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引子 我看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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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市的夜晚是看不见星星的，这是江寿无数次抬头得出的结论。身为一个文科男的他最初还特意百度了一下：1.光污染，城市夜晚大量光源的存在，再加上光的散射现象使得本就微弱的星光几不可见；2.空气污染，这一点不用看想必也明白。
此刻，江寿躺在学校晓爱湖畔的草坪上。昏暗的月光竟是有些刺眼，他抬起右手透过指缝才敢看那半轮暗月。半晌，眼有些花了，手也累了，便直挺挺的落了下来。
江寿的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正准备站起身来，一袋重物直接砸到他的肚子上，引得他闷哼一声。接着，头上便吃了个爆栗。同时，左手边躺下一个人影。
他随手摸向腹部的重物摸去，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飞飞，我说你老是给我搞这些东西干什么，说多少次了，我不喜欢喝。”
那位被称作飞飞的男子把江寿肚子上的几听啤酒拿过来，没好气的道：“上次是谁拉着我不让我下桌的，我家的被套可还等你去洗呢，白的都喝了，来点啤的怎么了？我想你喊我们两个过来总是有点事吧，不然，您这位喜欢人间蒸发的主儿会主动找人？”
江寿摇了摇头：“以后，我只喝高兴的酒，不喝伤心的酒，至于什么时候高兴，那就等到你们都大喜吧。”
两人正说闹着，江寿右边一道人影姗姗来迟，缓缓坐下。
江寿将飞飞塞过来的啤酒扔了回去：“别闹了。”转过头有些歉然的对着右边的人说道：“小然，你来了。这么晚了，叫你们过来，真不好意思啊。”
小然双手撑在膝盖上，托着腮，并没有看他，而是望向了晓爱湖，语气有些懒散：“没什么啊，反正在学校也挺无聊的。说叭，这次又怎么了啊？难道你又想消失一次吗？”
江寿右手撑着草地坐了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飞飞眉头一皱：“都是这么几个人了，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要是不想说的话，找我们来干什么？”
江寿低下了头，双手不停的在头发上抓着，半晌，喉咙间终是发出了有些沙哑的声音：“我，我想她了，我想找她回来。”
两人听得此话沉默了一阵。半晌，飞飞开口道：“她早已经有男朋友了，你知道吗？”
“我，我看见了。”江寿的声音低不可闻。
“那你还想做什么？你们分手已经一年多了吧。早不提，晚不提，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提？”飞飞的语气有些冷淡。
江寿低下头，看着草地，声音说不出的难听，如同刀片划过玻璃：“我从来没有向你们打听过她的消息，和她分手后，我知道她的一切全部是百度的。”说到这，他抬起头凄然一笑：“你们说，男人是不是也有第六感，前天下午，我去同学出租屋吃饭，回去的时候突然没来由的胸口疼。晚上，和以前一样，我去百度上搜她的社团和名字。然后，我看见了一份问卷。那里面的问题全是以前她和我说过的，她爱吃什么，爱去哪玩，爱什么人，爱做什么事，我都记得。只是，最后那个回答问题的人的名字换了一个，换了一个比我更霸气的名字，哈哈哈。”
“然后，接下来的两天，我就睡不着了，到现在只吃了半包泡面。昨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又找了她的□□，和她说了一会，后来又删了。再后来，又想加她，她就不加我了。反正就那么反复无常的搞嘛，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了。”
“你这不是自己活该吗？谁叫你当时一声不响，退了班群，删了所有同学，这还是小然和我说的。我说，要不是我们是从小一起过来的，你是不是连我都删了。”
江寿歉然的道：“对不起啊，当时一时冲动，反正我又不怎么聊天，在你们列表里活死人一个。上次我不是说了嘛，以后哪怕把我自己删掉也不会删你们了。”
“刺啦”一声，飞飞开了一听啤酒，递给江寿，被江寿推开后，耸了耸肩，自己一个人喝了起来。
“那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啊，你看他们两个现在这么好，和你们当初一样，说不定还更好。对了，你昨天不是找她了吗？她怎么说？”小然突然开口道。
江寿嘴角苦涩的一笑：“我啊，其实一直想见她一面吧。上一次见面是在去年元旦结束吧，她从她姐姐那儿回来见我，我送她上公交。没想到，那一次居然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要是我早知道的话，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她走的。现在，她有男朋友了嘛，我再怎么约她，她也不会和我这个前任见面了吧。”
“其实也就是说，她现在过得还不错，不想见你，或者说见了只是尴尬吧。那你又能怎么办？”飞飞灌了一口啤酒，淡淡的道。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江寿顿了顿，又道：“嗯，也不完全是吧。她和我说现在他和她过得也不算太好吧，他们也经常吵架。她男朋友是学长嘛，马上就要毕业了，要找工作。她呢，还要读两年书准备考研，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我想的话就是问她：如果，如果未来他们没在一起的话，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然后，就为了这句话，在那里扯了半天。”
“她和我说，虽然经常和他吵架，但是并没有到最后那种地步，她对她们的未来还是很看好的吧。然后，说什么她现在不相信爱情，能过一天是一天，变得现实了，不再像以前了。反正，就是一些各种各样的话吧。”江寿双手抱住后脑勺，重新躺了下去，望着无边的夜色发呆。
飞飞没看江寿，盯着湖面道：“那你是抱着他们会分手的念头想继续等下去喽？”
江寿没直接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我啊，从小到大一个人惯了，回了家，那个时候又没手机，就是一个人玩吧。去看小说，去看动画片，去发呆，也就是去yy吧。对未来的话，也没什么计划吧，随缘，得过且过。没和她在一起之前，我也想过未来的她会是什么样子吧。尤其是那段时间，我喜欢上了火影，觉得里面的雏田简直是我的梦中情人。”
“她是长发，齐刘海，不戴眼镜，不胖也不瘦。做事很善良，说话很温柔。安安静静的时候像是女神；脸红害羞的时候又是女朋友。最重要的是，她是她自己，不是谁的附庸。佩恩袭击木叶的时候，所有人都躲在鸣人身后，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鸣人身前；宁次死的时候，是她忍着痛，给了鸣人一巴掌，让他醒了过来。那一刻，我知道了，她不是小说中那种出生便是为男主服务的女主，她是她自己。”
“后来和她在一起，高三的时候，为了学习她剪了长发，戴了眼镜，刘海现在好像又变成了中分，还瘦了好多。她属于那种大大咧咧的可爱型女生吧，和很多人都玩得来。有的时候我感觉我限制她了，让她安安静静的待在我身边很无聊叭。为了我，或许她能忍住，但是不能只为了我啊。”
“哈哈哈，我突然觉得我定的标准都好不准啊。相反，我还觉得她后来好像比开始好看了很多。其实真的就像那句话一样吧：遇见你之前，我设定了各种各样的条件来选择；爱上你之后，只要这一条，我爱你，前面所有的条件全部作废。这就是一个必要不充分命题嘛。”
“我知道，我现在这么做不好。虽然意识具有能动性，但是物质决定意识啊，意识控制不了我身体。这几天，我就是这么反复无常的。白天望着初升的太阳，说我要放下，重新开始；晚上躲在被窝里，怎么也睡不着，一遍又一遍的发消息给她。有的她可能看得到，有的看不到。要是我不知道她的消息就好了。这一年多来，除了和她分手和那段想和她复合的日子难受外，其他的都还好吧。虽然生活上，没认识一个新人；学习上，还是班上倒数。但是，慢慢开始为未来做规划了吧。本来英语这种东西过了四级我准备就放了，但是我想着她要考研啊，我也要。我又重新拿起单词本去背，重新刷题，没事就去图书馆看书。我想着，三年后，我们还能重新相遇呢，到同一个地方学习生活，完成高考未能完成的夙愿。”江寿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了。
突然，一旁的飞飞一把抓住江寿的衣领，直接将他拽了起来，就那么冷冷的盯着他。
江寿眉头一皱：“你干什么？”
飞飞嘴角一撇，露出不屑的神情：“呵，怎么？又开始自我感动了？”
江寿淡淡的道：“我乐意，怎么了？”
飞飞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几乎是吼了：“你TM能不能不要再自我感动了？整天陶醉在自己的想象里面有意思吗？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你就不能接受现实吗？”
飞飞看着低头的江寿，冷哼一声：“呵，怎么，不愿意去想？来，我帮你。江大痴情少年，告诉我，当你孤零零在寝室睡觉，她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出去玩的时候，你一点都不在乎。你告诉我，你想她你不早点去找她？你真想她，一句不可能就把你吓退了？您那自尊心那个时候怎么又要了呢？还和别人说什么，别人分手后给个机会好吗？把自己当什么了？贱不贱？”
江寿一把将飞飞推到在草地上，强忍着眼里的雾气：“呵，说我？你TM又觉得自己是什么？从高中开始，舔了别人快四年了吧？还有资格说我？别以为去年十一我不知道你去干什么。端了两个月盘子，端得很爽吧。哦，不对，帮女神和她的男神出去旅游很爽吧。也是啊，女神高兴自己就高兴嘛。”
飞飞一个飞扑把江寿扑到，一拳狠狠的砸在江寿的脸颊上：“我乐意，怎么了？一个单身的女人可以接受任何一个单身的男人的追求；一个单身的男人同样可以追求任何一个单身的女人。你追不上是你的事，这是你自己不会行使权利。别人好，有人追求是别人的事。你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好吗？”
江寿一把推开飞飞，将他压在地上，揪住他的衣领：“怎么？开始讲大道理了？那你呢？你算什么回事？别人一招手，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说别人一套一套的，自己做的怎么样，心里没点数吗？”
飞飞一脚将江寿踹开，重新将他压在身下，眼看着一拳又要打在江寿的脸上。后者，不闪也不避，两只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突然，小然失声的吼了出来：“你们能不能别打了？”她将头埋在膝盖中，隐约间听得见低低的抽泣声。
飞飞看着身下的江寿，只见他将一只手搭在眼睛上，脸偏向一旁。飞飞收回了拳，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坐到了小然的左边。
江寿双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随即坐到了小然的右边，挠了挠头：“我们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不知道和他打过多少次了。唉，小然，你不要哭吗？我这，唉。”江寿无处安放的手推了飞飞一把，使了个眼色。
飞飞白了江寿一眼：“她不说，我有什么办法？是不是那小子又欺负你了？告诉我们，我们给你出气。”
小然任然将头埋在膝盖处，哽咽道：“他，他又劈腿了。”
江寿和飞飞瞪大了眼睛：又？什么叫作又？这又是什么情况。
小然将手机递给了江寿：“这是他们学校的表白墙，昨天我看见一个女生向他表白，是那种在一起后的表白。然后她也没有匿名，我找到了她的□□号，看了她的空间，全是和他的照片，原来他背着我还有一个小号。”
江寿沉默了一下，冲着飞飞使了一个眼神，飞飞心领会神，两人欲将小然拉起来。“走吧，我们先回去，明天找他问个清楚，好吗？”
小然却挣脱了，将飞飞掉在地上的啤酒捡起来开了一瓶，红红的眼眶望向晓爱湖，灌了一口啤酒，呛了一声，笑着道：“我不想再去他那了，这辈子也不会去了。寿哥，我们不是在说你嘛，还是回到主题吧。”
江寿和飞飞愣了一下，随即坐下。江寿苦笑道：“这TM都是什么情况，怎么上了一个大学，一个两个三个都变化这么大？”
飞飞笑了笑：“亏你文综还考那么好，环境对人具有深远持久，潜移默化的影响。高中有什么玩的，大学又有什么？”
“那是文化的作用好不好？”小然转过头，对着飞飞甜甜的一笑。
“不一样吗”飞飞道。
江寿笑着点了点头：“都一样，都一样。”顿了一下，他又开口道：“对了，飞飞，把你手机借我看看。”
飞飞鄙视的白了一眼，他知道他想看什么，于是他将手机递了过去。
江寿打开□□列表，点开高中分组，从上往下翻着，终于，他再次看见了那个名字。他重新躺了下来，侧过身，身体微微发颤。突然，他将手机翻转过来，压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睛不自主的望向天空。
这一次，他看见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大城市看见。一颗忽明忽暗的星星正在向他眨着眼睛，也不知是在诉说什么，亦或是倾听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引子 我看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