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成星空》想养柴犬的山

26、第二十六章

　　跟梁鑫来到三楼的一个小房间，里面放着一套破旧的皮沙发，窗户全被木柜子挡的严严实实的，房间中间有个烧炭火用的铁盆，不远处的角落里还放着小箱子，上面写着“机制无烟炭”。
　　沙发上坐着个也算高大的圆寸，好像受了什么伤，躺在沙发上，面部表情扭曲，脸色不太好看。
　　“坐吧。”梁鑫拉着路翀坐下，邹顺也坐在圆寸旁。
　　“这是邹顺，这是陈虎。”梁鑫手指带过两人，接着搂住路翀。
　　“这是路翀，行，咱们算都认识了。”
　　“死开。”路翀一把推开梁鑫。
　　“路少，久仰了。”陈虎本想爬起来给路翀抱个拳，还没起身到一半就被肋骨传来的疼痛按在沙发上。
　　“嘶.....”
　　“你没问题吗？”陈虎的情况实在是不妙，路翀隔着两三米都能看出来。
　　“没事，就挨了一下。”陈虎撩起衣服，一道通红的印记长在了身上。
　　“这都叫唤上了，还没事......”路翀看来是无法理解梁鑫团的三只生物。
　　“你还不感觉把人送医院去。”
　　“等楼下那帮人走了，我立马驮着他去医院，亲手把他放病床上。”梁鑫说着，向铁盆里加了点碳，塞上了些旧报纸，点燃了。
　　“这么热的天还生火。”
　　“你淋雨了，烤一烤，舒服一些。”梁鑫把烧着的火盆端到了路翀面前，示意让他把衣服脱下来烘干。
　　“算了，在这里裸着上半身还不知道会不会得什么皮肤病。”路翀这样说着，还是往火盆面前凑了凑。
　　“这里没那么脏。”梁鑫无奈，他知道路翀得嘴比骨头还硬。
　　“怎么不接我电话？”
　　“你看。”梁鑫掏出了手机，屏幕已经碎了，边框都接近变形，而且看上去已经进水了。
　　“又不是故意的，手机坏了，早开不了机了。”
　　“我还以为您老被车撞死了。”路翀顺着火盆的方向看向陈虎和邹顺。
　　陈虎依然是瘫在沙发上，表情稍微好看了一些，邹顺则坐在他身旁玩手机，一脸轻松。
　　“楼下那帮人是怎么回事？”
　　“这个......”梁鑫犹豫了半天，邹顺却开口了。
　　“那些人是......”
　　“我们仨做兼职的时候得罪的人。”梁鑫忙抢话，给邹顺使了个“闭嘴”的表情。
　　“不是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也不是。”
　　“那人家还能这阵仗？”路翀看那群人来者不善，如果只是得罪到了，哪会有这种架势。
　　“梁鑫泡了人女朋友。”陈虎跟梁鑫有兄弟默契，却编出了一个都快让他自己笑出来的假话。
　　“啊？”
　　路翀跟梁鑫同时看向陈虎，但两人的心情是有不同的。
　　球霸想的是：最近我身边的剧情怎么都这么狗血。
　　拳霸的画外音是：你小子要是不把这事给我编圆了老子在你肋骨上打个洞。
　　“嗯，咳.....”似乎是读出了梁鑫的画外音，陈虎发挥了他十几年里积累起来的想象力。
　　“那女的是我们兼职认识的，梁鑫一开始不知道那女的有男朋友，后来知道就分了。这事情还是传出去了，今晚那男的找人出头。”陈虎强忍住笑意，还用脚碰了碰身边的邹顺。
　　“是，是的。一开始找上的我们俩，后面还想找梁鑫，我们打了一架看他们又开始叫人，就躲到这里来了。”
　　“你啊.....”路翀听罢，狠狠在梁鑫的肩膀上敲了好几下。
　　露馅了？梁鑫想，这故事也未免太难让人相信了。
　　“还真是牛逼，不问清楚就去勾搭人家。”
　　“啊.....”还好没露馅。
　　“那我怎么知道啊？”
　　“我在体校那会。”路翀说着，拿了根烟递给梁鑫。
　　“也经常帮人出头，打架理由基本上都是这种谈恋爱的狗血事。”一会儿，他也点了一根。
　　“楼下那帮人还不算多的，我记得最多的一次对方来了三十多个人。”
　　“那你们打起来了吗？”梁鑫见路翀似乎没有起疑心，只能暗自庆幸，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那怎么可能打，只能跑。你们呢，打算在这里等到天亮？”
　　“肯定是不能跟他们硬碰硬，咱们也不是玩命的人。”梁鑫没抽烟，若有所思。
　　“一般人找不到这里，我们在这窝到人走完了就行。”
　　“这回，”路翀想起之前的梁鑫，虽然接触不多，但总觉得他是个狠角色。
　　“你怎么就这么怂了。”
　　“这些人比你想象的复杂。”
　　说着，梁鑫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子里满是废弃大楼里石灰混着窗外雨水腐蚀钢铁带来的铁锈味，虽然面前就是一团火，但闻到的只有苦冷。
　　“这群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沾上了就甩不掉，只要动了手，不管输赢，以后都不得安生。”陈虎在一旁补充道。
　　“打服了不就行了。”
　　“噗！”邹顺听到路翀这话，不禁笑了。
　　“这些人跟你在体校遇到的人不一样。”梁鑫能想到路翀会有这种回答，在当下这种情况看，这是幼稚且危险的想法。
　　“你们打架只是生活里的小插曲，他们可不是，从小看着□□电影长大，脑子都被腌入味了，把打架出头当作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而且大多没什么正经工作，所以不管有空没空就去装江湖义气，蠢是蠢，但是够难缠。只要你跟他们有一点点过节，就能不断骚扰你不得不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为止。”
　　“怎么......”路翀烟夹在指尖，双手撑着大腿，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是这样活着的？”很小就离开了正华，接着在体校青年队里过着封闭的生活，梁鑫能想象路翀听到这话之后会有多疑惑。
　　“还有很多电视剧都写不出来的人，就生活在这个地方。”陈虎见梁鑫拿着烟没抽，就朝他招了招手。
　　“还抽，悠着点。”梁鑫从兜里拿出了自己的烟，在火盆里点燃，之后走过去放在陈虎的手上。
　　“那你们，也是电视剧里写不出来那种吗？”
　　“我们。”梁鑫这会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们其实也经历过这个阶段，但放在他们中还是比较早熟，没办法，生活没给我们仨幼稚的机会。”梁鑫在房间里踱步，似乎在逃避路翀的目光。
　　“你跟他们不一样，跟我们也不一样，所以可能很难理解。”
　　“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听我的，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按照老话说，您就是凤凰落入了乌鸦群。所以千万别染上这些事情，把自己埋没在这里了。”梁鑫也不管这话会不会让陈虎他们生气，就在他们面前说了出来。
　　“言过了啊。”陈虎察觉到邹顺有些不爽，提醒了梁鑫。
　　“我可不是乌鸦，我不黑。”邹顺指着自己白净的小脸说道。
　　“知道了，您是小黄鸭。”梁鑫走到邹顺面前，狠狠的薅起他的黄发。
　　路翀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把前途黑暗这件事情看的如此坦然，何况，路翀觉得梁鑫不是他嘴里那种乌鸦似的人。
　　“卧槽，虎子你没事吧？”
　　正在说话时，陈虎一下倒在地上，手紧紧按着肋骨，五官几乎都挤在了一起。
　　“疼......有一点......”陈虎这会，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别愣着了，赶紧送医院啊！”路翀忙喊道，接着冲出房间，小心伏在窗边向下看，那群人可还没走。
　　“操，这么能等。”
　　“虎子。”梁鑫叫了陈虎几声，他只在地上疼的翻滚，还是说不出话来。
　　“不能等了。”梁鑫忙让邹顺帮忙把陈虎背在背上，二话不说就朝门口冲去。
　　“等一下！”路翀叫住了梁鑫。
　　“咱俩换身衣服，我先出去把人引开。”
　　“都说了这事不该你管，你也管不了。”
　　“我来了就该我管了。”路翀眼神坚定，没给梁鑫拒绝的机会。
　　“放心吧，他们跑不过我，而且这几个月以来我都在这边晨跑，路线早就熟了，知道怎么甩掉他们。”
　　“能行吗？”虽然实在是不行让路翀趟这浑水，但背上的陈虎可等不了。
　　“相信我。”

　　路翀换上梁鑫的衣服，带着口罩，翻到远处的栋二层小楼，看准楼下的一个混混，将雨伞里的砖头往下一扔。
　　“？”砖头砸到混混的脚边，他也顺着方向抬头上看。
　　“人在这！”看到路翀的混混立刻大吼起来，剩下的人循着声音，没过多久就聚集在了小楼旁。
　　路翀见那个虎背熊腰的老大也赶了过来，就又扔了几块砖头下去。
　　“小子还敢挑衅我们！”一个混混立马带着几个人，准备进入小楼。
　　看着人进来了几个，路翀立刻冲到另一侧的窗边，纵身跃下，落在还有积水的地面，溅起一阵水花。。
　　“往这边跑了！”
　　不知道是谁往人群里喊了一声，路翀的行踪又暴露了。
　　好嘞，追上小爷再说吧。
　　路翀双脚发力，用冲刺的速度跑向一号厂区的围墙，他算过，这里离梁鑫一行人离开的方向最远，周边的视野并不开阔，正好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幸而路翀一直保持着在队里的好习惯，身体素质是常人所不及的，混混们嘴里满是骂人的话，手上拿着家伙，脸上凶神恶煞，但却没一个人能近路翀的身。
　　事实上，跑的最快的那个人，跑了这几分钟，最少离路翀也差了一百来米。
　　不久，一厂区的围墙立在了路翀面前，他没改变方向，反而转头看向身后的追兵。
　　“他跑不了了，给老子抓住他！”老大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一声令下，小弟们就从三个方向跑了过去，几乎把路翀逼向绝路。
　　而路少则巍然不动地站在夹角处，似乎是等着人过来看他表演。
　　“上！”
　　眼看最近的一个人就十几米远了，路翀冲向围墙的夹角，朝墙面一蹬，借着反作用力踏上另一面墙，双手正好够到墙头，接着一个引体加下撑就翻上墙头，骑在三米高的墙上，看着围过来的人群。
　　“我操，有种你下来啊！”几个混混试了好几下，不仅没翻上去，连路翀的脚也没摸到。
　　“nmd”老大捡起一块石头，朝路翀投去，接着对手下的人说：“你们从旁边绕过去！”
　　石头在路翀脚边弹开，他听到老大对小弟的指示，拿手机看了下时间，觉得梁鑫他们应该能跑出去了，就两脚转向墙的另一边，轻巧的跳落在地面，还没等小混混们绕过这面墙，路翀就几乎跑出了一号厂区。
　　又跑了许久，眼见马上就要到大路了，回头也没看到追来的人，他便蹲在路旁花坛里，拿出手机给邹顺打了电话。
　　“你们在哪呢？”电话一通，路翀赶忙问到。
　　“我们现在快到市区的医院了，你那边怎么样？”接电话的是梁鑫，语气焦急。
　　“把他们甩掉了，我去市区找你们吗？”又看了看时间，路翀觉得不太可能。
　　“快三点了，正华叫不到车的。”梁鑫也知道现在交通不太方便，如果没有那辆破旧面包车，他们也来不了市区。
　　“你没受伤吧？”
　　“屁事儿没有，那群人连我车尾灯都看不到。”
　　“那.....你找条小路回家，我把陈虎送医院就回来。放心吧，只要到了正华中学附近，那群人就不敢闹事了。”
　　“梁鑫。”路翀突然一哆嗦，雨淋多了，身上有些冷。
　　“嗯？怎么了？”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梁鑫突然顿了一下。
　　“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