘胜追击,立刻往乌童逃跑的方向跑去。

      李风袖看向禹司凤,却发现他紧绷着身体,似强忍着巨大的痛苦,下巴上全是汗水。她神色一变,立刻挥袖灭了还在燃烧的传音符,上前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

      梵唱中止,他才缓了一口气。

      李风袖喂他吃了一粒丹药,又帮他调理内息,待他气息恢复了正常才松了一口气。她负疚不已,用衣袖轻轻擦拭下巴和颈上的汗水:“司凤,对不起,我刚刚忘了你是……对不起,你现在感觉好些了么?”

      禹司凤缓缓摇头,嘴角含笑,安慰她:“我没事了,我就算是丢了半条命,经你这么一救,也活过来了。”

      得到他的安慰,李风袖勉强一笑,仍有些心慌。她原本总是担心禹司凤重蹈前九世的覆辙,哪一天又会为了褚璇玑而舍了他自己的性命,所以下定决定要好好护他,没想到最快给他伤害的人,却是自己。

      她定定地看着他,却发现他眼角和面具上有血迹,忽然就觉得这面具碍眼的狠,也不等什么好的时机了,伸出手,就把面具揭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禹司凤表情一瞬凝固,怔怔地看着李风袖。

      他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揭掉他的面具,尽管他早已明了她也是喜欢他的,情人咒面具能被摘掉也是意料之中的,但他以为会是在一个安静祥和的场合之下,而此刻他们他们在天墟堂的分坛,刚刚还经历了一场厮杀。

      他心中既惊诧又惊喜,心中无数念头涌了出来,老天似乎很厚爱他,他短短二十载的人生里,最痛苦的两个刑罚都是面前这个人帮他解了。两情相悦终究难得,而他如此幸运,遇到了,还修成了正果……

      李风袖一瞬不瞬看着面前这张苍白的脸,几年不见,他脸上的稚气已完全褪去,棱角更清晰了,更成熟了也更清隽超群了,和记忆中的那张脸已然完全重合……一股酸意涌入双眼,她情不自禁抚上这张在心底念了一百多年的脸……

      两人皆是百感交集,有许多情要诉,有许多话要讲,却被一人打乱了气氛。

      得到玲珑下落的消息后,昊辰也匆匆赶来,只是比他们晚了一步,此时见禹司凤半躺在地上,眉头一蹙,质问道:“璇玑呢?”

      李风袖深吸一口气,淡淡扫了他一眼:“从东边的出口去了。”

      昊辰冷冷道:“禹司凤,你不经尊者们同意擅自带璇玑出来,若她有个好歹,我唯你是问!”话毕,立刻往东边而去。

      适才旖旎的思绪消失殆尽,禹司凤站起身,低声道:“乌童诡计多端,虽然他受了重伤,恐怕还留有后招,我们去帮忙找玲珑。”

      ----

      不一会儿,两人就跟上了昊辰。

      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六师兄!”是褚璇玑的声音

      三人不约而同加快了步伐。

      赶到时,正遇雪魅嘴上衔着乌童的身体,随即狠狠地将其朝石壁上甩去。

      “砰”的一声,乌童如一团死肉掉落在地,抽搐了一下,没了声息。

      钟敏言踉踉跄跄地走到乌童尸体面前,狠狠踢了他一脚,尤有不甘道:“就这么让他死了,倒是便宜他了。”

      褚璇玑见到昊辰,瑟缩了一下,连忙往前走,一边急走一边道:“我们快去找玲珑吧!”

      不消一会,便在一个卧房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玲珑,钟敏言叫了许久也未能唤醒她,焦急之下忽然想到了李风袖的药,他看向李风袖,一脸焦急:“李姑娘,我记得之前璇玑昏迷不醒,你喂她吃了一粒药,璇玑立刻就醒了,你还有药么?能不能拿出来给玲珑试试?”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李风袖,李风袖微微耸了耸,上前为玲珑把脉,一边道:“那药不是万能药,不是所有昏迷不醒的人吃了那药就能醒的。”她说着,面色一凝:“她元神不在体内。”

      “什么?!”钟敏言惊呼一声,随即想到了什么,在这间卧室里翻找起来。

      “你们看这里!”果然,他在一个暗格里发现许多装有元神的琉璃瓶。

      褚璇玑看着这么多琉璃瓶,不禁问道:“那怎么找到哪一个是玲珑的元神呢”

      禹司凤道:“元神在身体周围,能自动归体,这里这么多元神,想必也都是被乌童所害的可怜人,不如把这些琉璃瓶都打碎了,里面若有玲珑的元神,自然会回到她身体。”

      钟敏言是个冲动的性子,禹司凤刚说完法子,他就迫不及待一剑斩碎了所有琉璃瓶。

      这些元神摆脱了束缚,瞬间往四面八方散去,可独独没有一缕是朝玲珑的身体去的。

      “怎么会这样……”钟敏言喃喃道,如果玲珑没有了元神,那……他不敢想象那个结果。

      “乌童……一定在乌童身上!”他提起剑,立刻冲了出去,可才急行几步,他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六师兄!”

      “敏言!”

      一阵慌乱的惊呼声响起,昊辰扶起敏言给他搭脉,沉声道:“敏言中了毒,情况凶险,必须快点将敏言送回浮玉岛请影红师叔解毒药。”

      褚玲珑和钟敏言都是褚璇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此时两人都出了事,又是焦急又是难过,不禁红了眼眶,哽咽道:“昊辰师兄,你和敏觉师兄快带六师兄回浮玉岛,我留在这找玲珑的元神。”

      “不可!”昊辰厉声反驳,“我们不知这些妖物还有没有后援,你一个人留在此处太过危险,眼下玲珑和敏言都出了事,你若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向掌门交代?”

      “我不是一个人!”褚璇玑连忙解释,转头看向禹司凤和李风袖道:“昊辰师兄,司凤和风袖是我的朋友,他们会留下来帮我的!”

      昊辰冷声道:“这二人一个居心叵测,一个来历不明,你跟着他们,我如何安心?”

      “昊辰师兄……”

      “璇玑!敏言伤势很重,你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与我争辩么!”

      禹司凤与昊辰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但短短相处的时间里,他已深知昊辰此人对璇玑的掌控之欲极强,容不得璇玑违背他,也容不得别人涉足璇玑的生活。他不喜这种总是自以为是强行让别人按自己的方式去生活的人。

      他上前一步,轻拍褚璇玑的肩膀:“璇玑,你先和昊辰师兄回浮玉岛,玲珑也是我的朋友,我定会找到她的元神,你放心。”

      褚璇玑本强忍着泪水,此时得到禹司凤的保证,心中感动不已,泪水再也忍不住,流/淌/出来。

      “谢谢你,司凤。”

      禹司凤微笑点头:“去吧。”想到李风袖说昊辰的身份可疑,又拍了拍雪魅的头,命它继续跟着璇玑,护她安全。

      待他们离开了,禹司凤低声道:“我们去找乌童的尸体,说不定玲珑的元神就在他身上。”

      李风袖貌似平静地点头,跟在他身后,可内心却如波涛般在翻涌。

      理智告诉她,如今禹司凤对褚璇玑已没有了爱慕之情,然而前九世,尤其是上一世的经历一直如一柄利剑般,悬在她的头顶之上。

      一个女子,需要多大的自信,才能接受得了曾为别的女人死过九次的男人。

      而就在刚才,他不忍见那个人伤心难过,那么温柔地安慰她,给她承诺,让她放心,还让雪魅一直跟着她保护她……

      李风袖自嘲一笑,有些后悔了。

      两人回到刚才打斗的地方,却发现乌童的尸体不见了。
      禹司凤在四处探查了一番痕迹,沉声道:“乌童没死!他身受重伤,应该还未走远,我们循着血迹,定能找到他。”说话间,他将小银花放了出来。

      小银花乍一显现,见禹司凤脸上的面具没了,惊道:“主人,你的面具!”

      禹司凤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玲珑的元神,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哦。”小银花撇了撇嘴,不情愿应道。纵使此时她很想看看主人的情人咒是否已解,也只能乖乖听话,先找玲珑的元神。

      三人循着血气一路找路,不消片刻便找到了因体力不支倒在丛林里的乌童。

      乌童自知死已到,反不再做什么挣扎,缓缓闭上了双眼,只等来人一掌将自己击毙。

      禹司凤取出他身上的琉璃瓶,正想杀之以绝后患,却被李风袖制止了。

      李风袖祭出一个法袋,将乌童的身体收入其中。

      “刚才我们与天墟堂双方是你死我活的场面,所以我对杀人杀妖毫无异议,但我始终认为,即使我们掌握了一个人的犯罪事实,也没有资格既做审判官,又做刽子手。”

      李风袖认真地看着禹司凤,说出她一直以来想做但没有合适契机做的一件事:“人、妖、魔始终是以出生论是非的局面,修仙者从来认为妖和魔天生就是错的,见之则杀,口称替天/行道,毫无道理可言。他们在替天/行道之前,从不调查过那妖是否有做过伤天害理事,如此行事,还不如世俗界。在世俗界,人命关天,要杀一个犯人尚且反复调查罪证,纵使下了死罪,各地官府也还要将死刑名单交予皇帝审批。佛说众生平等,动物修炼成妖那么不易,而修仙者视它们的性命如草芥,不经调查不经审判就喊打喊杀,没有公平,没有正义。一个没有法律的世界,不规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世界,司凤,我认为这是不合理的,是需要变革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这个世界需要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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