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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真相(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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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时还未到京城,京城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南涯子大师回京了。
这位南涯子大师,良时少时曾听闻过,只知道是一位朝廷不可多得的麒麟之才,不知他此番回京,又会掀起怎样的风雨。
叶猫则有些疑惑,师父一向喜欢云游四方,不喜欢朝堂纷争,为何一露面,就是在京城。
虽说师徒情分一场,但师父收徒时就说过,收自己为徒不过是受人所托,因为一个承诺而已,将来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和任何人提起,自己是他的徒弟,师徒三年后,便再无关系。
消息一路传至叶府,叶远看完手中的消息,颇有些如释重负,似是喃喃自语,“他终于回来了,时机一到。”
“传话到宜京城去,可以动了。”
底下的黑影人接了令,出了门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南涯子大师回京,自然也是引起了诸方揣测,可最镇定的,还是皇帝。
“阿阮,你说他回来了,是来找朕的吗?”皇帝提笔批阅着奏章,却又忍不住思绪飘飞。
“这,兴许啊,就是回来看看。”
皇帝笑了笑,没说话,忽想到当年的事情,那时太子哥哥春风得意,麾下有赵纯这样的猛将,亦有南涯子为太傅,文治武功皆有大才辅佐,父皇也寄予厚望,自己呢,在太子哥哥的光芒下,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小皇子罢了,若是没有那惊鸿一瞥,可能,之后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如今高居在这皇位的,是太子哥哥,自己则去了封地做了一辈子的藩王。
一切,都是天意罢了。
良时回到京城时,已在十日后,可南涯子大师所在的微澜居,日日门客仍是络绎不绝,但这南涯子既未有回归朝堂之意,也不愿结交权贵,一时间引起流言纷飞。
不过这些事情,良时并不想关心,过几日就是中元节了,良时想趁着这个机会让父皇顾起母后,顾起自己,而为自己求一门婚事。
其实仔细想想,若要成,也并非难事,如今天下太平,无须公主和亲,且放眼满朝文武百官,愿意尚公主的其实也不多,自己前后几次被拒婚,早就成了宜京城的笑柄,背地里不知道被议论了多少回,还好自己也并不在意这些。
中元节那日,良时特意打扮了一番进宫,陪着皇帝去太庙祭了先祖,又一同用了晚膳,良时拉着皇帝陪自己去放河灯。
“父皇,您可还记得初见母后?”
皇帝似是被拉回了过往,嘴角里露出了一丝丝的甜蜜味道。“朕记得当时自己还是个不得宠的皇子,你皇爷爷的皇后就是你母后的姑姑,所以她时常会随着进宫请安,那日,朕在御花园被其他的皇子欺负,是你母后替朕解了围,还和朕说了很多话,朕当时就想啊,你母后定是天上的仙子。”
其实良时从未问过这些事情,只以为是政治联姻,直到后来赵一风说起父皇对母后的种种,才想到也许他们遇到的更早些。
父皇如此深爱母后,却又明知母后之死有隐情而不去查,母后更是设计与人离宫,真真是,令人费解了。
从前良时想着可能是母后已经死了,父皇不想动或者不敢动沈家,所以不查,后来沈家也倒了……算了,与自己又有何干系呢,他们可曾顾念过自己呢?
“那父皇这些年定然十分想念母后吧?”良时问的随意,也没有什么情绪,低头放了一只河灯,双手合十。
皇帝的眼里似有淡淡的哀伤,却又不可捕捉,也答得随意,“你母后大约是天上的仙子,觉得这尘世不如她的意,所以就回去了罢。”
“那父皇觉得,母后会像您想念母后一样来想念您吗?”良时认真的看着皇帝的眼睛,似乎想看明白眼前的人,这个人现在到底是只是皇帝还是他也是自己的父皇。
“也许吧。”皇帝似有叹息,便朝前走了。
“父皇。”良时这一声,带着些期盼,皇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
“父皇,儿臣想求一件事。”这话说的极为平静,眼神却十分恳切。
“何事?”于皇帝而言,其实只要不关乎江山社稷,其余什么也可以迁就这个女儿的。
“儿臣想,求自己的婚事,兵部侍郎林猫。”良时在说出叶猫的名字时,忽然有些紧张了,倒不是怕父皇不同意,而是叶猫真正的身份是叶家人,若是皇帝仔细去查,也是可能查到的,那么牵连的……倒是自己思虑得不够周全了。
皇帝听到这名字时楞了一下,似是在脑海里搜索这么一个人,“中书令倒是时常跟我提起,说是年少有为,永安的眼光不错。”
却没有了下一句,良时等的有些着急,又抬眼去看皇帝,皇帝却是走的近了些,点了一下良时的脑袋,“求亲这样的事情,该由男子来提,他若是真对你真心,就会来与朕提,永安啊,你终究是女子。”
其实在良时说出自己的意图以后,皇帝便明白了,今日这番举动,就是为了这桩婚事,良时自小有事情想求皇帝,便都是这招。
良时忽笑了,想必自己与叶猫的事情,父皇是知道的,其实只要父皇对自己稍用心些,一查便知道了。
看着皇帝慈祥起来的面容,良时知道他是允的,“那父皇,可不许太为难他。”
“朕的永安真的大了,不中留了。”
良时与皇帝一路行至御花园,一小太监过来,说是兵部侍郎在御书房求见。
良时正想着叶猫这时候进宫来做什么,不过也好,等会自己便可与他一道出宫。
“永安啊,朕猜他来要说的事情和你方才说的事情是同一件事情。”皇帝忽笑逐颜开,似有些高兴。
两人一起来到御书房,良时躲在屏风后,心里颇有些紧张和期待。
果然如皇帝所料,叶猫此番过来,就是为了求娶良时。
“陛下,臣之心意,天地可鉴。”
皇帝忽哈哈大笑起来,叶猫不明所以,心下十分紧张,“陛下,臣……”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何阮也低头笑了,良时见此情形,从屏风后走出,似有些娇嗔:“父皇……”
“永安啊,如今你的婚事也有了着落,父皇也安心了。”
叶猫听了此话,才放下心来,立马跪下谢恩,良时也行了一礼,“谢父皇。”
叶猫与良时一道出宫,皇帝让何阮亲自送到宫门口,何阮见着这对金童玉女,心中感慨万千,其实皇帝心里忧虑些什么,又在怕什么,何阮都知道,何阮也知道,南涯子回来了意味着什么,可皇帝这些年也是真的令人心疼。
“谢公公了,公公请回吧。”
不知不觉已经送到了宫门口,何阮施礼,便回去了。
叶猫送良时回公主府,两人相视一笑,想着如今倒是顺意了,却又总觉得有种不安心的感觉。
近来自己手下的人事频频异动,却又没有任何破绽,实在是蹊跷,这些人本都是父亲的眼线,难不成是父亲?可他远在江都县,又怎可能千里之外操控这些,叶猫只希望都是自己的错觉。
送至公主府,良时下了马车,叶猫看着良时进府,良时往前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回过头来扑进叶猫的怀里。
叶猫看着周边的许多人,且又在公主府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花宁赶紧示意旁的人退开一些,良时忽而也意识到了,才松了手,想着自己反正早已没了声名,也不怕多些流言蜚语,总之自己是尊贵的公主,底下的人再乱嚼舌根子也脏不了自己的耳朵就是了,倒也没有觉得难堪。
“怎么了?”叶猫被良时突然的举动惊到了。
良时仰起头,眼神里似有一丝迷惘,“我只是,担心在做梦。”
叶猫忽有些心疼良时,轻抚了良时的头,示意她安心。
皇帝在御书房拟旨,便是为良时赐婚的旨意,成全了这桩婚事,皇帝的心里便又少了一分记挂了。
想到自己曾犯过的错误,其实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皇帝也说不清对良时这个女儿的感情,但说到底还是希望她好的。
皇帝拟好了旨意,何阮递去玉玺,盖好了印,走出御书房时,忽吹来一阵疾风,吹得人险些睁不开眼。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就要变天了。”皇帝似意有所指,眉眼间尽是深愁。
何阮紧跟着皇帝,看了看天,笑着给皇帝指过去,“陛下,您看今夜这天上,还有许多星星呢,明日啊,定是大晴天。”
“这风雨,终究还是会来的。”也或许,是早日可以解脱吧,皇帝似有解不开的心结。
给良时和叶猫赐婚的圣旨颁下来,就定在一个月后,又引起了朝中上下无数的猜测,良时接过旨谢恩,才觉得一颗心踏实了些,如今便是安心待嫁了。
但叶远听闻这桩婚事时,却觉得心事重重,一个月后……?皇帝为何如此着急,是察觉到什么了吗,也是,南涯子回了京城,皇帝怕是不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