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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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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钱袋,走回城里颇费了些气力。
侥幸赶在城门关前进了城里,天已经全黑了,此时大街上已空无一人。
玉儿还在想,白天那个男子为何用那么惊诧的目光看自己,却说自己只是认错了人。
那么,他认识的那个人,到底与自己有多相像呢?
玉儿想不明白,所幸不再去想,她还是好好想想怎样向老姆解释,为什么自己迟迟没有回去。
可玉儿辛苦准备的这段说辞终究没有派上用场。
当玉儿垂着头,坐在警署的长凳上,看着一脸气急败坏又无从发作的老姆和那个一脸气定神闲的始作俑者,她暗暗叹了口气。
警长沉着脸坐在玉儿对面,“说,为什么深夜驾车出去?”
“有事儿啊,没事为什么要出去?”
坐在旁边的男子斜靠在椅子后座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三少,您这样有点妨碍我办案啊。”警长的明显底气不足。
“妨碍了吗,事情不是很简单吗?我,开车带着这个小丫头晚上兜风。”孔德仪指了指玉儿。
“只不过一不小心跟令公子的车撞上了。”
孔德仪站起身,双手撑在警长的桌子上,丹凤眼上的眉微挑。
“警长大人在问我之前,不如先去问问令公子,这么晚了,究竟干什么去了?”
他突然凑近警长,笑眯眯地压低声音,
“其实,也好理解,这月黑风高,花前月下,都是男人,我理解,就是不知道警长您何时发了大财,不知可否传授小弟一下,令公子的车,可真真是不错啊。”
一番话,半哄骗半威胁,唱念做打,到让光头警长头上冒出了几滴汗珠。
“那,那个女人哪?”顺着警长指的方向,玉儿发现,真正造成车祸的人竟然还在。
“烟君啊,我正说呢,警长,你们可得好好给烟君颁个奖,要不是她路过,把我和玉儿从车里拖出来,我可真是要让令公子撞死了啊。”
“这,三少,您看您不是好好的没事吗?”警长的声音越来越弱,眼见就要坐不住了。
“我没事,我的小丫头可有事,你看这脖子上。”
他的手,触及玉儿的脖颈,带着深秋的微冷,玉儿有点微微颤抖。
他触及的伤痕是旧伤,那年冬日格外的冷,烟君打的伤没有完全消,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痕迹。
在这场车祸里,真正受伤的是烟君,伤在了手腕处,被宽大的袖子遮住,倒是看不出来。
虽然玉儿被孔德仪半遮着,警长也知道这是在敲他竹竿了,这明显的旧伤,而今怕是要算在他头上了。
“三少啊,犬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尊驾,您看在我这三分薄面上,饶了犬子一回吧。”
警长拉着孔德仪在他的位子上坐下,还略带讨好地朝玉儿笑笑。
“诶,您说笑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啊。”孔德仪敲了敲桌面,笑容里有几分狡黠。
玉儿悄悄低下头,她有点想笑。这个三少颠倒黑白的本事是真的厉害。
明明是他为了讨佳人欢心,又仗着夜半无人,让从没碰过车的烟君开车,结果撞上了喝多了的警长倒霉儿子。
玉儿回城晚了,正好碰上他们,她帮坐在街边的烟君包了伤口,顺手给孔德仪递了方手绢。
闻讯来的小随从被他派回去报信,反倒是玉儿,被他拉着,怎么也走不开。
到了警局,她倒是成了红颜祸水,这个三少,为了烟君的名声可真是煞费苦心。
“三少,你可折煞我了,谁不知道您三少——”
光头警探的脸笑成多花,不知道他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现在笑成了眯眯眼,还能不能看清他的宝贝三少。
“我不要紧的,关键是,你惹了她啊。”孔德仪一指,竟是玉儿的方向。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啊?”拖着长音的语气,半是戏谑,半是威胁。
玉儿一惊,她是谁,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戏子,怎么竟成了威胁警长的筹码了呢?
“来,玉儿,告诉警长,你叫什么。”
孔德仪转向玉儿 ,给她了一个安定的眼神。
“许玉儿。”
玉儿的声音还是有些发颤,她实在不懂三少想干什么,十来岁的小姑娘,到底是有些紧张。
警长的眼神却明显的变了,笑容有些僵硬。
“听见了吗?姓徐。”
警长的脸色在三少狐狸般狡黠的目光注视中一点点变得苍白,肥厚的嘴唇微微抖着,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只有玉儿一个人觉得莫名其妙。
“多谢三少照顾我妹妹。”
一个男人从后门走入。
灯火有些昏暗,但玉儿仍然认出,这个披着军装的男人是白天里寺庙里的那个长衫儒生。
他变化如此之大,让玉儿有些惊讶,他到底是谁?
“在下徐启陇,多谢小姐救我妹妹,明日必当登门拜访。”
他向烟君一抱拳,转身向玉儿挥手。
“小妹,快过来道谢。”
玉儿有些微怔。
小妹?
她有些疑惑地看看她所谓的大哥。
“徐兄,别吓着妹妹,是我的错。”孔德仪懒懒散散地从椅子上,斜斜地转向烟君,道了声谢。
不知是不是玉儿的错觉,孔德仪的语气中有些威胁。
“少帅,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小的错了,不该对小姐这样的,徐小姐,徐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警长不断向玉儿鞠躬。旁边老姆的脸色也明显变得苍白,烟君脸上一点表情都没,竟像是睡着了。
“玉儿,跟哥哥回去。”
徐启陇没有理会警长,朝孔德仪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玉儿看了看他,又看看了老姆,终是一咬牙,抬脚跟了上去。
“三少,他不会是,”老姆有些震惊地看向孔德仪,后者歪歪斜斜地站起来,狐狸般的媚眼中带着几分慵懒。
“就是那个徐少帅,喏,北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