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之树》霁末

1、第 1 章

　　世界留给了我们什么？我们的生活将如何继续着？从开始的记忆中便存有着恐惧与死亡——鲜红色的死神，而今后的生活又需要什么样的祈祷？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既然已经出生到了这世界，好不容易渐渐长大，谁又会想轻易地死去？！
　　可是——
　　在这片亚热带雨林所覆盖下的世界中，只有不停地用他人的死才可换取自己的活。

　　浓重的喘息声，无法节制的心跳。“快！快！！快！！！”绿色，眼前一大片一大片的油绿色擦肩而过，时常抽痛了脸颊，却已无暇顾及。只记得一个背影，只知道要跟着背影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不然……不然的话——！
　　（枪声！）四周顿时一片死寂。扑倒和随之压倒一片枝桠的声音。
　　血，缓缓地浓稠地自迷彩服下流出，渗入满是枯叶绿草的大地中。被血溅到的眼睛所看到的世界如置身在地狱的业火之中。
　　为什么大家那么平静？眼神又是那么的冷漠呢？死在这儿的不是敌人，而是战友呀——战友——！！
　　染满鲜血的笑容，如修罗现世。即使前一秒钟无情地射杀了多少人，在结束后仍会对战友露出胜利而得意的笑容的吧！因为死了的人是不会笑的，他们只能等着腐烂——
　　“以坏的程度来看，是昨天下午的事了。”（队长说）
　　原来死后就是这个模样？！无法辨认的脸孔上爬着各种虫子，褐色开始剥离的肌肉和发着恶臭的身体。
　　这——是否就是我未来的模样？
　　我不知道什么地狱，即使下了地狱可能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吧！因为，我正置身在一个比地狱更为可怕的世界中，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比现在更糟糕的，即便是死亡……
　　也许死亡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可——
　　“敌袭！敌袭！”狂乱的扫射声，因极度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
　　瞄准！一定要瞄准！要对准脑袋，手不要抖，扣扳机！对，就是这样简单。
　　生命的孕育是那么的困难，在经过呼天喊地的痛，在经过时间的洗礼才长成的生命，在夺取它时是多么的轻易。
　　但，一旦留给了他们生机，那么死的就是自己。
　　虽然死亡对我们来说是一种解脱，可我们仍为了活而拼命，拼命地挣扎、求生！

　　“我还不想死！我不要死！不要杀我，队长！把我扔在这里，让我自生自灭……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在枪战中被炸断条手臂的同伴哀号着。就在先前为了止血而用火烧烤着自己断臂处仍没哼一声的人，现在却……
　　闭上眼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我……我想要回家！和蔼的母亲，严慈的父亲，还有一群可爱的弟妹们，生活虽很艰苦，但是很……幸福！
　　（枪声！一片黑暗）我们究竟为了什么而要战斗？
　　（衣装革履的人在台上发表着激烈的演讲；许多人手举着反战的牌子游行；吉普车开过，车旁是一批批迁移的难民；导弹在夜空中如流星般向城市陨落）
　　大火焚烧了家园，一片片的废墟，母亲在废墟上哭着孩子，满身绷带的孩子在拥挤的病院叫着妈妈。一束惨白的小花在废墟中摆放着，幸福——成为了过去。

　　冰冷的眼睛！
　　大家都俯视着我。
　　父亲、母亲、弟弟、妹妹，还有那些已死去的同伴们，都用冷漠的眼神面无表情地望着我。还有……我自己！
　　正望着一具已腐烂的曾被称为是“我”的身体。而尸体所靠着的地方，正是我现在的模样：一棵树，一棵挂满了尸体的大树。
　　……
　　2000年4月
　　在‘原离家园’国际儿童难民画展，11岁的女孩穿着破旧且不合体的衣服，瘦着装营养不良的脸，拿着画笔慢慢绘出：
　　树，伸展向天空的树，却没有叶子，坦克碾在树叶上——
　　血，自坦克下流了下来，流进满是地雷的草地中——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完》

　　谢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旧作，初次投文～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