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同人短篇》苏绿桐

4、玻璃鞋

　　玻璃鞋

　　众所周知，
　　天王黎华和天后方若绮这对银色爱侣有着人人称羡的家庭。
　　然而，
　　大家也知道，
　　他们有一个独生女儿。
　　一个跌破广大人民群众眼镜的女儿。

　　妈咪，人家不要粉红色的蝴蝶结，人家要用紫色丝带绑成像蕊初一样的马尾！
　　小女孩嘟起嘴，督促母亲大人改变发型。
　　怎么改成马尾啦？你不是喜欢粉红色吗？
　　若绮拿起紫色丝带，细细地梳着女儿和自己一样红色的发，利落地绑了个漂亮的马尾。
　　我就喜欢蕊初的。
　　好好好，很漂亮了。
　　把女儿的身子掰向镜子，映出一张可爱的苹果脸。
　　只能用可爱形容而已。
　　因为，
　　黎华适时走进女儿的房间，抱起小不点就亲上红彤彤的小脸。
　　因为，黎方这上帝两大杰作，生下来的女儿，
　　黎小釉。
　　是个不折不扣的胖妞。

　　三年前。
　　若绮，这真的是我们的女儿吗？
　　是、是吧。
　　黎方二人站在家门口，看着因拍电影半年未见的女儿，背上一阵恶寒。
　　小釉？
　　若绮试探性地唤着。
　　却见小女孩摇摇晃晃地咧着笑容走来。
　　妈咪！
　　这下真的确定了。

　　卧房内。
　　黎华轻轻地抓住坐在床沿的若绮的肩。
　　轻声道。
　　若绮，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听得若绮心头发颤，
　　难道孩子出生时被掉包了？
　　难道自己的孩子出生时死了，黎华怕她伤心过度找个孩子顶替的？
　　各种各样看韩剧时出现的画面在她脑子里乱转。
　　若绮，其实我……
　　她睁大双眼，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恐惧和祈求。
　　乞求他不要告诉她残酷的事实真相。
　　其实，黎华自知愧对若绮，先低了头，其实我小时候是个胖子。
　　嗄？
　　什么？
　　他说什么？！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隐瞒了你，我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完美的。
　　心里的某块大石放下，若绮露出甜美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没事，瞧你把我吓得！
　　其实若绮自己也偷偷抹了把汗。
　　心里说着，华，我小时候也是个胖妞。
　　只是，她才不会让他知道。
　　没事的，小釉过几年就会瘦回来了。
　　黎华释然，却不知道被妻子隐瞒了同样的遭遇。

　　因为有父母的疼爱，肉包黎小釉从小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至少在遇见关豫维之前她是这么觉得的。

　　关哥哥，爸爸让我告诉你爸爸妈咪这个星期天去我们家参加烤肉派对。
　　小釉跟在蕊初后面，双手搭在书包带上，低着头。
　　没有人发觉她在专心听蕊初和豫维说话时，眼神会偶尔飘到他身上。
　　哦。豫维没有回头，依旧走在两个小女孩的前面。
　　左手插裤袋，右手牵着背包。
　　小釉，你们也来啊。蕊初向小胖妹投去一个甜美的笑容。
　　看得小釉又爱又恨。
　　高蕊初身材好，长相漂亮，跟她妈妈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所以温柔善良，很得人心。
　　相反她黎小釉就不同了，虽然心地善良，可是成绩不够好，还长得胖。
　　旁人一直说，蕊初长得漂亮，小釉长得可爱。
　　可爱，永远是别人给她贴的标签。
　　所以在豫维的面前，小釉一直觉得比不上蕊初。

　　豫维，帮妈妈去厨房拿一下麻油。
　　关妈妈吩咐儿子道。
　　好。
　　莫阿姨，我要去一下厕所。
　　小釉见豫维走向屋子里，也急忙找个借口开溜。

　　小心翼翼地尾随在后。
　　豫维在厨房东翻西找才找着了麻油。
　　就在小釉躲在拉门后偷看的时候。
　　豫维却开口了。
　　出来吧，为什么躲着呢。
　　呃……
　　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翻来覆去考虑再三决定逮住烤肉派对的机会告白的小釉忽然语塞。
　　怎么了？小胖妹。
　　我、我才不是小胖妹！
　　一时激动，声音凭空高了好几个八度。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大宅里。
　　你想干嘛。
　　小釉看着他，心里真不是滋味。
　　这个关豫维，长得那么帅干什么，害她虽然是天王的女儿都不敢跟他表白，
　　因为有一大堆外在条件比自己好的女孩子，她怎么敢开口。
　　可是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我、我，我想说……
　　嗯？
　　我喜欢你，我喜欢豫维！

　　你们知道吗？那个胖墩说她喜欢关豫维！
　　什么？你说真的？那个肉包？
　　不是吧！
　　就凭她？
　　哈哈哈哈！真是不自量力！
　　对啊，关豫维怎么可能喜欢一头猪！

　　自从那晚之后，小釉就再也没有开心过。
　　豫维听到她的告白之后。
　　说，
　　你在开玩笑吗？
　　你在开玩笑吗？
　　这六个字像是时时刻刻都在她耳边响起。
　　甚至比那些恶意伤害她的语言更令她心碎。
　　一个小孩子的心，
　　跌成碎片满地。

　　这样之后，过了一个月。
　　黎家终于办妥了移民的手续。
　　因为黎方夫妻要到好莱坞发展，所以一个月前决定了举家迁往国外。

　　很多时候，
　　小釉弹琴弹累了，会坐在花园一个人定定地发呆。
　　原本爱撒娇的孩子突然变得安静无比。
　　黎华和方若绮知道孩子有心病，可是忙碌的工作中难以抽身。
　　只有年迈的老管家照顾着小釉的起居。
　　谁说孩子的感情很肤浅？
　　小釉知道自己很喜欢很喜欢豫维。
　　她常常反反复复地听着妈妈的一首歌。
　　爱是无限多的喜欢。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喜欢在豫维眼里只是个玩笑。
　　甚至是一个可以公开让所有人一起分享的玩笑。
　　她常常看着自己圆圆胖胖的手指头，然后泪流满脸。

　　小釉。
　　黎华蹲下来，在小釉的身边。
　　怎么了？
　　爸爸。
　　小釉拨弄着花园墙角的一株四叶草，低眉敛目。
　　爸爸，小釉很丑吗？
　　谁说的？黎华轻轻地摸着小釉顺滑的红色的发。爸爸和妈妈都长得不差，小釉怎么可能会丑呢？
　　可是小釉很胖。
　　傻瓜。
　　黎华抱起女儿，轻笑。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在意她的外表的，爸爸妈妈都很喜欢小釉，而且都不觉得小釉丑。
　　是吗。
　　嗯。小釉长大了就会变漂亮的，爸爸保证。
　　哦。
　　还有，关叔叔他们寄了礼物给你。

　　是一双玻璃鞋。
　　透明中泛着淡淡的自然蓝。晶莹剔透。
　　爸爸，太大了，我穿不了。
　　小女孩又嘟起嘴。
　　等你长大了就可以穿了。
　　是啊，若绮也加了一句，小釉穿上玻璃鞋一定很好看。

　　假如有人把刀子插进你的胸口。
　　尽管那人不是有意，
　　但伤口愈合了，还是会有疤痕留下来。

　　故事书里面说，
　　丑小鸭长大了，变成天鹅。
　　可是。
　　命中注定小釉不是天鹅，
　　青葱岁月，
　　她会在上学之前照照镜子，
　　打量着自己丰腴的身形，捏一下自己的脸。
　　父母总是跟她说，
　　等小釉长大了，就会瘦下来。
　　原来小时候老师说，一加一等于二，
　　是有道理的。
　　所以黎方的孩子注定是个小胖妹。

　　小釉。
　　蕊初牵着她的手，走在上学的路上。
　　为什么你要回来上高中？
　　本想说话，却在看见面前的高挑身影时开不了口。
　　早。
　　是豫维。
　　蕊初放开小釉，走向豫维，挽着他的臂。
　　露出动人的笑容。
　　两人转身的瞬间，小釉为自己期盼他回头的念头觉得愚蠢。
　　思念，想念，挂念，惦念，怀念，留念，
　　她曾经无数次想象他在哪个远方，
　　然而当真真切切地遇上的时候，
　　发现自己原来可以对一切的变化伪装得很平静。

　　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的鞋子换上，她打开雨伞就要走出教学楼大门。
　　十步的距离。
　　他就站在那里，依旧是那个左手插袋，右手牵背包的背影。
　　仅仅是犹豫了两秒，她便决定停下来。
　　站在他的身后。
　　她不敢在他面前出现，因为不知道这样的场景下要说什么。
　　就这样看着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的背影，出神。
　　你在干什么呢。
　　就像那一晚，他发现了背后默默无语的自己。
　　然而他微微回头，是如何的眼神她不得而知。
　　他的双眼隐藏在阴影里。
　　你、你在等蕊初吗？
　　不是。你有雨伞，可以一起撑吗？
　　嗯。她点头，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有某种东西曾经灭了，又在她心底里燃烧起来，尽管只是星星火苗。
　　可是到两人同在一把伞下，又发觉无话可说。
　　沉默，唯有沉默一笔带过。

　　没有想到和豫维一起回家被妈妈看见了，小釉看着自己的妈妈和豫维的妈妈为了此事聊得起劲，总是觉得过意不去。
　　好像给她们提供了憧憬她和豫维的未来的平台，尽管始作俑者并不只自己一个。
　　仿佛什么东西放在胸腔里面，发酵，渐渐地变得酸酸的。
　　小釉啊，那双玻璃鞋还在吗？
　　发呆之际，原来是关妈妈的声音。
　　嗯，在。
　　那就好了，那双玻璃鞋是我们家给你的订婚礼物啊。
　　什么？
　　啊，你不知道吗？明明那时候你妈妈都答应了，我们一直都以为你知道的。
　　我……我不知道。
　　心乱如麻，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经当事人确定之后，反而惊恐起来。
　　没有多想，她跑回自己的房间。
　　喂，是、是豫维吗……我是小釉……
　　她发觉自己拿着话筒的手在颤抖。
　　你找我有事吗？
　　那、那个……你…呃…你知不知道玻璃鞋的事？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嗯？豫维，你在吗？
　　我知道。
　　那关于…订婚呢？
　　……知道。
　　可是…可是你明明，在跟蕊初…交往？
　　有什么问题吗？
　　那订婚怎么办？我们的……
　　你还不知道吗？我是为了这个才跟她在一起的。
　　我是为了这个才跟她在一起的。
　　跟她在一起。
　　为了这个。
　　她总算听懂他的话了，就像很多年前那样，
　　婉转却毫无余地地拒绝自己。

　　豫维离家出走了。
　　就在订婚派对的前一晚。
　　只是一个小皮箱，却带走了所有关于这里的回忆，甚至没有回头。
　　小釉常常想，豫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抗拒自己的，
　　可是她找不到答案，她面对关家父母的赔礼笑得惨然。
　　有时候宁愿父母没有带自己回来。

　　之后辗转很多年，
　　再难过也没有阻断小釉的成长，
　　不变的依然是体型。
　　也许看上去是淡忘了，但小釉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把他放在心底的深处，即使外表波澜不惊。
　　后来她有很好的成绩。
　　后来她有极佳的人缘。
　　后来她有不错的工作。
　　后来的后来……
　　偶尔怀念一下母亲年轻时驻唱的餐厅，尽管老板已经易主。
　　台上的年轻男子看不清容貌，但声音清越。
　　也不是专注于演唱的，她无心搅动那杯沁着水珠的冰饮料。
　　不知何时，眼前突然进驻一张曾经熟悉的脸。
　　还是那个关豫维，只是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上没有她参与的印记，仿佛已经隔世未见，只在她的生活中留下模糊的远景。
　　最近好吗？
　　他开口，看着她的表情少了当年的冷冽。
　　假如他不懂得她眼神传递的意思的话，她是沉默的。
　　她终于发现原来有些东西是不能被束缚的，一如渴望自由的豫维。
　　其实台上的他有着关古威当年的台风。
　　在这个黎华方若绮关古威已经化成传说的年代，她直觉他的时代终会到来。

　　把玻璃鞋放进包裹盒内，收件人一栏是用干净的笔迹写上的三个字。
　　关豫维。
　　透明中泛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不是所有玻璃鞋都会让灰姑娘变成公主，
　　但，
　　黎小釉找到了真正的自己，以及关豫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