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文青的民国日常》莞彼青青

12、摆蜡烛

　　“何小姐，您这是要干什么呀？”已是旁晚时分，洋楼静谧的花园里，一群佣人站在一旁，何曼婷蹲在中心的一块空地上，摆弄着玻璃杯。

　　何曼婷充耳不闻佣人们的好奇，蹲在地上边摆弄着边拿了张纸在写写画画，不时，挺起弯曲的腰锤锤脊背。

　　人越围越多，像是看什么奇闻似的，最后还是张妈出来吼了一嗓子：“还不都散了，干活去！一个个在这里围着干什么！”

　　女佣们低眉顺眼走后，张妈扫了一圈满地的玻璃杯子面露恼色，这个何小姐，前几天夜里惹怒了四少，自知失宠，受不了刺激脑子坏了？张妈看了一眼，蹲地数着杯子数量不停写写画画的何曼婷，暗暗叹了口气。

　　原本见四少终于留宿这个何小姐房内了，想着以后怎么也会抬进官邸做个姨太太，水涨船高，她多讨好讨好她，吹吹耳边风，也能跟着去官邸里做个管事儿的女佣，现在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一旁的阿芳也注意到了张妈的神色，见她走后，冲着背影“呸”了一声，道：“见风使舵的模样真恶心！”

　　摆弄着杯子的何曼婷淡然的笑了笑，说：“人之常情的事儿，习惯就好。”

　　“可张妈这脸也变得太快了！”阿芳想起四少留宿的第二天张妈一脸的谄媚讨好的模样，现在又一幅冷脸子。

　　“左右她也没有苛待我，算是好的了。”下午时她要杯子和蜡烛张妈虽然冷了脸，到底也还是让出去采买的人买了。

　　这就算是好的了。

　　何曼婷站了起来，欣慰的看着地上的成果，还挺满意，虽然没有塑料杯子，透明玻璃杯也是一样的反正作用就是用来防风。

　　喋喋不休抱怨这两天洋楼女佣见风使舵的阿芳这时也停了下来，看着地上横着弯弯曲曲摆的蜡烛疑惑：“何小姐，这到底是什么啊，我怎么看着什么都不像，弄这个到底有什么用？”

　　何曼婷神秘的笑了笑，挺着后背，让阿芳替她捶捶，酸痛减缓悠悠开口：“就常跟我一起逛街听戏的陈小姐你记得吧？”

　　阿芳“嗯”了一声，静待下文。

　　“她要追回心爱的男子，而这个就能追回她心爱的男子。”

　　阿芳顺着何曼婷手再次看向那一堆放得没有一点规律，也什么图案都不像的杯子，疑惑道：“就这个？”

　　何曼婷坚定的点了点头：“就这个。”

　　阿芳手一顿，摇头道：“我不相信。”

　　何曼婷酸痛已经缓解得差不多的时候，开始把一根根笔直修长的红蜡烛，一小节一小节的切开，用小刀把每一小节，刮开些蜡油，露出点蜡烛的灯芯。

　　阿芳也跟着她一起刮了起来，顺便不解的跟她讨论这东西怎么就能得到男子的心。

　　夜晚渐渐来临，微黄的弯月高挂夜色中，花园的树木萧然默立，荫影浓重，两人趴在地上点了半个小时的火才将每个杯子的蜡烛点燃。

　　何曼婷看着地上摇曳的烛光，拿着纸笔修修改改，最后敲定，才满意的拉着阿芳去吃饭。

　　“那地上的杯子蜡烛怎么办？”阿芳边走边回头，万一四少回来要是看到何小姐这通乱搞不知道又要发多大的火。

　　何曼婷满不在乎说：“四少不会回来的，我又是摆杯子又是切蜡烛点蜡烛的，好歹让它燃尽啊！”

　　“可是，万一呢！”阿芳跟在她身后。

　　何曼婷叹了口气猛然转身看着他：“没有万一。”见阿芳还是一脸的担心，她继续说道：“这样吧！我们吃了饭就出来把它收了，好吗？”

　　阿芳还是有点担心，见她坚持就作罢了。

　　劳动了好几个小时的何曼婷洗了手，一进餐厅，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何小姐，慢点吃，别整得像那帮没见过荤腥似得农妇。”

　　听到这话何曼婷，停住了，看向年轻又有几分清秀的女佣正抬手捂着嘴轻笑。

　　“玉秀，你太放肆了，怎么能这么跟何小姐说话！”立于一旁的阿芳瞪着轻笑的女佣。

　　听见阿芳的训斥玉秀笑笑得更加的放肆了几分道：“阿芳，我劝你啊，还是离这个女人远一点，指不定过几天，连着你和她都会一起被赶出去，我可是记得你跟我讲过，不想再被年过半百的老头抓回去凌辱了，是吧！”

　　阿芳惊鄂看着玉秀，不敢置信，断断续续说：“你......你怎么能......”

　　玉秀和她同屋，她才来洋楼的时候玉秀对她问寒问暖，时有照顾，她也真诚以待，跟她讲诉过自己的私密过往，没想到，现在玉秀竟然当着一屋子佣人，这样讲了出来。

　　瞬间在场的女佣都反应了过来，更有胆大的奚落道：“阿芳你竟跟老头子.....”

　　“平时看着挺清高的，没想到，啧啧啧....”

　　何曼婷倏然站了起来“啪”的一声，手拍在了桌上道：“闭嘴！”

　　被声响惊动的张妈赶来了餐厅，看了一圈就明白了个大概，训斥道：“吵什么吵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玉秀笑着答是，看了一眼何曼婷，冲张妈献媚讨好的说：“我不过是见何小姐用餐狼吞虎咽了些，提醒她吃慢点而已，哪知道......”

　　何曼婷面含怒火道：“你只是这样吗？”

　　玉秀心虚：“还有......只是和阿芳拌了两句嘴。”看着张妈道。

　　张妈看了眼阿芳，冲着何曼婷皮笑肉不笑说：“下人拌嘴吵架是个常事，何小姐也就别计较了。”

　　何曼婷“呵”了声，看向张妈一字一句道：“我偏要计较呢？”

　　张妈面上冷了几分转过头，目视前方道：“何小姐才来不知道，这洋楼就是四少在，下边的佣人也是我管教的。”

　　一旁双眼红通的阿芳连忙道：“张妈，都怪我，玉秀姐姐同我开了两句玩笑，怪我当真了，”转头冲着何曼婷又道：“何小姐，我没事的，我没事，今天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您别计较了。”

　　何曼婷偏过头安抚了阿芳两句，听见洋楼院子外汽车引擎的声响，何曼婷勾唇一笑，看向张妈道：“四少回来了呢！”

　　张妈顿时心慌，反应过来不能让她先去告状，追上往外去迎四少的何曼婷。

　　花园里烛光跳跃，夜风略掠进，淡淡闪烁的星光映着女子娇嫩的侧脸，开门的姜副官愣了一下，迅速又关上了门侧身道：“四少，您有个准备。”

　　不待顾肆均反应，姜副官两手猛然推开了大门。

　　寂静的夜，花园里点点的烛光尽情的燃烧着，诉说着摆这蜡烛主人的心意。

　　有过留洋经历的顾肆均当然知道，蜡烛摆成的那句英文是什么意思。

　　i love you！

　　我爱你！

　　站着的那抹的倩影，借着跳跃的烛光照得扑红的笑脸含笑看着他。

　　她爱他？

　　一切都是那么寂静，她望着他，他也望着他。

　　时间就这么静止了。

　　“四少？四少？”不停的叫声让他回过神来。

　　他抬步往里走。

　　跟在他身后的张妈见他擦肩而过并没有和何曼婷说话，心下放松了几分道：“四少还没用餐吧？我这就让厨房给您做几个您爱吃的菜。”

　　何曼婷听到他清冷的“嗯”了一声，径直走进了洋楼，便跟着进去了。

　　顾肆均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报纸，何曼婷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也不说话，安静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何曼婷嘴角悄悄的勾了起来，心道，果然还是有些效果，一直低头看报的顾肆均一直没有动的盯着一页在看。

　　大晚上的看报？何曼婷端起咖啡小酌了一口，敛住笑容，再次抬头看向顾肆钧，措不及防，对方正瞪着她。

　　吓得何曼婷一口咖啡喷了出来，阿芳连忙拿过纸巾替她擦拭。

　　何曼婷娇媚的声音嗲嗲埋怨道：“四少，您吓人一跳。”

　　“你今天搞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顾肆均深邃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她道。

　　何曼婷娇羞似的低头露出洁白的脖颈说：“还不就是那个意思，我前几天惹你生气了，那天您发了好大的火，然后接着好几天都没回来。”

　　她顿了一顿，豁出去了轻声继续道：“我好想你呀，害怕你不要我了，我又不敢去官邸找你......”

　　“你怎知我今日要回来？”

　　何曼婷想了一下说：“我是今日下午才让洋楼的佣人出去杯子和蜡烛，心想，从今天起，我每天晚上都摆蜡烛，总有等到你回来看到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摆的第一天你就回来了......”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英文的？”

　　“我在报纸上看的，报纸上说夫妻吵架，男孩只要说这句英文，女孩就会原谅男孩，我也没有留洋过，怕说不出那种口音，索性就用蜡烛摆出来吧！”

　　何曼婷听见顾肆均“哼”了一声道：“你可知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爱你。”

　　又是久久没有回声，何曼婷缓缓抬头瞟了眼顾肆均，只见那张刚毅俊脸偏向一边，脸颊微微泛红。

　　趁着顾肆均还没还没转过脸来，何曼婷又悄悄的把头低下，默默道：我竟然让民国四大美男之首的顾肆均脸红了。

　　怎么回事，她怎么有种隐隐得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