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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情感咨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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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机票,收拾好行李,宇文中被安顿在田中大师家的客房,小伙子陪她待一天,然后就赶回去筹备。宇文中嘱咐他不要走漏消息,就说两人相谈甚欢所以多留几日,探讨厨艺。
下午,蒲潇给宇文中送来一套宽松的和服,还有一碗棕绿色的汤,大概是草药之类,宇文中一口饮尽,味道很怪异,有点儿腥,还带着泥土味。
喝了不到半个钟头,宇文中就觉得胃里一阵绞痛,挣扎着挨到客厅,师徒俩正在下棋。田中师傅手持棋子沉思,仿佛不在意宇文中的一脸纠结。蒲潇轻声对她说,“忍一下吧中,加了分量所以药效烈了点,我原来喝过更烈的,还吐过呢。”宇文中又挪回房间,蜷缩在榻榻米上硬扛。
这样的汤药接连喝了三次,最后一次宇文中终于吐了,没想到蒲潇又忙不迭地重新给她熬上一碗。晚餐时宇文中吃了些米汤,一个人坐在庭院里发呆,天空飘起雪花儿,宇文中忽然很想念May。
“中,晚上要在浴盆里放这个。”
蒲潇递给宇文中一大包纱布装着的草药,宇文中点头笑,却难掩满面落寞。小伙子没问她受伤的原因,只是很小心地照顾。次日,小伙子先回去了,带走了宇文中的大部分行李,只留下证件钱财和一套衣服。
后面的日子,依旧是草药汤加草药浴,不过味道有了变化,能喝出来一些花香,因为语言不通,宇文中也不能和田中先生有什么交流。白天他们就对坐,看大师写书法或一起下棋,宇文中很惊讶他会下中国象棋,虽然她的棋艺实在摆不上台面,除了“当头炮把马跳”就不会别的路数了,但他老人家还是很认真地思考每一步,常把宇文中吃得剩个光杆儿。
第三天,田中大师搬了两个很重的石制手磨放在客厅,取出一大桶绿茶,又从茶叶堆里扒出一个小罐子,宇文中发现,小罐子里还是茶叶,不过好像是很珍贵的品种,因为大师小心地用竹夹拈着茶叶放在磨眼儿里,跪坐在磨前开始不紧不慢地转起磨把。
过了半小时,他停下,用小刷一点点把绿茶粉扫进小碗儿,看看宇文中,又看看磨,示意她也学着磨一些。宇文中遵从,拈了一点儿,开始转磨,摆弄起来才发现,要保持着跪姿用均一速度转起沉重的石墩子,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儿。
十多分钟后,宇文中脑门儿就落汗了,又过一会儿,手也酸了,只得停下。田中师傅屈身收集了宇文中磨制的茶粉,递过来一碗刚才做好的抹茶,宇文中双手接过,学着大师的样子转碗喝了三口,一开始有点儿涩口,不过余味意境深远。
体味完后,大师给宇文中一杯清水,让味蕾复位,之后又用宇文中磨的粉制了两碗,宇文中喝下,皱起眉头。开头是一样的浓郁,但后味发酸,涩感重,最后的余味也很短促,她不解地望向田中先生,大师指指自己的手,比划了几下,原来是速度问题。
宇文中点头,重又磨起来,这次她用很慢的速度转磨,每转一圈都调整一下身姿,让小臂带动手腕,掌控好力度。大师凝视着。待宇文中停下时,满屋都弥散着茶香。
田中师傅用小蛋抽子似的工具制了两碗,两人喝下,宇文中摇头,怎么还是差了一些?她明明已经放慢了速度,不会让石磨快速摩擦的热度影响到茶味了,抬头,田中先生伸出手,指指自己的心,宇文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叩拜后退出房间,走进覆了厚厚积雪的庭院。寒风从领口袖口灌进来,宇文中闭上眼,试着把心静下来。
独自站了些时候,宇文中回到房间,手放在磨把上,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尝试。
“Zhong...”田中大师缓缓开口,“你还是找不到方向么。”
宇文中惊诧,他居然在说英文,还是标准的英式口音。惊喜之余赶紧回答,“是,我静不下心来。”
田中大师把一开始搬出来的大茶叶桶打开,招呼宇文中过去,“看看它们有何不同。”
宇文中仔细分辨桶里和小盒里的茶叶,无论外观,形状还是气味都很相似,摇摇头,他用大桶里的茶磨成粉,制了一碗茶给宇文中。
“和你最开始喝的有什么不同?”
宇文中努力回忆开始的味道,几次比对都觉得并无差异。可如果是一个品种,为什么要用茶中茶的形式储存呢,矛盾了半天,宇文中如实作答,“我觉得是一样的,没有不同。”
田中师傅眼睛一亮,微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人,常人往往以为小盒里的比较珍贵,所以会靠想象指出它们的不同。”
看宇文中还是一头雾水,他接着说,“同样的茶,不会因为包装的差别而影响到口味。人也是如此,无论你在什么处境,都要用本位去面对这个世界,因为你的心性不会变。”
宇文中点头,“您说得对,我刚才只顾着注意磨茶的技巧了,没有用心尊重它。”重新开始,她终于制出了一份满意的抹茶。
喝了三天药,宇文中夜里不会再被疼醒了,腹部的淤紫也渐渐褪成了黄色。第四天,蒲潇家里的司机来接她,宇文中谢过田中师傅,跟他告辞。
车开到机场,她才发现蒲潇的妈妈和各位阿姨都赶来送行,她们七嘴八舌地嘱咐宇文中要照顾好自己,顺带手照顾下小伙子,宇文中满口应下,在妈妈团的簇拥下登上飞机,临登机前,蒲潇妈妈对宇文中说,“宇文小姐,我看得出,潇儿他是喜欢你的,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时间关系,宇文中也没能多说,就点头微笑蒙混过关。着看飞机越过云端,大片的土地在机窗外变成小黑点儿,宇文中将脑袋放空,准备回去应付各种事宜。
出了航站楼,蒲潇来接她。小伙子一边开车一边和宇文中汇报进程,宇文中打开封存多日的手机拨通了一姐的电话,回到S她来不及收拾,从堆积如山的邮件里挑拣出有用的信息,师哥来信儿,他目前正专注于Gloden Memory的收尾工作。尹悦来信儿,约时间和她见面,春节期间堆积了不少文件要等宇文中做决定,把这一切处理完,已经是半夜。飞机上的高档盒饭儿还堵在胸口,宇文中洗个澡,草草睡下。
清晨,被轻微的响声惊醒,May正一脸疲惫地站在衣柜前收拾东西,宇文中手脚并用着扑到她身上,蹭蹭脸亲亲嘴,把她搂在怀里不肯松手。
“好想你!”不断重复这句话,好像她重听一般,May拧拧宇文中的脸,“乖,我先洗澡。”趁她洗澡的当儿,宇文中把她的衣服分类打包,叫了客房洗衣服务,又要了白粥。
May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古龙水味,宇文中骗不了自己,心情忽然变得很低落。什么时候,那个女人才能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呢,为什么她只能藏在May身后,像个不能公诸于世的无名者,爱和喜欢不一样,喜欢可以远远地欣赏,但是爱,让她妄图占有May的一切,小海说过,可以除掉房海波,当时她拒绝了,可是最近,这个念头不断闪现,察觉到自己可怕的贪念,宇文中用力甩了甩脑袋,浴室门被打开,May出来了,她递上睡裙,在桌上摆好粥碗和汤匙,和May告别。
“我还有事,先走了,晚上见。”
May点点头。宇文中洗漱一番奔到厨房安排工作,下午两点,她换了衣服赶去见尹悦。以预约来访者的身份被安排进会议室,宇文中坐在沙发一端叫住她可爱的秘书。
“麻烦你,给我一杯双糖不奶的咖啡,三倍糖也可以,谢了。”尹悦诧异,“怎么今天换口味了?”
“中午没吃饭,有点饿。”
她翻翻办公桌,丢过来两包高纤饼干,宇文中三两口吃掉,和她直奔主题。经过她团队的帮助,现在Gloden Memory的管理架构已经搭建完成,也做了先期计划,目前就等着投入市场的信息回馈了。言谈间,宇文中几次出神,最后一次被她点醒后,宇文中扶额道歉,“对不起,我今天状态不好,耽误你时间了。”
她探探头,“不舒服?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宇文中不置可否,叹口气起身,“今天先这样吧,这周之内我再来一次,对不住啊悦姐。”起身,脚有点儿软,回来后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她的身体有些力不从心。
“宇文。”尹悦问她,“在你心里,咱们只是公事上的合作关系么?”
“不会啊,你是我的朋友。”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么?不想说说?”
尹悦坐过来拉她的手,接触那一刹那宇文中触电似的往后缩一下,但随即又软绵绵地伸过去,两人并坐在沙发上,宇文中只是坐着,睁着干巴巴的双眼。
“因为工作么?”她温婉柔软的声线,绝对属于治愈系。宇文中摇摇头,小心开口,“感情上有点问题。”
她不出声,用眼神示意宇文中继续,藏在心里的话如涓涓细流般淌出心田,这些不为人知的情事,还有不为人知的“她”,慢慢从宇文中口中说出,尹悦是个很好的倾听着,只用语气助词和眼神跟宇文中交流。
语毕,她说得口干舌燥,尹悦让秘书送来一杯白水,宇文中饮尽,看看表皱起眉头,“啧,光顾着说话了,都这个点儿了。”她浅笑,“不要紧,我今天也没什么事。”
“如果有时间,我请你吃个晚饭好么?”宇文中挠挠头。尹悦爽快地应下,她们就近来到旁边一家沪菜馆,因为过了饭点儿所以很好命地找了临窗的座位。
“你点吧,我最近没什么胃口。”她随口点了几个清淡的,服务员端来一壶菊花儿茶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