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染》玛奥

74、岁暮宫变

　　“主子……”萧易并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甚至脸上不复刚才的惊喜反而有些凝重。

　　“……先吃饭吧，我饿了。殿下若还没用膳就一起吧。”我不再多言，拉着司璘走向饭厅，看来这次真的睡了不短的时间。事实上我从醒来到折腾到前厅，连是什么时辰都不知道，因为天是黑的，无法从天色判断。戚昰和凌啸歌也跟着我坐到了饭桌前，但事实上早过了饭点，大约凌晨的样子，夜宵都嫌晚了。席间只有司璘和清风给我布菜时说话的声音，其他人从头到尾的沉默，我也默默地吃完了饭。

　　挥退了下人，大家来到了我院子的东暖阁，虽然天气回暖，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但处在山脚的别苑，晚上却阴冷阴冷的，房间里的炭火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

　　“璘，很晚了，你先去睡吧。”司璘扶我靠坐在软榻上，我看着他眼下的黑影，心疼地道。

　　“不要，我也要待在这里，而且我一直是跟哥睡的啊，我要在这里陪你！”司璘猛地抱住我的腰，任性、霸道的样子有点儿吓了我一跳。他以前从未这样过，尤其还在外人面前。

　　“好。”我拉过一条毯子盖在司璘身上。“脱鞋上来，困了就睡吧。”

　　并没有往日的扭捏害羞，司璘竟然踢掉鞋子，腿蜷到软榻上，只是依旧抱着我的腰，头也不抬。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司璘躺得更舒服，又拉了拉毯子，盖住他的脚。手上轻轻地拍着，怀里的身躯慢慢放松。“睡吧！”

　　戚昰怔怔地看着蓝忆染，这个人，那眼中流转的异彩，那如雪融般化开的柔情，昏黄的烛火映照下，仿佛在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光，这是他认识的那个风流多情，游戏人间的瑞王爷吗？

　　“萧易。”我抬起头，瞬间面无表情，看到戚昰神色怪异地看着我，对他微微笑了笑。

　　“回主子，主子这一回睡了二十八天，这段时间岁暮国内发生内乱，有些事情牵扯到天玺，葛烨和展公子暂时留在京中帮太子殿下。”

　　“内乱？”有戚昰在，萧易自然不会妄加评论的，我看向戚昰。

　　“父皇驾崩，老大篡位。” 没想到戚昰竟然神色平静地说出这八个字，更没想到竟然是那个贤王，看来我也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啊！

　　“贤王？我以为，会是你坐上那个位子。璟沄在哪儿？”

　　“太子和太子妃被软禁在宫里，老大正想办法让太子自愿让位。” 戚昰还是一脸平静，仿佛说别人家的事。

　　“这么说，那个位子还算是空着的，那么殿下想让我怎么帮你？救太子？抑或是夺皇位？”终于看到戚昰不再是一脸平静，但也不过是短暂的惊讶便马上恢复。

　　“你帮我？怎么说太子也算是你妹夫吧？再说你就那么肯定我需要你的帮助？” 戚昰脸上带着痞笑。

　　“不管你是救太子还是夺皇位，都需要天玺的力量，不然你也不会来。而借助天玺的力量我想很难不跟我蓝家扯上关系，说到这儿，于公于私代表蓝家的最好人选，除了我别无他人。”

　　“你很自信。”

　　“事实如此，我也没办法。”

　　“如果我要皇位，你真的会帮我？” 戚昰收了笑容，正色道。

　　“当然，相对于戚晟，我比较中意你。”

　　“……”戚昰愣住。

　　“我比较喜欢怪人。”哈……别让他误会我看上他了，我只是觉得，他能不对璘出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还算个好同志吧，从某方面说我应该谢谢他。

　　戚昰微愣后又笑开来，只是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现在开始说正经的吧。我对皇位没兴趣，但那个位子却不能是老大坐。老三的兵力主要在京里，但是现在被老大控制住了，而我的力量全在边关。” 戚昰顿了一顿看着我。

　　“你需要天玺保证边关的安全，不在你打回京时进犯？这跟慕容钰说不就成了吗？”

　　“没那么简单，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竟然直呼皇帝名讳，这蓝忆染也太嚣张了，戚昰暗想。

　　我看着戚昰表示洗耳恭听。

　　“我父皇是中毒死的，和老三一起。好在老三中毒不深，没什么危险。但目的还是达到了，岁暮二皇子毒杀皇上、太子，弑父篡位，其罪当诛。”

　　“真是一石二鸟，一举多得之计啊！”想不到那个贤王还挺阴险的。

　　“多亏葛烨和展云天两位公子，否则殿下和我恐怕也会中了贤王的奸计。”凌啸歌一脸愤恨道，恐怕他的君悦楼也没了吧，可惜啊……那么多宝贝呢！

　　“我们马上来到了天玺，可是没想到，岁暮的消息竟然比我们还先到宫里，于是我没有进宫，展公子直接带我去找了太子殿下。”

　　“现在朝内是什么情况？”

　　“据太子殿下派来的人回报，一派主张帮助岁暮讨伐二殿下，一派主张趁岁暮内乱之际一举攻下，还有一部分持观望态度。”萧易站在我旁边答道。

　　“慕容璟濂还没有把殿下的事告诉两个老狐狸吧？”

　　“两个老狐狸？”

　　“啊，就是皇上和锦王爷。”

　　“目前还没有。” 戚昰巨汗，竟然敢这么称呼天玺最高位的两人。

　　“看来慕容璟濂跟我想的一样，天玺朝中有人跟贤王勾结。殿下有没有什么怀疑的人选呢？”

　　“事实上，两国多年来小有争端，这么多年来跟岁暮有过接触的只有王爷和二皇子殿下。”

　　“慕容璟洵啊……不过璟沄是他的亲妹妹，应该不是他。啊，对了，那殿下来我这儿又是为了什么呢？你应该知道了我中毒的事吧？”

　　“当然，你中毒跟岁暮的事，我想绝对是有关系的，甚至有可能是老大在天玺的关系做的，但是具体的目的，还不能确定，我来找你并没有隐藏行踪。”

　　“这么说是要引蛇出洞了？”

　　“也许找出下毒的人，可以更容易些找到解药。

　　“唉……早就说不应该跟他们家扯上关系……”

　　“什么？”

　　“啊，没什么，自言自语，不用介意。”宫廷争斗，不要波及我的家人才好。

　　“想必慕容璟濂已经和殿下商量好计划了，那么只要照计划行事就好了。萧易带殿下和凌公子去休息，清风也下去吧。”

　　“公子……”清风想留下来随侍左右，毕竟公子才刚醒。

　　璘已经睡着了，他是真的累了，有多少个夜晚没有好好睡觉了呢？用毯子裹住他的身体，不费什么劲儿就抱了起来，心口一阵揪痛，收紧了双臂。

　　“清风也好好休息吧，各位，晚安。”给了清风一个放心的微笑，抱着璘走向西边的寝室。

　　将璘安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下将他抱在怀里，东暖阁的人陆续出去，夜恢复了该有的平静。

　　“主人。”九尾亲昵地钻到我和璘之间，伸出尖尖的小舌头舔了舔我的脖子。

　　“好好享受这平静的夜吧，好好享受这暴风雨前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