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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可能的真相 ...

  •   游吟诗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觉得自己看到了地狱的业火。
      明知道克利切不会有事,但达尼·梅亚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不安。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究竟是哪里不对?
      别相信那些无法验证的见闻,别相信那些被刻意展露出来的表象,达尼·梅亚用指尖轻触琴身上的铭文,开始梳理所有的线索。
      首先是这场游戏的规则,四位求生者为一队,在躲避监管者的同时,破译五台密码机,打开大门逃出即可。
      见惯了那些无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达尼·梅亚立刻察觉到了规则之中隐含的陷阱——逃生的名额有且仅有四个。但到目前为止,算上未曾谋面的律师和被园丁偷运进来的慈善家,这局游戏已经出现了五位求生者。
      庄园游戏的潜规则不止这一条。在与监管者的对抗中,求生者处于绝对的劣势,这种实力上的不对称,只有团队协作可以弥补。从求生者们不同的技能和定位也可以看出,游戏设计者的初衷是想让他们团结起来,至少表面如此。也就是说,自相残杀极有可能是违反规则、不被允许的。除非,必须有人牺牲。用规则对抗规则——或许这就是园丁大费周章地将慈善家偷运进游戏的原因。
      艾玛·伍兹,这位可爱的园丁,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纯良。颠沛流离的经历和在疯人院遭受的折磨极大地扭曲了她的性格。对于失忆的园丁而言,克利切·皮尔森,这位控制欲旺盛的猥琐大叔已经成为了不得不解决的麻烦。但一个瘦弱的少女,该如何对抗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呢?在楼梯上做手脚,让克利切跌落受伤,这是第一步;花园里的颠茄有致幻和麻痹的作用,也是一个很好的工具。平日里所展现的对稻草人“斯凯尔克劳先生”的依恋,让园丁得以掩人耳目,成功地把克利切藏进稻草人里带进游戏。
      这个故事最可悲的地方在于,克利切·皮尔森知道园丁所有的计划。被动过手脚的楼梯扶手,可瞒不过克利切的眼睛。军工厂的大门处,稻草人还在熊熊燃烧,艾玛对他的杀心,从始至终也没有改变过。
      这是从克利切·皮尔森的记忆里看到的,也许真实,但一定不是全部。达尼·梅亚深知人类的劣根性,那些被下意识地隐瞒下来的黑暗面,才是认清一个人的根本。
      再次审视园丁和慈善家的纠葛,达尼·梅亚发现了新的问题:颠茄并不是什么常见的植物,园丁是如何知道它的药性,并准确把握好剂量的呢?洞悉园丁计划的慈善家,又为何要将计就计,自投罗网?
      从里奥·贝克的回忆中,达尼·梅亚发现了有趣之处——律师、医生、慈善家、破产的纺织厂主,几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人,都被园丁串联了起来。厂长是园丁的父亲,律师伙同园丁的母亲套空了厂长的财产,导致了厂长的自焚。孤苦无依的园丁被慈善家收养,几经辗转又被送进了疯人院。在这里,她遇到了医生,她一生的挚友。巧合的是,与律师私奔的园丁的母亲为了打掉和厂长的孩子,死在了医生的手术台上,也就是说,医生是律师的仇人。
      达尼·梅亚不愿意怀疑艾米丽·黛儿医生,她的气质像极了幽居在古堡的那位夫人。但她是最了解颠茄毒性的人,也就是说,对于艾玛的小动作,她心知肚明,甚至极有可能在背后推波助澜。所以,她在这场游戏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四个逃生名额,五位求生者,被舍弃的会是谁
      想到那位一直没有露面的律师,达尼·梅亚轻轻蹙了一下眉。如果是他,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失去记忆的园丁想要对慈善家动手,复仇心切的律师想对医生不利。而医生无论是为了帮园丁复仇,还是出于自保,都有足够的理由和慈善家结盟。只要将稻草人中藏着的克利切·皮尔森换成弗雷迪·莱利,他们就可以让园丁亲手复仇。或许这就是消失的医生正在做的事情。
      只是猜测,还需验证,但真相不太可能比现在这个版本还要精彩,达尼·梅亚就也懒得深究。
      对了,离开地下室时,慈善家曾告诉他天黑之后不要乱跑。所以,这不是善意的提醒,而是意味深长的警告?
      那可真是多此一举了呢。达尼·梅亚轻嗤了一声,随便找了个柜子钻了进去,盖着外衣安然睡去。
      毕竟,仗剑相助是骑士该做的事情,游吟诗人只要在尘埃落定后歌颂骑士的英姿就好。
      ……
      沉睡中的游吟诗人陆续听到了几声巨响,那是密码机被破译之后的警报。他想睁开眼睛,但那些光怪陆离的幻象死命地拽着他,将他拖入梦魇的深渊。他看到了不可名状之物,听到了难以言喻之声,他几乎在浓稠的压力中溺毙,却又被某种力量托着浮起。
      直到惨淡的阳光艰难地穿过柜缝,推搡着他的侧脸。
      达尼·梅亚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汗湿的里衣紧紧裹在身上,加剧了他的窒息感。
      他真的,好久没有这么狼狈了。
      待呼吸平复后,达尼·梅亚擦掉头上的冷汗,推开柜门走了出来。再次见到那些丑陋的红眼乌鸦时,他甚至感受到了几分亲切。
      附近的那台密码机已经被解开了,说明刚才听到的巨响是真实存在的,而非梦境。达尼·梅亚随手将礼服搭在肩上,按照地图的指引去往下一个密码机的所在。
      绕过面前的断墙,达尼·梅亚看到了靠在枯树上的慈善家。他微微一怔,随即走了过去,浅笑着道:“日安,克利切。”
      笑意不达眼底这样的低级错误永远不会发生在游吟诗人的身上。他眼睛微弯,唇角轻扬,融融的暖意从蔚蓝的瞳孔中缓缓漾开,异样璀璨的同时又温和的不会刺伤任何人。
      但克利切·皮尔森就是看到了深藏其中的冷漠。高高在上,惺惺作态,自以为看透一切却不知早已深陷其中,明明自己也不过是个可怜虫。他哈哈大笑,满眼嘲弄,那一瞬间的神态,像极了那些红眼的乌鸦。
      这样的反应,还真是让人恼火呢。达尼·梅亚收起了这副温和的面具,开门见山地问道:“艾玛小姐和艾米丽医生呢?她们去了哪里?”
      “她们啊,走啦,走啦,早就走啦!”克利切擦拭着笑出来的眼泪,半是欣慰半是愤恨地道,“这里可有七台密码机,除非你手握三条密码,否则,没人会留下来等你的。谁会等你呢,哈哈。”
      两人都没有提及弗雷迪·莱利律师。一个默认对方已经知道了真相,另一个则从这份默认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你呢?你不走吗?”达尼·梅亚问道。
      “少管我的事,上等人。”克利切·皮尔森冷冷地道,“以后的游戏绝对不会这么轻松了,看在你救过艾玛的份上,我再给你一个忠告——”
      说着,克利切走到游吟诗人的面前,不动声色地踮起脚尖,在他耳畔低喃道:“一切恐惧,源于未知,亲眼所见,亦非真实。”
      达尼·梅亚将这句话记在心底,并体贴地没有笑出声来。
      在恼羞成怒的慈善家动手之前,达尼·梅亚识趣地离开了。按照地图的指引,他找到了军工厂的大门。大门前的空地上,还残存着一堆尚有余温的灰烬,散发着浓郁的焦香。
      达尼·梅亚在附近的草丛里,找到了一块破损的怀表。打开表盖,一眼就能看到那个温婉明艳的女人,泛黄的照片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她捧着鲜艳的玫瑰,对着镜头羞涩地笑,眼中盈满了幸福的光彩。那是在里奥·贝克的记忆里,永远不会出现的风景。
      对与错在这一刻混淆,但它们本就无关紧要。
      达尼·梅亚将怀表扔进那堆灰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埋葬了一群人的爱恨纠葛的军工厂。
      随着游吟诗人一步步地向前走,熟悉的失重感传来,察觉到自己身体渐渐虚化的达尼·梅亚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希望接下来的游戏,不会让自己失望。
      此刻的游吟诗人还不知道,他刚一离开,军工厂的景象就开始了飞快的倒退。律师从灰烬中复生,厂长再次变得混沌,长着雀斑的女孩推着笨重的实木箱子走向厂房,她将在那里,遇见下一位被选中的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可能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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