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瓦全》离人心上秋

20、伪装

　　封柌从梦中醒来，立刻看向房门处，门不知何时已经敞开，但屋外的光线依旧昏暗，她下床摸索了会儿拖鞋，朝厅里走去。
　　客房里没有钟，封柌不确定是几点，陈玮说早上会帮自己开门，想到刚才靠在床上就这么睡着了，不觉想笑，被人这么反锁在房里，不吵不闹还安心睡觉的人怕真是缺心眼的吧。甚至一点也没有意识到，陈玮是什么时候帮她开的门。
　　厅里大钟的指针指向两点，封柌提起水壶往杯里倒了些水，咕咚就喝了一杯，水是温热的。才意识到今天她回来后根本就无心打理，哪里有烧过热水？瞥了眼陈玮的房间，发现他的房门倒是紧闭着。
　　封柌只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灯罩的质地厚实，使得灯光昏暗，照得四周的光景并不真切，地上的洒落的纸币已经被收拾起来，封柌甚至于冒出一丝不确定，方才两人的不快是否真的发生过？为什么陈玮会这么的平静？她觉得陈玮不该那样的。
　　但回首相识至今，一切似乎都只是自己在想当然，细细思索，陈玮除了嘴巴不饶人以外，原来一直都是让着她的，用一种逗弄的姿态迁就着她的任性。
　　封柌不适应，她别扭，归根到底是因为自己潜意识总把陈玮往她限定的框架里套，她认为自己爱他，事实上却是如此的不信任他，只因为陈玮这几天的态度不在她预想之内，自己的不安就可以全迁怒到他身上？他今天回来的时候，眼中渗着的喜悦是那么显而易见，这些天他对她的关心也是那样的细致入微……
　　伸手转动了一下卧室的门把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房里有着一抹光亮，橘黄色融融的光晕照着，让封柌的周身立时温暖起来，比刚才倒入腹中的温水更暖，热度从心底柔和的铺陈开来。
　　“咳咳……”传来些许沉闷的咳嗽声，令封柌舒展开来的眉头不禁又皱起，立刻走到陈玮的床边打量，才发现他把脸埋在被子里，咳得身体都在微微颤动，却努力克制着声响。
　　“你这么捂着，不是把病菌都喷到被子里？真不卫生。”封柌故作轻松，拉开了陈玮脸上的被子，露出的脸庞透着红晕，不知是被子捂出来的，还是咳嗽咳的。
　　“还是吵醒你了？对不起。”陈玮的眼睛在灯光映衬下显得明亮，像孩童那般清澈得带着些无辜的神色，想了想，补充道，“我想你半夜可能要上厕所，就开门了。”
　　也因为这样，自己不敢安心睡觉，留着灯，竖起耳朵听她的动静。大半夜，咳嗽自然会有些加重，一咳就停不下来，只得关了自己的门免得吵醒她。
　　封柌见他这样，多半有些了悟他的心思，心头微暖，只是摇头。起身出去把自己新买的药水和水杯拿进来，递给他。
　　陈玮没有拒绝，低头配合着喝下了药水，再抬起头时，声音不似刚才同她说话时那样带着嘶哑，透出以往那样的清冽，目光也恢复到平日的沉寂。
　　“怎么，不咳了，又要装凶了？”封柌好笑，不习惯他变脸的速度如此之快，怀念方才他透出的点滴稚气。
　　“你不是喜欢我这样吗？”陈玮苦笑，别开脸不看她，“你说要我改变，我真的变了，你却不适应，不相信。”
　　“我刚才那样，还真是因为不相信你呢。”封柌承认，看到陈玮立刻瞪她，眼中的伤痛倒是没过了气愤，加以解释，“我没安全感啊，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你又没有明确表示过。”
　　陈玮望她，难以置信的模样，脸上的阴郁更甚了。
　　“刚才我睡了一觉，才发现自己是真傻，以为你久经沙场该是不会别扭的。”封柌见他又有些咳嗽，轻拍了几下他的背后又说，“其实陈玮，你也别扭对不对？”
　　陈玮的脸咳得通红，不看封柌，只是叹气，脸上泛出些无奈的笑意。他无措了那么多天，封柌终于明白了些。这次说是叹息，倒不如说是松了口气，他只是太过珍惜了，小心翼翼过度反而没了章法。
　　“你的性格和我当初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呢。”封柌微笑，凑近仔细打量他，才发现平时伶牙俐齿，嘴上从来都不肯认输的人，关键时刻，倒是词穷无语了？突然很想拥抱他，便照着自己的意愿做了，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封柌低喃，“陈玮你其实没有改变，只是揭掉了面具而已，以后就都这样好不好，别装了，可以吗？”
　　“你能适应？”陈玮低叹，反问她。
　　“我喜欢，陈玮，我喜欢。”封柌主动凑上他的唇瓣，轻轻落下数吻。
　　“我感冒了，小柌。”陈玮躲开，但眼底的笑意浓密，丝丝蔓延开来。
　　“真的发烧呢，好几天了？”封柌摸了摸他的额头，顺带揉乱了他额前的头发。皱眉，他身上的温度从来他家那天好像就有些过热的。
　　“没什么，我不难受的，就是喉咙痒。”陈玮笑了笑，此时看起来不见疲惫，精神倒真是不错，“你看我这几天不是都挺好？我发烧没什么感觉的，照样吃得下睡得好的。”
　　“那现在两点多了，还没睡着？怎么可能不难过？”封柌不信，“药水好像没作用，明天去医院打一针吧。”
　　“不用，过两天自己会好的，”陈玮拉她进被子里，拥入怀抱中，“搂着习惯了，今天空着手，还真睡不着。”
　　“我也是。”封柌用头往他身上靠了一下，越发透出依恋。
　　“就是我咳嗽，你睡得着吗？”陈玮为难，“会不会把感冒传染给你？”
　　陈玮有些发烧，热度捂得被子更暖和，封柌靠在他胸前，意识更不清晰了，眼皮沉重，直犯困，答非所问，“明天去医院打针别怕啊”
　　听封柌这么嘀咕，陈玮拍拍她的背，哄她睡觉，就像哄孩子那样，心中荡漾着的情绪是那么陌生，但心底那片幽冷坚硬的地方却因此而融化柔软。
　　怀里封柌又轻声嘀咕着，“你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呢？真奇怪……但是挺可爱的。”

　　只要她这么说，只要有她在身边，那么一切……陈玮闭眼，眼前浮现出前几天发生的一幕幕，那些，都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说

　　额，好像……还不太虐
不过有铺垫啊，为了以后的……（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