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马甲成为赛博之主》米子君

25、第九区25

　　[接收坐标解析中……]

　　[接收坐标解析成功]

　　随着意识流空间里出现提示信息，黑暗的空间背景上出现了一张锈都地图，图上有一个红点，标记了被窃听信息接收坐标的信息。

　　[接收坐标位于第八区，地下39.8米深处]

　　[持续追踪目标信息中……]

　　[目标已确定]

　　一个立体的人物浮绘从地图上八区的位置跳出来。
　　那人戴着金丝边眼镜，无袖上衣露出的臂膀上纹着毒物图案。

　　——正是维多·卡特尔。

　　连昕皱起眉头。
　　维多在窃听什么？

　　卡特尔想要的无非是那批机械义肢，对方大费周章搞窃听这一套，大概是想提前知道机械义肢的位置。

　　只不过，维多设置的三天期限一到，如果东方基地交不出货，直接用武力对付东方基地不是更简单，何必多此一举，在东方烬体内埋入芯片，搞窃听这一套。

　　连昕一时想不到答案。

　　[是否开始反向监听？]

　　连昕选择“是”。

　　[已开启反向监听]

　　[持续监听中……]

　　意识流空间的数据代码一变而成频谱仪，代表着声音波动的频率频段不断产生微小的变化，偶尔有衣服摩擦的细碎声响，也被传输到了意识流空间里。

　　透过这台具象化的频谱仪，连昕仿佛看到，在数据世界的另一头，维多正像幽灵一般，沉默地监听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连昕的视线投向床上的东方烬。

　　东方烬斜倚在床上一角，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已经被皮鞭一类的绳索划出无数条不规则的裂痕，露出道道淤青和干涸的血痕，握着水杯的右手手背上三道血痕交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但他的神色异常平静，似乎没有意识到，刚刚他说出口的三句话给在场几人带来了怎样的冲击。

　　肖一刀和陆铮然两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冷气。

　　“军用机械义肢和……激光枪？东方，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东方烬没有正面回答两人的问题，他的声音沉稳不乱：“卡特尔只知道机械义肢的存在，不知道我们还有激光枪。明天交货之日，就是我们反击之时。”

　　在场几人明白了东方烬的意思，他打算利用给维多交机械义肢的机会，用激光枪围攻卡特尔，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普通武器对卡特尔的改造人无用，但如果东方基地有激光枪，事情就不一样了。更何况这批激光枪属于最先端的军用物资，其性能远超市面上流通的普通激光枪，打卡特尔应该不在话下。

　　意识流空间里，随着频谱出现一个小高峰，一声压低的轻笑响了起来。

　　那是维多的声音。

　　“可是东方，就算明天打赢了卡特尔，然后呢？”

　　陆铮然紧皱眉头。

　　“如果卡特尔倾全族之力来对付我们，就算我们有激光枪，恐怕也难逃一场血战。”

　　肖一刀垂头，手摸着下巴，沉声补充道：“在六区防卫战中基地已经出现不小规模的人员损伤，我们在人数方面是吃亏的。东方，明晚的事情要慎重，现阶段我们不要主动去招惹卡特尔，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

　　“我同意肖医生的提议。”
　　陆铮然上前一步，走到东方烬床前，不无担忧地说：“卡特尔既然不知道我们有激光枪，这次就只把机械义肢交出去，解决燃眉之急，否则……”

　　陆铮然视线下垂到东方烬伤痕累累的身体，眼神里充满同情和不甘。

　　九区和卡特尔实力差距悬殊，眼下确实不是迎头而上的好时机，如果招惹卡特尔，下场很可能和此刻的东方烬一样，甚至更惨。

　　东方烬再次轻抿一口白水，抬眼看向连昕。
　　“你怎么想？”

　　他的眼底氤氲着一潭深不见底的水，连昕的直觉告诉她，东方烬好像在谋划着什么。

　　交，还是不交？
　　打，还是不打？

　　此时此刻，讨论打不打已经没有意义，东方烬说的每一个字都被另一头的维多窃听走了。

　　与其擅自切断窃听数据传播打草惊蛇，倒不如……好好利用一把信息差。

　　连昕于是故意问：“激光枪有几支？”

　　东方烬：“三十五支。”

　　连昕轻轻点头，正襟危坐，稍稍提高音量，一本正经回道：“打。”

　　旁人看来，连昕不过是遂着东方烬的意思表态，而只有连昕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不是说给东方烬，而是说给维多·卡特尔——

　　“一味退让只会让卡特尔得寸进尺，我们有激光枪，必须要给卡特尔点颜色瞧瞧。”

　　…

　　维多·卡特尔端一杯深红色的酒斜靠沙发而坐，长长的双腿肆意搭在大理石制成的茶几上，漆亮的棕色皮鞋头反射着金碧辉煌的灯光。

　　他头戴耳麦，实时监听东方烬的一举一动。

　　不知听到什么话后，维多勾着唇角笑了。

　　耳麦里暂时没有声音再传过来。维多举杯，一饮而尽其中的深红，细细品着唇间的美味。

　　这时，手下敲门进来，提醒他是例会的时间了。

　　维多不紧不慢地放下酒杯，扶了扶眼镜腿，起身，保持着一如既往高傲的姿态，向门外走去。

　　只是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被自己戴着的耳麦反向传输到了数据世界的另一头。

　　“人来齐了？”

　　“都来齐了，就差您了。”

　　维多目不斜视地从卡特尔的地下城堡西头走到东头，推开东边尽头的房门。

　　门内是一间会议室，会议室中间摆着一张能容纳八人的圆桌，维多进来时，已经有三人隔位而坐，最靠近门口的位置还空着。

　　最后一个到的维多显然没有任何歉意，他径直拉开椅子坐下，身体向后一靠，双手交叉握着，右腿自然而然搭在左腿上。

　　维多正对面的波浪长发女人打量他一眼，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耳朵：

　　“老大说过几次了，开会时要摘掉耳麦，以防监听。”

　　坐在维多左边的胖子阴阳怪气道：“维多现在是老大心头好，摘不摘耳麦我们能管得了？”

　　“戴耳麦算什么事，要是是我找到的那批货，老大都要让我三分。”
　　维多右边的短发女人说道。

　　维多对于三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爱搭不理，他没有摘掉耳麦，只平静地回：“谁找到的货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批货终究属于老大。”

　　他话音刚落，几声雌雄莫辨的笑声回荡在会议室，片刻，圆桌中央凭空出现一个立体全息投影的半身人像，此人头戴白色兜帽，一张脸宛如白纸一般，没有一点五官的痕迹，身上披着一件医生的白大褂。

　　——医者。

　　医者一出现，圆桌上四人不约而同起立，朝全息投影鞠躬后才再次落座。

　　“说得好。”

　　医者说话时，白纸一般的脸的中下部出现了一张一合的两道细线。

　　医者转身，面向维多：“维多，你这次立了大功，说吧，要什么奖励？”

　　维多·卡特尔谦卑而不失恭敬地回道：“期限未到，东西还没完全回收，等回收后，我再向您讨奖励。”

　　“你还是这样谨慎。”医者夸赞了一句，追问：“期限是何时？”

　　维多：“明天傍晚。”

　　医者：“九区有无动静？”

　　维多答得干脆：“没有。”
　　一顿，他补充道，“不过东方烬一定会交货。他们的人还在我们手上。”

　　医者不动声色地转头看向波浪长发女人。

　　不待他开口，波浪长发女主动汇报道：

　　“陈文骥我审了很久，这老家伙就是不开口，不肯交代货的位置。”

　　维多低垂着的眼眸里划过一丝算计的光，但很快便掩饰过去了。
　　“东方烬会交出东西。”

　　“九区这群毛头小子不成气候，量他们也不敢惹卡特尔。”

　　医者的人像换了方向：“其他人？”

　　剩下的时间维多全程没有张口说话，他的视线忠诚地追随着医者的人像而动，但细细看他的瞳孔就会发现，他根本没有在看医者，反而穿过医者的全息影像，看向了窗外更远处。

　　会议结束后，维多离开会议室，径直向城堡地下走去。

　　穿过昏暗的走廊和阶梯，他停在一间监牢前，拿强光手电晃了晃监牢里的人。

　　牢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声，被强光打着的人抬手遮眼，透过缝隙，眯着眼睛看着牢外的维多。

　　“……是你？”
　　陈文骥虚弱的声音传来。

　　维多没有吭声，他走到监牢一侧，双眼凝视着墙上的虹膜识别仪，片刻，屏幕显示认证成功，维多开口：“开门。”

　　话音刚落，牢门轰隆一声打开了。

　　“跟我走。”
　　维多命令道。

　　陈文骥颤颤巍巍扶墙站起，双腿被激光枪击穿的痕迹还留在长裤上，露出的脚踝上分别套着两个脚环。

　　他嘴唇发白，满头虚汗，虚弱地扶着墙，看了一眼维多，勉强吐出两个字：“去哪儿？”

　　维多没有作声，转身向外走去。

　　陈文骥看了眼紧锢双脚的脚环，忍着双腿的不适，跟在维多身后。

　　只是越走陈文骥越觉得不对劲。维多走的这条路四下无人，都是狭窄细长的小路，两人走了很久，才来到一处隐秘的电梯。电梯直通地上，电梯附近还有两个维多的手下在把守。

　　维多给了手下一个眼神示意，两人立即心领神会，冲过来把陈文骥按住，给他套上黑头套。

　　接下来，陈文骥便失去视野。但他感觉到，四人从电梯上到地面，又上了一辆车，车子在路上行驶了很久，估计有五六个小时，才最终停了下来。

　　车子熄火，维多的手下把陈文骥从车里拉出来，押在地上。

　　陈文骥双膝跪地，低垂的脑袋看到地面上已无阳光，膝下是硌人的岩石碎屑，陈文骥呼吸一紧，似乎是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下一秒，头上的头套被粗暴地扯下。

　　维多站在陈文骥面前一米处，居高临下地看向陈文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在宣誓自己的胜利。

　　“东西就在这里。”

　　陈文骥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环顾四周，没错，这里是荒域。

　　到六区作战那一晚，他和东方亲手将激光枪和机械义肢埋在了第三大道起点向西十公里的地方，他还记得，埋藏点附近有一座形状特殊的眼镜巨岩。

　　如今维多将自己带到荒域，看他的样子，大概率已经知道了东西所在地。

　　如果东西被维多找到了，他就失去了活着的价值，这条命就彻底保不住了。

　　陈文骥额头再生冷汗。

　　汗水垂打在双膝下的岩面上，像一盆清水泼在他脑袋上。

　　陈文骥看上地上迅速干涸的汗水，蓦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这附近只有平平无奇的岩石，哪有什么眼镜巨岩！

　　……维多带他来的地方是错误的。这里根本不是他们埋藏物资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