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顔·醉》夜螢落

3、紅顔·醉 第三章

　　芳華端著湯藥站在幸村的寢室外面，他知道這個時間幸村一定在屋内，卻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敲門進去。

　　自那日離開，不，應該是逃離之後，他就一直逃避著幸村，沒再見過一次面。可是今日立海宮的人已替他準備好了所有需要的藥材，而對於醫藥方面，他一向親力親為，從探脈、熬藥到送葯都不假他人之手，所以才會變成現在的天人交戰。

　　他不想，或者是說害怕見到幸村，但又不能因爲這樣改變自己的原則、耽誤醫治幸村的身體。他只想快點完成任務離開。

　　下了決定，芳華擡手敲了敲門。原以爲會聽到幸村喚他進去，沒想到門竟開了，開門的是一個男子。他比芳華高了將近一個頭，表親嚴肅，說了一句“請進。”便轉身回屋内，芳華訕訕地跟著那男人走入寢室的内堂。

　　幸村披著長袍半臥在榻上，看到芳華後微微一笑，“我還以爲你和手塚一起走了。”手塚在數日前拜祭過他的父母，便以事務繁忙爲由離開了。

　　“我答應過你的。”芳華回答，眼睛卻瞟向剛才替他開門，現在立在幸村身邊的男子。以幸村的身份和個性，能陪在他床邊的，絕不是普通人。

　　幸村看了那男子一眼，明白芳華的疑惑。“他是真田，前些日子出宮辦事，所以不在。”

　　“原來是二宮主，失禮。”立海宮真田弦一郎在武林中的名氣更勝幸村，早有人把真田當作立海宮的真正當家，認爲幸村只是一個傀儡。或許真田真的有實力，但他相信任何人見過幸村之後，絕不會再這麽認爲。

　　真田只是微微點頭，武林中人人都知，他的孤寞寡語和青堂手塚有得一拼。

　　“我今天來是給你送葯的。”不想自討沒趣，芳華將一碗近乎墨黑的湯藥端到幸村面前。

　　“等等。”幸村正要接過藥碗，卻被真田阻止。

　　芳華笑著看向真田，“你是擔心這葯有問題？”

　　真田不語，皺著眉。

　　芳華加深笑意，道，“也對，青堂雖名位武林第一，但立海宮的名氣似乎更勝，青堂若要稱霸武林，立海宮不得不除。要不要我親自試藥？”說完，未等二人回答，他便捧起藥碗作勢要喝，卻又在藥碗即將踫到唇邊時停下動作，轉而將碗遞向真田。

　　“你來試吧，免的你認爲我事先服了解葯。還是說要叫個下人來，畢竟你的身份也非同一般，可不能就這麽被我害死了！”看著真田漸漸變黑的臉，芳華越說越起勁。

　　“呵呵”幸村看著兩人，不由笑出聲，在真田之前奪過藥碗，“我相信你。”說著，將湯藥一飲而盡。可他的臉色卻在喝完後馬上變得十分難看，一旁的真田連忙靠近關心，原本沒有表情的臉現在皆是對幸村的緊張。

　　“噗嗤”芳華捂著嘴，卻還是忍不住笑出聲，遭到真田惡狠狠的怒瞪。他十分努力的想收起笑容，卻不怎麽成功。“好喝嗎？”

　　“爲什麽會這麽苦？藥方我都看過，絕對不會這麽苦的！”雖然葯已咽下，還喝了數杯水漱口，但留在齒頰間的味道還是令他十分難受。

　　“良藥苦口嘛！”芳華幸災樂禍地笑著。不過他看幸村除了臉色難看之外，表情到沒有一點兒變化，真是不好玩，虧他還特地在裏面多加了一味葯，那可是他珍藏許久捨不得用的材料。“而且這一點點苦，堂堂的立害宮宮主一定受得住的。”

　　“哪裏，你過獎了。”幸村笑得魅惑衆生。

　　一見那樣的笑容，芳華的腦袋馬上敲起警鐘。“既然要已經喝了，那我就想走了。”

　　那會讓人沉陷的笑容，他可不想重蹈覆轍。

　　****

　　接下來的日子，幸村的身體在芳華的調養下，逐漸有了起色。原本只能長躺在床上，偶爾下牀還要人攙扶的人，現在已能自行走動散步，雖然時間還不能超過一個時辰。

　　而芳華則每日到幸村那兒報道，然後就陪著他解悶一直到到晚上回房離開。但與其説芳華陪幸村，不如説是幸村和他一起“摧殘”宮中的弟子。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芳華已與立海宮的主要人物混得很熟。比如在自己的落院裏都能迷路的右護法切原赤也。

　　此時，幸村正與芳華在廳中對弈，兩人的棋藝不相仲伯，加上又都是極有耐心的人，一盤棋常常一下就是數個時辰。不過往往他們還未分出勝負，便會被打擾，就像現在。

　　“宮主……宮主……”一個身影沖入廳中，直喊著想引起幸村的主意。他，便是切原，卷卷的海帶頭可以算是他的一大特色。

　　幸存仍是專心下棋，芳華則笑著看向切原。“切原是自己來的嗎？好厲害啊！”不顧幸村的輕笑和切原頭上大大的“井”字，將一杯不知道什麽時候倒的水遞給切原。“一路跑來一定渴了吧？來來，喝點水。”

　　切原似乎是真的渴了，抓過杯子就往嘴裏灌。下一刻，飲入的茶水全數被噴了出口。而原本該受魚池之秧的兩位似乎有先見之明，在切原接過杯子時就閃得遠遠的了。

　　“赤也，你好髒！”是幸村軟軟的嗓音。

　　看著“光榮犧牲”的棋盤，芳華重重地點頭附和。

　　切原只覺得慾哭無淚，明明知道這個芳華雖然和宮主一樣笑容和善，但他經手的東西絕對不能隨便吃的，竟然因爲口渴忘記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尤其是他溫柔的宮主，怎麽就幾天的相處就被他個人給同化了呢？偏偏在座的兩位都是他惹不起的，只得忍受他們一時興起的惡作劇。

　　“有什麽事？”一直被忽略的守在幸村身邊的門神大叔真田問道，他的眉頭已因剛才一系列的舉動曡成了一座小丘。

　　剛才“獨特”的味道還在刺激著切原的味蕾，真田嚴厲的聲音讓他想起了正事。“我——”剛要開口，卻又有所顧忌地看向芳華。

　　芳華笑笑，“一人做事一人當，切原要負責把棋盤清理乾淨哦！”臨走前還不忘拍拍切原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