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九区26 ...
-
月黑风高，荒域一片冷寂，地表到处是不规则的岩石，地面上则多是岩石碎屑，石屑积累久了形成深浅不一的岩屑地貌，风拂过岩石碎屑，时不时发出阵阵摩挲声。
意识到维多·卡特尔掌握的物资埋藏地点是错误的后，陈文骥大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种推测，复杂的思绪令他一时间大脑宕机。
知道物资真实埋藏位置的只有四人，陈文骥自己，东方烬，以及基地两个成员。两名成员被卡特尔抓走后下落不明，大概率已经死亡，陈文骥自己又从来没说过物资位置。
也就是说，只有可能是东方烬提供了假地址给维多。
东方到底在谋划什么？陈文骥不解。
这时，维多的手下从车后备箱中取出三把铲子，其中一把被扔到了陈文骥腿前。
“你亲自挖出来，我放你一条命。”
维多说道。
陈文骥思绪被拉回现实，他盯着地上那把铲子，挖也不是，不挖也不是，这地方根本没有物资，挖到世界末日也不可能挖出什么。
“动起来啊。”
维多的手下踢了一脚陈文骥的后背。
陈文骥踉跄一下，好在双手及时撑住地面没摔倒。他身体虚弱到手一颤一颤地去捡起地上的铲子，撑着地面站起来，左右环顾，最后走出五米远，在一处不规则的岩石前停下脚步。
陈文骥挥动铲子，挖吧，先假装挖吧，一边挖一边想办法。
铁铲插入岩屑的那一刻，像插入沙堆一般，岩屑地貌凹陷下去一个小漩涡。
只挥了一铲子，陈文骥就喘了口粗气，拿铲子的手搭在腰上，另一只手拂去额头的汗水。
“别停！”
维度的手下厉吓一声。
陈文骥浑身一个激灵，挥下第二铲。
激光枪和严刑审讯的伤口作祟下他整个人虚弱无比，第三铲，第四铲……浓重的喘息声在荒域回荡，每一铲仿佛都在自掘坟墓。他设想过无数种自己的死法，却从未想过这一种。
陈文骥沉重地叹了口气。
在他挥下第七铲时，恍惚中，似乎听见面前岩石的缝隙之间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咳嗽声，那声音和铁铲插入岩屑时的声音完美重合，转瞬即逝，陈文骥抬头一看，岩石缝隙间闪过一道黑影。
陈文骥张大了眼睛。
岩石后面，好像有人。
陈文骥呼吸一紧，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怎么会有其他人出现在这种荒野之地？
维多几人似乎没有发觉任何异常，陈文骥于是屏住呼吸，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继续挥动铲子。
等他挥到不知第几十铲，荒域中传来一声幽远的野狼嚎叫声。一阵妖风袭地而起，地上无数岩屑被卷起在空中狂舞，岩屑闯进陈文骥的双眼，他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住狂风岩屑，手中的铲子掉落地面。
忽然，陈文骥被一阵巨大的外力冲撞出三米远。
一声枪声穿透风屑，刺破夜空，呼啸的子弹乘着妖风向维多冲去。
子弹在妖风加成下仿佛乘着火箭一般达到了极限速度，岩石后打出这一枪的人勾起胜利的微笑，这一枪的时机和速度堪称完美。
然而开枪之人怎么也没预料到，前一秒还在被眼睛里的岩屑折磨的维多，此刻抬起左臂遮挡在自己脸前，飞驰的子弹一头扎进维多的左臂，像鸡蛋飞到岩石上一般撞了个粉身碎骨。
子弹碎片落到地面，被妖风吹散，而维多的左臂光洁如初，毫发无损。
开枪之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维多的方向：“怎么会……”
“改造人是这样的，别停，继续打！”
枪声接二连三响起，子弹从四面八方飞来，维多和他的手下这才注意到三人不知何时已经被包围。
“有埋伏——！”
维多的两个手下惊呼着，从腰间拿出枪，对着子弹飞来的方向砰砰砰射出几枪后，又被不知哪里飞出来的子弹打中后倒地。
维多靠听觉和手臂防御躲过几枚子弹，子弹继续像狂风骤雨般向他扑来，眼见情况不妙，维多接连几个侧身翻转，顺手抓起倒地的两名手下的尸体用作肉盾挡在身前，一边抵挡子弹攻击，一边向后退去，直到停在一块岩石前。
他动作极快，在普通人看来简直像完成了瞬间转移。开枪之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肉盾防身的维多，震惊地说：“这不是人类能做出的动作吧？！”
另一边，被冲撞倒地的陈文骥在狂风骤雨般的枪声中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拖到岩石后面，身体被人摆靠在了岩石上。
忍着岩屑入眼的不适，陈文骥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陆铮然的脸。
“师父，你没吓到吧？”
陆铮然急切地问。
陈文骥又惊又喜，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徒弟救了自己。再一看，韩厉和林雪正一人一把枪，利用岩石作掩体，向维多集火攻击。
陈文骥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东方烬提供假地址给维多，又提前在这附近安排基地成员埋伏，打维多个措手不及。除了这边的韩厉和林雪，对面的岩石后开枪的应该也是基地成员。
陈文骥舒了口气：“东方这一招，虽险但高啊。”
陆铮然一怔，笑着摇摇头：“师父，东方还卧病在床，这次行动不是东方计划的。”
“什么？不是东方？”
“是连昕姑娘。”
“我在。”
“情况怎么样？”
陆铮然的耳麦里传来连昕的声音，他压低声音回道：“一切按计划进行中，连昕姑娘，你放心吧。”
陈文骥大脑有些懵。连昕……那个术士连昕，才短短几天，就已经可以调动自己的徒弟陆铮然，还有韩历和林雪这两个刺头给她做事了？
陈文骥早就看出连昕不是普通人，但要说今天的计划全是这个姑娘安排的，他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陈文骥刚要问更多，忽然感觉地面一阵剧烈的抖动。
专注开枪的韩厉和林雪一个没站稳，纷纷踉跄倒地，手里的枪摔出几米远。
林雪揉揉后脑：“什么鬼，地震？！”
“不像。”韩厉摔倒时砸在了岩石上，他摸了一把额头的鲜血，紧皱眉头。
见两人倒下，陆铮然及时补位，却看到维多正单膝跪地，右臂直直插在地面上。陆铮然呼吸一紧，难道刚刚地面的震动，就是维多单手砸地造成的？
陆铮然不敢有丝毫松懈，趁维多僵直的间隙，陆铮然毫不犹豫地向维多大脑射出子弹。
他还是低估了改造人的威力。维多冷毒的视线瞬间捕捉到了子弹的轨迹，他不慌不忙抬起的左臂，毫不费力地挡住了陆铮然的子弹。
不待陆铮然开下一枪，维多抬起右臂，再一次砸在地面上，这股力比第一次还要大，顿时岩屑四起，距离维多最近的岩石甚至被震到碎裂，几块碎石刚好滚落到维多脚边，他左手抓起一块，精准投掷到陆铮然的方向。
好惊人的力气，陆铮然暗道不好，在碎石砸向自己前侧身躲过了这次攻击。接着，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岩石一块接一块向这边飞来，陆铮然迅速架起陈文骥，转移了位置，韩厉和林雪见状也纷纷转移。
几轮碎石投掷过后，枪声消失了。
维多冷眼环顾四周，却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他将浑身力气集中在右臂之上，再次捶向地面。
那一拳落地之时，仿佛天地异变，激扬的岩屑在空中狂舞，伴随着岩石碎裂的哗啦巨响，以维多为中心半径十米内的岩石全部碎裂，轰隆倒地，石块砸在躲在掩体后的人类，人类的惨叫声也终于响起。
维多满意地听着这些惨叫，随手抓起地面的碎石，再次向叫声来源处补刀。
韩厉躲过了岩石坍塌，却没躲过维多补刀投来的碎石，他惊叫倒地，暴露了四人所在位置。
林雪上前想要扶起韩厉，忽然，她整个人被从后颈拎起来，悬在了空中。
人其实难以察觉到双脚实打实踩在地面上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安心感。当林雪双脚腾空，像一只蚂蚁一样被提溜在空中时，她慌了，一股前所未有恐惧袭上心头，她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手脚无序又无力地挣扎着，嘴里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维多那冰冷的，宛如毒蛇一般的声音给她的恐惧更加蒙上一层阴霾：
“偷袭，好玩吗？”
“……”
“偷天换日好玩吗？”
“医者”的声音从远方响起。
维多一惊，一时分辨不清“医者”的声音来自哪里。
“维多，你早知道物资的位置，为何不向我汇报，擅自行动？”
“医者”的声音再次响起，维多这次听到了，“医者”的声音是从他监听东方烬的耳麦中传来的。
“事出紧急，我想先……”
维多话说到一半，“医者”便打断他：“你想背叛我？”
这一次，维多惊觉“医者”的声音似乎不是通过耳麦传送到他耳道里，那声音仿佛源起于他大脑深处，通过骨头和神经蔓延遍了他全身。
“不，我怎么会……”
维多话音未落，“医者”那掌控天下的声音仿佛具象化成一把尖刀，正在自己体内的血管上游走，只要偏差分毫，刀尖立刻会切开自己的血管，致自己于死地。
“——不要。”
维多不自觉地松开了手，被他抓着的林雪脸朝地摔在地上，一旁的陆铮然见状急忙过来架起林雪，躲到一边。
林雪劫后余生，惊恐地看向刚刚还掌握着自己性命的维多，此刻立场对调，维多眼睛里充满恐惧，双手抱头，痛苦地看着地面，一个劲地摇头，嘴里还呢喃着“不要……不要……”
陆铮然费解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林雪深吸一口气：“不知道。”
“你没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就……挺突然的。”
“趁现在，拿下他。”
陆铮然的耳麦里传来连昕的声音，他立即举枪，瞄准了维多的大腿。
枪声仿佛成了维多的救赎。
他倒下的那一刻，痛觉占据了他的身体，赶走了“医者”。
在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前一刻，维多仿佛看见自己进入了一个全黑空间，空间里到处是幽绿的代码，在代码之中，站着一个神色异常平静的少女。
维多觉得少女十分眼熟，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直到他彻底失去意识前的一秒，维多忽然想起，在东方基地的那个夜晚，少女坐在轮椅上，用同样平静的视线看着他。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未曾料到，自己很快会被她夺走身体。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九区2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