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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不能进的书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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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郊容市区小区单元。
  “听说祖屋十里外的那颗老银杏树,今早被连根拔起,马上要移去镇里的图安山山半腰了。” 薄暮从安睡中惊醒,看着天花板,听到父亲手里,电话那头传过房门的几句熟悉乡音。
  瓠墟镇的土地平坦,背靠青山又临江河,近年来,大半农田被收购,房产商争先恐后来此开发。导致祖屋村口的那棵老银杏也要为此移位。薄暮下床问母亲,得知在乡下安住的奶奶,昨晚也突然离去。
  薄暮的父亲一怔神儿,站在门口,握住了门把手,愣愣地看着薄暮。
  泻了一夜的暴雨,黎明刚止,这会儿又似纸包不住火般倾盆掉下来。薄暮穿上厚厚的灯芯绒家居服走向厨房,盛了一碗白粥,腾腾的热气包裹住了眼镜片,她捂着手,隐约想起,记忆里幼时放寒假回老家去,奶奶常会坐在家门口,用土布裹着一只搪瓷杯取暖,遥遥地望着老银杏树的方向,一动不动,能够这样坐一天。
  薄暮对于奶奶的记忆只是停在这里,没有更多的了,只是经常听妈妈讲起,在她五岁那年的除夕中午,暖阳高高的盖住了大地,可她却突然发烧生起了病,那会儿乡下的卫生所没有相应的能力和条件能够治疗她的病情,由此,薄暮的父亲也决定搬家来了这一线的城市里生活。那次大病,薄暮的身体免疫力也变得差劲,所以往后十三年,薄暮很少... 嗯... 不,是根本没有再回去过乡下。细想之下,居然连爷爷奶奶的样貌都忘记了,似乎根本都没有接触过他们。
  “时行!”电话那头语音急促又响亮,像是在责怪电话的这头:“还不打算回家来吗?”时行是薄暮的父亲,瘦成竹竿的身材,单手握着电话放在耳朵旁,拎起一旁的抹布,仔细的擦着座机听筒,两个动作看上去那样的有气无力。听筒与耳朵隔了一小段距离,可是他仍旧被音量震到了,肩膀抖了一下,不再擦拭听筒,低着头,眉头紧锁,双眼耷拉着看着飘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时行不愿意回答对方,说实在的,也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出是否回家的选择:“十三年了吧!”时行提了一口气,又立马叹出气说道:“嗯,我回来。”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男人,说出的每个字都冰冻得结结实实。薄暮看着父亲,有很多疑问和好奇冒出来,但是她也只是把全部问题都憋回心里。爸爸不是一个愿意多说话的人,就连妈妈也是,他们只是默默的做了很多事情,说话对他们来说,陌生的很。
  挂了电话,抹布像烂咸菜一般躺在地上,时行连拖鞋都没换,便出门了。潘懿突然起身,收拾餐具并督促薄暮赶快喝完粥回房间。薄暮看着妈妈匆忙的神色,遵循她的意思连忙端起陶碗喝粥,没想到被刚出锅的白粥烫到了嘴皮子:“这个太烫了,妈。”“别喝了,拿两鸡蛋先回房间垫垫肚子,快,去去去!” 多年做家庭主妇,使得她的动作麻利的不得了,没等薄暮反应站起身,潘懿抱住所有的碗筷端去了厨房,厨房回来看到薄暮依旧站在餐桌旁发愣,潘懿有点恼怒。但依旧不多讲话,拉起薄暮就往她房间去。  “啪——!”一只陶碗掉了下来,潘懿来不及思考,但是四肢像条件反射,把薄暮推进了房间门,出门便把门反手锁上了,交代到:“不要讲话,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听话。”
  一反常态的妈妈让薄暮害怕,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通电话细思极恐,想来,怎么让父母都变了样?薄暮现在好奇的不得了,满脑子的问题快挤破了门冲出去。脱掉拖鞋,薄暮在门上贴耳朵,打算偷听点东西来满足一下好奇心。
  “您...您好,好久不见了,身体还不错吧!”
  “叮咚——”
  “来,叔父来沙发坐一下,时行你陪叔父聊会儿天,我去厨房泡茶。”
  实木门简直太厚的夸张,薄暮紧贴着门连气都不敢喘。
  潘懿解开围裙盖住粉身碎骨的陶碗碎片。端着热水壶走出厨房了。
  “罢了,不喝茶。”
  来者挺直着腰板地坐在沙发中间,双腿分开着与肩部齐宽,双手随意又像刻意地搭在弯曲的膝盖上。白色衬衫的袖口适中的露出了看上去超贵的黑银色腕表,双手爆着一两条青筋,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突然的抬手在西装裤上滑了一道转瞬即逝的痕,食指指向薄暮的房间。裤子长度正好的露出红色条纹袜子,配着花纹镂空的皮鞋,显得整个人得体且严肃。他低着眼神瞟了一眼潘懿端过来的热水壶说道:“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过这种日子!”
  时行盯着茶几,不做声,潘懿见状怕给人招待不周,立马说道:“也还好,都习惯了。”
  “时止看样子打来电话过了,我也是按照规矩特地走过来告知你们一声。”来者叹了一口气:“总归要面对的,不要逃避。”音毕,来者起身向大门的方向走去,左脚跨出门口的时候回头看着潘懿,嘴角轻轻上扬说:“怕我蹭你家饭?也是,侄媳的饭现在很难吃到的咯...”明明遮住了摔碎的饭碗,为了掩住味道还用了脏乎乎的围裙,叔公赖家蹭饭的本领果真是天性,抵抗不得,白操心了一场。
  目送走了客人,潘懿打开了薄暮的房门:“偷听听到了什么?”潘懿带着宠爱且不舍得的目光问薄暮。
  “都听到了,你们讲的又话不多。”薄暮看着母亲难有的神色,大胆的问了一句:“他是谁?”
  “早晚你会知道的,把最近想穿的衣服收拾一下,挑裤装多一点吧。”潘懿不知道怎么跟薄暮解释,这个故事仿佛没有一个开始,没头没尾,从哪里说起呢?
  母亲一如既往的话少,既然她说早晚会知道的,薄暮也就没再多问,但是好奇心却渐渐萌芽。
  “不着急走,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可能......我们可以下周二凌晨走。”时行插着腰,捋着头发,温柔的说道:“下周二是薄暮生日,让她在城里过个生日,乡下可能没有蛋糕。”
  薄暮何事在乎过蛋糕了,这是父亲一直都知道的事情,父亲遮遮掩掩的态度,使得薄暮莫名其妙,好奇心泛滥,来者到底是谁?父母为什么一直不提乡下老家的事情?父亲说的还没做的事情,是什么?看来这些答案,父母是不会讲了,或许.......或许父亲的书房能找到答案,那个房间里的东西,父亲从来都不允许薄暮触碰,薄暮一直是个很听话的孩子,真的如父母所愿,就连踏进书房,也只有是节假日打扫卫生的时候。那次去收拾书房,薄暮似乎有见过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但也只是余光扫到过,并未拿起过仔细揣摩。
  “的确是见到了,虽然印象不清晰,但是可以肯定很特殊。”薄暮暗暗的想起,在那次之后问过同学们,谁都说,世界不会有这样的东西,可亲眼所见,薄暮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且父母今天的反常和神秘客人的到来,越发使得薄暮坚信,父亲的书房有她疯狂想要知道的答案。想到这里播磨坚定了要去仔细探索父亲书房的决定,可是有一点比较难缠,父亲昼夜在书房工作,母亲是家庭主妇,平时连社交的机会都很少,也就是说,薄暮想趁家里没人的情况下走近书房,并有足够的时间来探索书房的机会,基本是没有的。
  最后一条棉麻裤子方方正正的叠好摆放进行李箱,薄暮看着衣柜里剩下的裙装:“难道一条裙子都不带吗?回乡下见生人的时候,穿裙子才漂亮些吧。”安慰着自己,同时也期待着回乡之行,薄暮从衣架上取下一条棉制正红色背心长裙。
  扣上行李箱,薄暮算是把个人的用品都收拾完了,不知道要多久之后才回来,所以她基本把房间都搬空了,小小的行李箱,真不知道会不会在路途上爆炸开来。薄暮喊着两声“妈”,没人应声,又喊了一声“爸”,得到了相同的结果。
  怎么了?人呢?
  薄暮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父母像是突然凭空消失般不见了! 这么突然且不可思议的,就在前一秒她还在为与父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事情烦恼,这下,让她有点腿发软,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病了,直到看到摆在大门口前的两双拖鞋和不见了的父母常穿的鞋子,薄暮才反应过来,父母出门了,没有告知她一声便出门了。是什么事情让他们这么急切?薄暮又发现也许是离开的匆忙,连大门都没有完全关紧,薄暮走向大门,随手搭了门把手一下。黏黏的手感,把手上是什么?
  是青苔。
  发泡过的青苔,有一种类似胶质的物质分泌出来粘满门把手,薄暮一手抓了一小把,愣是用水冲洗了一小会,可润滑的手感并没有减少多少。怕是时间不多,也管不上这青苔是怎么回事了,关上大门,薄暮健步进了父亲的书房,锁上门。
  书房没有窗户,天花板上也没有吊着灯,整间房间没有光源,急匆匆的进书房,手里也没拿手机,薄暮转身去打开门,开出了一点点门缝,打算借着房外一点点的自然光来弄清楚这书房内的乾坤。然而,事情不像薄暮所想的发生,那一点点的自然光所能照亮的区域,仅仅是书架旁的一座摆设。书桌位置背着门缝,依然在黑暗的角落里等着薄暮摸索。以往几次进门打扫,也都是父亲在书房的时候,薄暮一直知道这个书房的不同寻常,所以每次都只是低着头拖地而已,那几次打扫,哪怕低着头也知道,明明书房的光线充足仿佛自然光照射进来一般,现在父亲不在场,薄暮探索书房的第一步就垮了,没有光啊,怎么办?利用门缝微透进来的光,薄暮睁大了眼睛,凭着一点点身体感知,总算摸到了书桌的一角。书桌角落里的一盏台灯。说来也是蹊跷,这盏台灯像是自然从桌面上生长出来,台灯底座和桌面居然没有一丝缝隙,薄暮花了一点力气,想从书桌上,把台灯拔起来,落败。黑暗里摸索了半天,也没在台灯上和附近墙壁上摸到开灯的开关。正当薄暮打算出门去拿手机的时候,被脚边什么东西绊倒了,手边没有可以抓的东西,屁股真的好争气,正好安安稳稳的坐到了某张椅子上,乍然,书桌边角的台灯亮了,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桌面,但也仅仅亮了桌面,书房其他地方依旧笼罩在黑暗里,水油分离这般,清清楚楚的划着楚汉分界。
  “这也太奇怪了吧,照理说,其他地方也能被光多少带着亮点。”
  怕父母快回家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薄暮仔细的研究起书桌上目之所及的地方。
  左手边高高的垒起了一道书墙,看着摆放参差不齐的书角几乎都积了一层灰,纸张发黄,看上去很久没有翻开过了,只有顶上一本厚重的书,一点积尘都没有,长了一副经常被人抚摸的样子。薄暮取下来,看着封面,封面上一个字也没有。薄暮按照书槽最多被褶皱的痕迹,打开了这本书。随即纸张上显示出了一只伯劳鸟,鸟相千千万,薄暮怎么知道这种长相的鸟名叫“伯劳”?因为这页纸上,除了“伯劳”两字,并无其他注解了。翻开前后页,同样的情况均出现。这本书打不起薄暮的兴趣。目光向旁看,右手边有一捧绿植,但是无土无根地摊开在桌上,是假的吗?不然是怎么保持这绿油油的样子的?薄暮伸手去触碰它的枝叶,却被它弹开了手,枝叶稍稍的缩了一下,是一个很微小的动作,它以为不会被薄暮注意到,然而却被薄暮全部看在眼里。说实话,薄暮有因为这个动作被绿植吓了一跳,如果没做好预备,知道这个房间古怪的人,估计以为见鬼了。绿植不再有动作,薄暮也识相的不再有去触碰它的念头。暖色的灯光下,似乎除了那摞高高书,并没有再值得仔细看的地方了。薄暮对灰尘过敏,想着就离开吧,起身右手顶了桌面一下,手指沾到了一点水渍,顺着手指看去,这会儿绿植正在慢悠悠地渗着水。薄暮吓了一跳,怕水湿坏了那摞书,薄暮紧张地小心翼翼的用裙摆擦拭了那泼水,好在绿植不再分泌了。可奇怪的事情不是一两件,那摞高高书本,开始自己动摇起来,暖黄色的台灯光也渐渐的越发明亮起来,一切动作在安静的进行着,薄暮不慌不乱地看着这些东西作妖,有点惊喜。接着,不知从哪边的书架传来一声东西掉落的声音,“啪!”,一本书倒合在薄暮的面前,薄暮轻轻的把书翻过身来,随即发生的,又惊了薄暮一跳。
  “录家有女,年之娉婷,如蒙不弃,愿附姻好。”
  十六个字跃然纸上,没等薄暮看清其意,这本书忽然又凭空消失了。
  薄暮现在害怕的要死。管不得书房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闻着一股香味,一怔,急忙的离开这个房间。那几个字和书,是消失去了哪里?她害怕自己是不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她想把这一切都告诉父亲,但又十分恐惧父亲。不由由着那股味道,想了某些过去。
  两年前的初夏,发生了一件事情。
  郊容市第一中学深藏在市中心里,听一些传言讲,那地风水极好,原本是以前旧社会的一家卫生所,然而在某一年却发生过很严重的纵火案,死伤无数。为了以阳镇阴,那会还只是郊容县的县长便请看风水的先生来设计规划了现在的第一中学。并且在建校的前二十年,该校只招收男性学生。前头也说了,这地的风水极好,不知真是封建迷信旺盛人,还是该校教书先生们教导有方,前头的这二十年之间,考入一流大学的学生,并如今学业有成,名扬天下的校友多到不可数。于是,慕名而来,为子女求学的家长越来越多,其中也不缺乏一些名流豪门,他们影响了学校的政策。二十年过后,建校第二十一年,学校改变了招生要求,男女性学生都可以来校求学。因此,学生们功成名就后,纷纷回乡建设家乡,沿着母校的附近支路,城镇中心圈,开枝散叶,越来越大。也就造成了现在郊容一中深深隐秘在市中心的地理位置。
  时行就在此任教,并带了三届毕业班。
  录老师的声色俱厉在该校是赫赫有名。没有学生不怕他的,但他又是所有望子成龙家长们的心头好。录老师带过的班,全部都能考上一流的大学,这让该校校长如获至宝,都是向家长打着包票招收的学生,而时行也不会多言,与他来说,他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教谁都一样。
  话说回两年前发生的事情。
  初夏,薄暮紧张的考试正在进行。时行从不做监考老师,那会他在办公室研究着自己的课题。霎然之间的感觉不对劲,他不假思索的丢下笔,向班级走去。暗黄色的氤氲笼罩着那一层楼,所有学生面若菜色的低头答题,双眼呆滞,像傀儡般抬笔落笔,连带着几个监考老师,魂不守舍,对眼前的一切无关痛痒。
  看到了暗黄色的烟雾,时行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躲了这么远,压制自身能量到了这样的地步,要找上门来的人终究是来了。
  时行弓步健稳地站在暗黄色烟雾中,双手作势,冷静地喊了一身“召!”
  远处树叶摇摆得厉害,形成了能用肉眼看到的风,疾风八面风驰电掣地驶来。以时行为中心点,形成一个漩涡。暗黄色的烟雾,被全数卷进这个漩涡内,一时之间,漩涡声势大的惊人,直冒上天。然而脚边掉落的树叶等等,却巍然不动,静静地躺在它们该呆的地方。漩涡不像龙卷风一样,骚包地还会摇曳,它仅仅笔直着向着天上开展上去。细长,像漏斗一样有型。
  漩涡散发着好闻的味道,是一股清冽的香,没有一点温柔的脂粉味,闻着那味道仿佛置身在阴雨天气下的溪流旁,水面结出了冰渣,刺得石头生疼,吹来的风,清冷着有着钻心的力量,让人用触感感受到香气的能量,孤独袭身,冷心冷情的告诉着周围人,不要靠近我,拒人于千里。
  薄暮诧异地坐在教室内,周遭都呆滞,唯有她一人坚守本心。本来同学和监考老师的状态就令她惊诧不已,又不愣登地看着室外正在“做法”的父亲,做着一些,用科学根本解释不了的事情。薄暮开始觉得父亲陌生,不仅他冷冰冰的言语,加上今天的行为,父亲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但是为人子女,现在的薄暮非常担心父亲的安危。
  暗黄色烟雾,突如其然的风,和眼前这个细长的漩涡,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父亲一个人承受着,她坐在班级里,空气里除了有好闻的气味,并无一点风险。明明和父亲只隔了十米不到的距离,为何会有两极分化环境状态,古怪的是,除了她以外,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父亲的行为。走廊上的监考老师,该巡视地依旧机械般地迈着步子。
  已经过了十分钟了,那漩涡并没有要减小的样子。薄暮跑到室外声嘶力竭德喊着:“爸爸!爸爸,你还好吗?回答我!” 薄暮急的眼泪快要落下来,不假思索地靠近漩涡,刚要伸手变被温暖的手掌握住:“我没事,你回教室,快!”
  连父亲死活都不清楚,她哪能乖乖听话回教室坐着呢?薄暮向着暗黄色的烟雾,空手抓了一把。不是说是烟雾么,为什么有触感?
  漩涡骤停。
  暗黄色烟雾,大风和香味也都随之离去。父亲依旧站在原地,外表看上去毫无损伤,只是,比刚才来之前,手里多了长相明显的毛笔。
  “听话,回教室坐好。我很好。” 时行面如泰然,震惊到了薄暮。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吗?父亲怎么一点眉头也不皱地就能去处理这种事情。
  细思下,坐回了教室。身边同学们又开始疾书做题,愣着神的薄暮引起了监考老师的注意:
  “同学你怎么了?时间不多了,做完试卷不要发呆,仔细检查答案!”监考老师推了下眼镜腿,镜后的目光像利剑朝着薄暮袭来,她要紧低头回避。
  回家父亲就跟薄暮提起,希望薄暮休学,表示在家自学也一样可以。
  薄暮不悦:“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到的那一切,你不跟我讲清楚,明天我照样去上学!”
  “你不要多问,你看到的就是所发生的,一点没错,事情就是这样。”时行欲言又止,是有一个很长故事要讲,可是他不想薄暮过多的知道这些事情。面色一改,时行疾言厉色的说道:“我说了!这些事情不要多问,知道了与你没有好处!”时行摔门进了书房。
  噤若寒蝉。
  潘懿拍这薄暮的肩膀,提醒她惹怒了父亲,强行搂着薄暮向客厅走去,坐下:“今天学校的事情发生那会,我在校门口等你放学,暗黄色的烟雾,我也看到了。”潘懿温柔地看着薄暮:“每个人都有些秘密是不愿被别人所知道的,其一是因为个人隐私,其二是因为想要保护某个人。我知道你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充满了疑问,但是我们目前没办法解释给你听,你只要知道,你爸爸只是一个普通的爸爸,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妈妈,我们很爱你,我们想要保护你。”
  潘懿说道这里有点哽咽:“不要再问了,你这是在为难我们,好吗?” 潘懿撩了下薄暮的耳边发。说道这里薄暮心软,便应允了休学。
  一个礼拜后,父亲也向学校提出了休学申请。
  还记得那天漩涡消失后,在班级里闻到的味道吗?那现在这股味道,时隔两年,弥漫在父亲的书房里。香味将两年前发生的事情,在薄暮眼前栩栩如生地道来,薄暮仿佛再次经历了一遍,又回想起那些疑问。
  指尖的青苔还没有洗掉,滑嗦的触感,是薄暮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那个来者是谁,这个疑问又一次钉在里薄暮的心里。
  她期待着下周的回乡之行,或者说她正在期待一个答案。
  走出书房门,适才不久,父母便神色慌张地回来了。
  父亲手里握着那只毛笔,因为薄暮一直盯着看,时行反而大方的落放在了客厅茶几上。薄暮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那只笔,这是一支大概7寸长的木质毛笔,笔头的毛发浓密且乌黑,尾端平整无任何修饰,整体简单的不得了。
  时行大概是想从这只毛笔开始让女儿知道一点自己的故事。他把毛笔递给薄暮,并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条,摊开,语气轻柔地说:“会握毛笔吧,在纸上写下你的名字,试试看。”
  薄暮真的是激动又兴奋,这是父亲第一次主动让她接触这一切。
  歪瓜裂枣地写下名字,这张纸却莫名消失了。时行不打算作解释,告诉薄暮:“事情就是如此。”便要回毛笔回卧室。
  潘懿走过来,温柔地笑着:“时间有变动,我们今天凌晨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