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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登凌绝顶 ...

  •   本期BGM:《邀君》by 魏潇逸

      秋水长天,与斩雾断水相反,讲究的是阴柔剑法。而我始终记得,剑谱上写着的第一句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无情,修行剑道之人,更应无情。”

      当时的我无法理解这句话,只知晓修行当无欲无求,不能情绪产生波动,静心行道。我尝试着平心静气,沉醉于剑道之中。

      但很快我便发现,阎忌是对的,要想二者同时修行,是不可能的。每当我想要尝试着一起挥舞,却总是左手跟不上右手的动作或者刀剑碰撞在一起,全然乱套。始终不得要领让我的心渐渐乱了,把两本秘籍摆在面前慢慢翻阅分析,我这才发现。

      剑者无情,而刀者要聚情。刀与剑,情与无情,我又怎能做到二者结合?

      斩雾断水的第一句跟秋水长天不同,“若非随心,出鞘之刃,犹如缭雾,不堪一击。六道苍生,万物生灵,有情有灵,方才大悟。”

      要我随心,要我追求自然而非刻意,这……太难了。如何,我该如何才能做到二者结合起来?

      大道无情,万物有情,这跟我修行又有何关系?我看不透,摸不清。或许,真如阎忌所说,我只能二者择其一?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在我进退维谷的时候,阎忌出现了。“老师,您是来嘲笑我的不自量力的吗?”我甚至都不用看他的表情,就能知道阎忌肯定是满脸嘲讽。

      “还算有自知之明。”阎忌冷哼一声,抬起一脚把我踹倒,再坐在我刚刚坐着的地方。

      “老师?”那一脚力道不大,我翻了个身子席地而坐,疑惑地问。

      “这块儿地挺暖和,适合坐着授课。”原来阎忌打的是被我坐热的这块地的主意。

      “那,洗耳恭听。”我盘起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专心致志地看着他。

      “看得出你小子见识短浅,尚且不能理解两本秘籍的内容。”说完,阎忌抖了一下嘴角,“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的确没有您见多识广。”真是无话可说,这般贬低我很有意思?

      “那为师就来给你仔细讲讲,免得你输了还要怪我没有好生教你。”阎忌捋了一下袖子,拿起我放在一旁的笔,打量几下,嫌弃地丢到了一旁。转而拿起我搁置在石几上的研,凑在笔尖下嗅了嗅,似乎是被熏倒一般迅速拿开,左手在鼻尖下扇风驱散那气味。末了,掀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然后翻了个白眼。

      “……”有这么嫌弃?那笔墨还算不错吧,虽比不上狼毫翰墨,但是也不至于这副模样啊。再说,最后打量我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你这墨,我都怕脏了我的笔。”虽还是很嫌弃,但四下也没有多余的墨能来研磨,也就只好作罢。甩了下袖子,从中摸出一支毛笔,用最尖端的地方沾了下墨,在我摘抄的册子上开始涂涂画画。

      “老师,您这画的……是何物?”我指了一下他画出来的一个圈。

      “那是你,傻子。”阎忌顿了一下,在那个圈里写上了十三,然后丝毫不留情面的嘲讽了下我。

      “……”您不说还真看不出来。

      “我虽不用剑,但我曾经有一故人是用剑的。这本秋水长天就是他留下的,不过给你的不是原本,原本已经被烧了,好在我还记得内容和批注。看好了,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意为天地看待万物是一样的,不对谁特别,一切随其自然发展。也就是说,不管万物为何,那是万物所行,与天地无关。一切犹如随风入夜,润物无声,天地最是自然不过的。”突然,阎忌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你我,又何尝不是刍狗之一呢……”

      我不知晓他说的“你”是谁,但那应该指的不是我,想必应该是他所说的故人。至于他所说的,实在让我自己随心去做吗?我问道:“老师,您是说,让我随心吗?”

      “才说了,万物最后所得的结果,都是自己种下的因,无论是生是灭,与天地无关,只在你个人。”阎忌从恍惚中醒来,不满地转头对着我脑门就是一弹。

      “嘶,我知道了老师!”那是真疼,我龇牙咧嘴地捂住额头。

      “希望真如你所说。接下来就是,‘天道无情’跟方才我所讲的是相同的。天与地才不会管你的喜怒哀乐,你的哀愁怨恨,所以与其去祈求上天保佑或者神仙赐福,倒不如低头走完自己的路。之后的‘修行剑道之人,更应无情’是因剑法最高层境界便是人剑合一,达到‘忘我’的境界。事实上,真正能做到这一境界的,古往今来,有几人呢?甚至于可以这样理解……”阎忌停下来,仰头看向天空,手指向天空中的耀阳。

      “所谓忘我,除神仙、天地,怕是无人能够彻悟。”阎忌眼中绽放出炽热的光,看着天空,又像是透着天空看另外的人或物。

      “所以,我定是达不‘无情’和‘忘我’的境界吗?”我也跟着抬头看向天空,被灼出眼泪也不低头。

      “无人能够达到‘无情’,小子,哪怕你日后在污浊中前行,也做不到‘无情’。只有神仙,才是无欲无求,是个人都是贪嗔痴爱的。”阎忌罕见地摸了下我的头顶,就好像是父亲才会做的举动。

      而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阎忌眼睛里的沧桑。那是一种,像是死过一次,又好像是再无什么能够让他情绪有所波动的事物了。尽管他三千乌丝还在,但他的里子却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

      “老师,我应该如何做?”我低下头,问出了我多日以来一直被困扰的问题。

      “做甚?”阎忌紧紧盯着我,想要从我口中听到那个答案。

      “做有史第一人!第一个,双手能舞刀剑之人!”我的野心,我的贪念,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野心很大,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阎忌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直接对我冷嘲热讽。

      “很快,还有三个月,您就会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能力。”还有三个月,我有足够的时间。

      “哼,大话未免说的太早了。就凭你现在的水平,还想成为有史第一人?不自量力,等到你能够接下我一招再说吧!赶紧的,把《斩雾断水》拿出来。”我从怀中掏出秘籍,递到了阎忌手中。

      “《斩雾断水》历来都只能是三个门主和他的继承人才能够修炼,还有就是宗主和宗主弟子才能拿到手的。别这么看我,你早就应该猜到我的身份了。也就只有我,才能把你带出来。”阎忌瞥了我一眼,指着书中第一句继续。

      “斩雾断水,也可以说是刀式的最高境界。直到你的刀,能一次切断迷雾,斩开流水,那天下,再无刀能是你的对手。而‘雾’和‘水’,亦指的是困扰你的疑问和让你觉得身不由己的人事。破开这些,才能更上一层楼。比如你现在,不就被迷雾困扰,不就被我规定的时间逼迫着追赶,以至于心乱了吗?”阎忌一下就指出了我现在的困境。

      “说来惭愧,但确是如此。”我摇摇头,苦笑道。

      “这句话,前半部分意思是:随心。后半部分是:随情。看上去跟《秋水长天》不一,但……不有情怎无情,不无情,又怎么有情呢?”阎忌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的地方开始画画。

      “看,这是天,这是地。”他指了一下自己画的卷云和起伏山脉。

      “这是五行。”他又画了火焰、流水、草木、尘土和金石。

      “万物离不开五行,也离不开这一方天地。”阎忌手指凭空画出一个圈围绕整张白纸。

      “若天地无情,那万物便是有情。一如黑白阴阳,两两交融,方能形成,自然。”阎忌翻了新的一页,画出一副八卦图。

      “人,属于万物生灵之一。而刀枪剑戟,只是金石的一部分,经过火的淬炼,水的降温,沐风而过,握在用泥土捏出来的人手中,即为五行。贯穿五行的,是人,而非天地。所以,需要有情。”阎忌落笔写下“人”字,继而说道。

      “但当你有一日能领悟到人剑合一的境界,那就会从有情,转移到无情,因为你已经窥到了天机。然而那时候,想必我已化为尘土,你也应该老朽。看遍人间沧桑事,方能有情化无情。不过这无情不是对世人,而是对你自己。对自己无情,才能对世人有情。就连我,也做不到这一点,说不定这一生也做不到了。小子,不妨试试看,有生之年,能否达到这境界。”阎忌拉过我的手,抬起笔,在我手心中写下“情”字。

      “老师,这也太深奥了。既然您未曾达到,相比我也做不到的。”我惭愧地低头。

      “呵,说不定呢。尽力去做吧,我看人的眼光应该还是不错的。”阎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最后做个总结。刀剑本是不相容的二者,但不相容的原因确实少了中枢。若你能成为链接二者的枢纽,说不定能行。靠的就是……”阎忌转了一圈笔,用笔杆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再往下杵了一下我的胸膛。

      “该说的,我也都说了。那么三个月之后,拿不到第一,就给我死。我可不会让我的心血,泄露给他人。”阎忌嘴上说着要我死,可眼睛里却并没有杀气。

      “若是失败,不用老师动手,我自己了断。”我起身,鞠躬,铿锵道。

      “很好,那就赶紧的,给我练去。”阎忌还是懒洋洋地坐着,下了逐客令。并且扬手把两本秘籍扔进了我怀里。

      “是。”我转身离开,还没走出几步,我回过身。“老师,多谢!”没有再看阎忌,我前往山巅修炼了。

      阎忌似乎还说了什么,不过,并不重要了。

      经过一番提点,我沉下心来。再加上此处乃高山之巅,无人打扰。要的只是,日升日落,月光星湖,飞鸟层云,寒风松柏。在这里,每一丝声音,都让我的心沉静下来,脑海中无一物,只想的是这天地,这自然还有我。

      不久后,我站起身来。抽刀提剑,感受风吹在金属上的清鸣,顺风而动,围绕着风的轨迹,开始滑动。久而久之,风越发狂烈,我舞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此地,这天地,仿佛着我一人存在,这风云,似乎因我而流转。随我的心,随我的念,随我的情,在刀剑争鸣的时候,产生了共鸣。

      此刻,不分所谓昼夜,不分那刀剑区别,在我手中,我链接了二者,让它们,随我的念想,跟着我的情绪,肆意挥霍。

      此时,我睁开了眼。刀剑切碎了风,震起松针漫天,云开雾散。

      我有情,因为我是人,我是万物生灵之一。我无情,因为万物,即为天地一部分。即便我所窥探的天机还很少,但,足够我现在顿悟刀剑之道了。

      我估摸着阎忌是被我的长笑声给惊醒的,要不然怎么会只披了一件外袍就飞奔过来给我一巴掌呢。“你他娘直到现在什么时辰吗?现在才丑时,丑时!给我跪墙角,不,给我跪着抄刀法剑谱十遍!再打拳十套不准停!最后给我倒立两个时辰,再抄十遍!”吼完,就提着我的衣领,从山顶上扔了下去。

      “呼……幸好这儿有树挡着。”虚惊一场,我抬头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当然了,阎忌的话我不能不听。如果不听,下场绝对是被单方面蹂躏,还要被弹额头弹死。所以,跪墙角抄十遍,十套拳打完,又倒立着抄书,这一趟整下来,我在床上躺了一天才能正常走路吃饭了。不得不说,阎忌折磨人的方法真是……

      算算日子,也就不到一个月就该到选拔了。阎忌提前给我讲了一下规则,这场比试就相当于是宗门内的较量,不死斗,所以只拿着木刀对战,直到分出最后一个胜利者,方才结束。这时候我有了疑问,“老师,那按照您这样说,岂不是会出现车轮战?”我皱眉。

      “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胜利者抽签,有免战牌和挑战牌,看运气,你也可以免战直接跳过,或者挑战你想要对战的人。不过记住,一天只能抽一次牌,最后一天不记入其中。所以前两天你有两次抽牌的可能,记住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然,你的对手也会这么想。”阎忌伸手,我马上捂住自己的额头,他转而两指并拢在一起点了一下我的腹部,让我瞬间倒地,蜷缩成虾米。

      “而运气,也是获胜的一部分。”说完,阎忌慢悠悠地走了。

      我:“……”

      在选拔开始的这段时间,我练习的都是基本功。这也是阎忌告诉我的,不打稳根基,哪怕是最坚韧的松,也会坠落山崖。尽管重复那几套动作很无聊,但阎忌说的,定不会对我有害。

      当然,益处也有。越发熟练的手法和已经能够在阎忌的筷子下抢走片肉或者一根蔬菜也证实我的确在慢慢变强。

      “你修行两种截然不同的秘籍,自然进步的速度要比他人慢上许多。但你的成长空间,绝对比常人有多。”阎忌边吃花生米边对我说道。

      “是,老师。”正在阎忌的监督下……倒立抄书的我闷声答道。

      打闹间,时间已经来到大选前一天。这天夜里,我始终无法入眠,不是忐忑不安,而是兴奋。明日就是我展示自己实力的时候,而过去我所受到的屈辱,定将一一奉还!

      大选当日,阎忌只是派人将我送到赛场,自己倒是没进去。根据这几个月的相处,我也大概能猜到阎忌的恶趣味,他是想要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让那些渐渐功高盖主的门主们仔细瞧瞧,再不敢或者说短时间之内不敢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了。

      因为来得较晚,我排的位置靠后。轮到我抽签的时候,基本上已经两两分组决定好了对手。我摊手入囊中,摸出一张牌,顿时听到了管理抽签的先生倒吸一口凉气。“小伙子,打不过就服软认输啊,你的对手实在是太凶残了啊。”先生摇头叹气。

      “多谢您的指点。”我鞠躬一下,然后转身离开。看着牌子上写着的“三十五”我就知晓对手的强大。

      这里要补充一点,这次选拔全部都我我这一批次和跟我差不多同一时间被捡回来的剩下的孩子,也就是最新的一辈,进行的选拔。我们的前一辈,要么“失踪”,要么成为了现在的门主或者能够独当一面的属下。所以门主们也相当年轻,最高也刚刚而立之年。而我们现在都是没有名字的,全部是以我们之前的考核所得的分数命名。最高分五十,而当时的我正因为才“十三”的分数,所以才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说起来跟我一起在猎犬笼子里活下来的那个人分数是“四十七”呢,接近于满分的分数。不知道我能否与他一站。

      而我们不会一直都是以数字命名,这场选拔选出的前四名,会由宗主赐名,二三四名为“晄”、“灵”和“星”的门主候选人,第一名则是下任宗主。或许对于我们的前辈来说相当不公平,但随着岁数的增长,新的一辈也该是粉墨登场的时候了。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阎忌一定要我拿第一了,我甚至都能想想我如果只那个第二,都会被他宰了的场景。

      放空了许久,我才发现已经到我的场合了。当裁判念出我的名时,我都能听到周围的人的低笑声。

      “这人才十三,人家都是他的两倍了。”

      “是三倍,都不知道这场看下去有何意义。”

      “这种人怎么还在宗门内?不应该被赶出去吗?”

      “赶出去也是个废物,指不定哪天还能见到他乞讨呢。”

      “……”

      攥紧了拳头,我昂首步入了赛场,走上了擂台。面对裁判和对手眼中的不屑,我眯着眼睛权当做看不见。

      废物?

      呵。

      看看,谁最后趴在地上,像狗一样。

      “请指教。”我行礼。然而对方并没有打算躬身,轻蔑冷哼一声,在裁判一声令下之后,甚至都不在意暴露胸*前的空门大开,直愣愣地冲过来。扬手一挥,对准我的脖颈砍下。

      虽是木刀,但这一击我看得出他是使了力气的,若是我没躲过去,只怕当场就一命呜呼了吧。

      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我后退半步,头往后仰,腰部发力,木刀的刀尖直接从我咽喉处滑过。趁着他的劲还未收回去,我后翻至空中,落地后屈膝蹬地,以弹射的方式迅速来到对手面前。木刀在我手中旋转一周,刀柄继而落在我手里,被我杵在了对手的胸口心脏的地方。

      比赛结束。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仅仅一招,我依然获胜。“先生,何不妨宣布结果?”我转头看向裁判。

      “十,十三获胜,晋级。可以抽牌了。”裁判愣了一下才回神,把一个盒子递给我。我伸手进去摸索,摸出块牌子。“免战牌,可真是无聊。”我撇撇嘴,百般不愿地收下了。转身想走,却被已经落败的人背后偷袭。

      反握着刀,向空一探,挡住了砍向我后背的一刀。“既已落败,还要做此等龌龊之举?”我冷声问道。

      “我不服!你,你作弊!我比你高了这么多分,怎可能输给你这倒数?!”显然已经疯魔,狰狞的表情加上通红的双眼,真是狼狈。

      “本就是你大意,既如此,再来一场又何妨?”反正,再来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似乎等的就是我这句话,都不等裁判制止,那人直接近身搏斗,因着他的暴怒,随意每一刀都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极快的速度以及极强的攻击性。但正因为暴怒,无法控制好情绪的他,命门反倒比方才还要多。

      我左手把免战牌高高抛向空中,右手不断调整方向以格挡。在一次竖砍时我退后拉开了距离。在那人追上来并且横刀的时候,我一个旋身,左脚踏前,弓步姿势,双手前后握住刀柄,微微侧身,抡了一弯新月,侧面斩下,断了他的刀刃。

      看着已经缺了一块的木刀,那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回过神来还想着要上前,我抬起刀横在他的脖颈,终止了这场无意义的战斗。“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输不起的。胜败乃兵家常事,又何尝在意这一次的挫败。”我左手抬高,稳稳接住了落下来的免战牌,转过身走下了擂台。

      在一片沉寂之后,不知是谁先拍掌,渐渐的,掌声雷鸣。而我,也是第一次尝到了,胜利的,赢得掌声的感觉。

      我并没有再回到看台上,反而是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用小刀把我自己的木刀上看出来的缺口给削平。旁边走来一人,我没有抬起头,默默地等着那人先开口。

      “许久不见,倒是变强了不少。”头顶传来了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声音。

      “两年的时间,想不变都难。更何况你现在,想必也更强了吧。”我收好小刀,站起身来,看向来人。

      “我知晓你在刑堂被关了一年半,想着来找你却也被关起来被迫着闭关。所以这两年,我们两个的处境倒也相同。”四七笑了笑,也是满脸无奈。

      “和虫鼠为伴,被黑暗所困,被孤独笼罩。你我一样?别说笑了,四七。”我冷笑一声。

      “与寒冰为伴,被黑暗隔离,被数不清的机关陷阱困扰,你我不一样?”四七还是那副欠揍的模样。

      我沉默不语。

      “事实上,早在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同类人。不都是……为自己而活吗?”四七靠近一些,说到。尽管因为冰寒,他现在比我稍矮一点,但那副欠揍的模样还是印入了我的眼睛里,让我脑仁疼,眼睛也有点疼。

      “不想跟你谈论这些,我还要准备下场比试,不送。”我漠然地下了逐客令。

      “诶诶诶,说得好像我不用一样。十三,我可是相当期待,和你的较量,可不要轻易输掉啊。”四七笑嘻嘻地凑过来,被我一掌大开。

      “不劳费心,先关心下你自己吧。”我冷漠地收回手。

      他还想说什么,但这场比试就是他的,所以也只能作罢,转身上了擂台。

      我听见了比试开始的声音,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四七的打法。不愧是这一届得分最高的人之一,修行的也是《斩雾断水》,甚至于境界还要比我更高一筹。但我也不是吃素的,我也有我的底牌。

      毫无悬念的,四七赢了,当我看到他投过来的不怀好意的微笑,我己意识到大事不妙。不过好在他抽到的也是免战牌,我松了口气。

      接下来我有两场比试,自然都是全胜。不过我点到为止,不会拼命,为了顾全这些人的面子,也为保持体力。大赛分为三天,第一天已然结束,不过阎忌并没有让我上山,反倒是在山脚下给我腾了间屋子给我,目的是让我能够好生休息。我也不客气,住了进去。反正也是小住,住不了太久,我想着,睡了过去。

      第二日,我依然是寅时起,照常快跑锻炼,然后复习基本功。直到比试开始的钟声响起,我才前往了赛场。今天我依旧是三场比试,不过我的比试都是很靠后的,这也给了我机会能让我再仔细摸索一下四七的刀法到底修炼到何种程度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洞穿了我的想法,在第二次抽到免战牌的时候,他直接跳过了接下来的两场比试,直接进入明日的赛程。

      这让我想起了阎忌的话:“你的对手,也会想着知己知彼,那么怎么做就全靠你自己了。”

      耍心机?我看不出来吗?我笑了一下,下场接受挑战。跟四七一样,赢得比试之后我抽到的还是免战牌,所以直接跳过接下来的两场比试。正当我看腻了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场上突然沸腾起来。有人抽到了挑战牌!我本以为接下来的事跟我无关,未曾想……

      “我要挑战,十三。”那人指着我说到,末了,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挑衅?我挑了一下眉毛,不知所以然。不过我是没办法拒绝别人的挑战的,所以我今天第二次走上了赛场。“承让。”我弯腰行礼。

      “你走到这,该结束了。”那人行礼之后,带有挑衅意味地说道。

      “那我拭目以待。”我轻声笑了笑。

      这次,在一声令下之后,是我,先进行了攻击。为的就是模仿刚才四七在擂台上使用的,基础刀法以上境界的招式。我记在脑海中,本来想着要回去推算演练一遍,没想到现在就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直接在实战中使用。不过,刚才虽然在脑海里复习了一遍,但真正运用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啊。

      我踏前一步,先是使用基础刀法。探、突、荡、震、劈、抬、刺、挽、砍、切、斩、划,整一套刀法打出来,倒是占尽上风。不过这还不够,方才四七所用的。先是直刺!

      随着我的念想,我快速收刀,再迅速刺出去。

      回身!我身形一转。

      侧切!刀锋横起来,侧面看上去只有薄薄的一片,切开风,攻过去。

      上提!在碰撞到对方的刀刃时,迎着刀刃的表面,上提,切下一条木屑。

      震荡!在对方刀尖停下来,手腕一抖,将那一条木屑震成粉末。将对方手腕震麻。

      收拉!我斜面向下,收回木刀。

      迈步!我抬脚跨出去。

      成拳!左手成拳,打向那人抓着刀的手指关节,只听见清脆的一声。

      拌腿!重心放低,蹲身横扫。

      再刺!刀尖刺出去,直至咽喉,我才停下。

      “承让。”我收回刀,转手将那人从地面拉起来。

      “多谢指教。”那人愣了一下,对我点点头。我转身,向台下走去。离开前,我看到了四七脸上的笑意。真是欠揍,我想到,随后离开。

      明日,便是最后一日了,也是我跟四七,必将经历的战斗!我攥紧拳,目光坚定。

      日出,我起身做好穿戴衣物。事实上我是一夜未眠,一想起今日的比试,兴奋不已。我也想到过万一输了,那就真的是以死谢罪了,不过很快致电小小的担忧就被要和那个曾经我遥不可及的人一同较量的兴奋了。

      最后一天的比试,只有十六人。两两对决,从头打下来要打四场,而且时间间隔也会越来越短,事实上也是对耐力的一种考验。而今日有些不同,是因为三大门主和阎忌这个不管事的宗主都来了,要全程观看比试。

      一进场我就感受到了寒风在背后吹过额,抬起头看到阎忌那张脸甭提多吓人了。只见他笑眯眯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更让我觉得犹如身处寒冬腊月一般,背后直冒冷汗。

      我跟着其余十五人站成一行,由裁判抽签决定。第一轮上场的,很不幸就是我。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我的对手并不怎么强,分数“三十八”倒也是个中等水平吧。自从看了四七的比试之后,任何比他低的分数,都是中等。

      我站上擂台,选了一个背对阎忌的位置,然后无语地发现,阎忌竟然跟最旁边的门主换了位子,改成面对我并且黑着脸露出了深意的微笑,嘴巴张合,看口型,似乎在说:“倒立抄书。”

      我:“……”

      怀着悲愤的心情,这第一场比试,结束得很快,主要原因是因为我不想看见阎忌的脸。所以只能对不住三十八了。三下五除二,我还是运用之前从四七那偷学的招式,结束了这场比试,赶紧下台了。

      不敢再去看阎忌,我低下头,默默平心静气,养身起来。说实话,第一个上场最后得到的休息时间也越多,好处不少。

      等到第一轮比试全部结束,八强也被分了出来。下一局就可以决定前四了,而我的对手依然不是四七,看来只有等到下一轮看看能不能碰见他了。

      我将基础刀法不断转换,调换调整顺序,以变化多端的招式打得对手措手不及。甚至在他看清我的动作时瞬间改变路线,由刺改挑,以此类推,赢得比试。

      算算时间,大概还能休息半柱香左右的时间。我拿过水壶饮了口水,看到被划破了衣服渗血的手臂,我借了把挑子,开始把卡进伤口的木屑尖挑出来。挑了个大概,我也实在眼花,只能等比试结束后去找大夫来帮忙挑出剩下的木刺了。我把挑子还了回去,转身站直等着新一轮的抽签。

      可能真如我所说,我跟四七,八字不合,愣是没抽到。我翻了个白眼,心想肯定是这家伙运气不好,都影响到了我。上台,面对我的对手,我知道,要想和四七打一场,他就是我最后的阻碍。

      那么就不必留手了。

      我不再使用《斩雾断水》的基础刀法,转而使用了《秋水长天》的基础剑法。借着对方的木刀把我自己的木刀尖端削成对称,改刀为剑。刺、挑、抹、勾、点、绕、拍、提、拉、砍、剜、击、横、挡、断,和刀法的霸道完全不同的变化,让对手根本反应不过来,他的刀就被我挑飞了。

      终于,最后一场,能和四七决一胜负了!

      转头看向走上台的的四七,相视一笑。车不多跟我同一时间,他也结束了战斗。裁判走到我身边,低声询问:“需要休息吗?”

      我摇摇头,看见他又走向四七,低声询问,他也摇摇头。故此,我直接走回了台上,裁判将擂台留给了我二人,并一声令下,宣布开始。

      “久违了。”我并没有行礼,看着他,战意高昂。

      “我也是期待许久了。”他笑道。

      大战,一触即发。

      空气似乎都停顿了一秒,下一刻,被一卷风破开,而那阵风正是四七冲向我时震开的。我抬手横剑挡住了他的一斩,左手在腹部处接住了他的拳头,右脚抬高再踩下,踩住他踢过来的腿。僵持着,我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抬起另外一只腿要磕我的膝盖时,我将他推了出去,拉开距离。

      顺势一转,我持剑竖起来再次挡住他的横切。左手握拳,食指指节向前突出,拇指包裹第二指节,打向他的手腕内侧。只见他回刀一抽,用刀柄挡住我的拳,再让刀落向地面,抓住刀柄最末端向上提拉,直击我的面部。

      仰首我避过去,却没能躲过他左手的一拳,登时我的脸就火辣辣的,涨起来一节。我甩甩脑袋,往前突进,剑尖直指地面,不断向上扬起,自下而上的攻击。反守为攻,我继而回剑于胸口,再蓄力不断往前突刺攻击。讲究的是密不透风,确保不会有遗漏的空门。

      也不得不说四七的确起点要比我高,经验也比我丰富。马上就退后拉开距离,并挥出两道气刃过来逼迫我停手防御。

      一个回合下来,我的脸肿了,他的衣袖也被窝削下来大半,只留下小臂在外。

      停顿片刻,我率先冲过去发动攻击。挽出一个剑花,挥出道道虚影,叫人分不清楚哪道是真身。在变化莫测而密不透风的攻击后,我左手再度成拳,紧跟着节奏。打到了他的腹部。只听闷哼一声,他弯下了腰,但随即他也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向我的外侧别过去。

      糟了,被锁住了!肘关节传来的疼痛是极为磨人的,当然我那一拳力道也不小就是了。现在我二人右手相互格挡,左手倒是被他锁住,这该如何是好?

      僵持不下,我的手肘倒是被压得更弯,直到我的脸都白了。情急之下,我右手扭转,改用手背将他的刀推出去,再迅速扣上他抓着我的左手,死死抓住,往我的右侧拉拽过来,使得我的左手能够短暂获得自由。将他的胳膊太过头顶,往前拉进距离,从他的腋下,我先是身子迈过去,再然后双手转了一圈收回,现在是将他的胳膊拽在我手臂间,动弹不得。

      因为我在他身后的原因,他的右手刀是打不中我的,我死死卡住他的胳膊不放手。只听见关节都发出了响声,他转身把刀置于底下,然后高高扬起,逼退了我。

      我后退两步,蹲身横扫,在他跃起来躲避时,如同蛇一样弹起身子,一拳以牙还牙般揍红了他的半张脸。在他吃痛闭眼时,我右手螳螂似的勾起又弹射击而劈着攻击。反观他,落地轻盈但又稍显狼狈,往后不断撤退躲避我的攻击,在一个拐角侧转身,横刀斩向我。

      我右手竖剑,左手撑着剑刃,抵挡住他的横斩。往旁一推,甩剑回手,再给予最后一击!

      看着我反握剑柄,剑刃抵在让他的咽喉出,四七非但没有露出挫败的表情,反倒是越加激动。“你输了。”我收回剑,说道。

      “你赢了。”他昂首挺胸,一点没有失败者的感觉。

      “现在,我追上你了!”我终于有能力说出这句话了!

      “那你可小心我赶超你。”他挑挑眉,不以为然。

      “既能赢你一次,便能赢你千万次,从今以后,怕是你要一直当我的手下败将了。”我骄傲地豪言道。

      “那可不一定。”似乎是服软了,他撇撇嘴,不再继续说下去。

      当裁判宣布结果之后,就是要行跪拜礼,然后是宗主赐名的环节了。

      迎着流云骄阳,我在最前,四七在我右手侧,我们四人跪拜在地,对着正坐的三大门主和宗主三跪九叩。四七理所当然是下一任“晄”的门主候选人,而我,也不负阎忌的期待,正式成为,宗主的亲传弟子,下一任宗主!

      轮到给我四人赐名,阎忌才懒洋洋地站起来。“第四名,‘四十一’,从今日起,你便叫做:姚腾。第三名,‘三十九’,自今日起,你就叫做:李梓辉。”

      停顿了一下,阎忌越过我走到了四七的位置。“第二名,‘四十七’,这一届目前得分最高的,同时也是‘晄’的首席弟子,前途似锦,赐名:魏彤。记住额,你的命是为了同门,为了宗门而存在的。”

      ”是,多谢宗主赐名。”四七,不,现在该叫魏彤了,应道。

      “最后,第一,‘十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真是令本座大吃一惊。至于给你赐的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既然登不了天地,而我们又不可能成为圣人,那便要做到,哪怕圣人不仁,也不成为那刍狗之一!”阎忌一反常态,变得极为激动。

      “哪怕是欺生,亏天地,也不能负己。只有足够强的实力,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才能够……掌握他人的命运。”阎忌眼中的光灰暗一下,继而闪烁。

      “记住,从今日起,你名,齐笙。”阎忌点了一下我的额头。

      “齐笙,定不负宗主之意!”我行礼,而这一礼下午,我就有名字了。

      我有名字了,自我出生以来,我终于是有名字了!

      从今日起,我叫齐笙,我叫,齐笙。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新年特辑】

      (主世界)

      【杀戮之都】
      在杀戮之都,这个充满血腥和罪恶的国度,近一年来却掀起了轩然大波,而来源都是那个新来的闯入者。他手持双刀双剑,血红长发,目生兽瞳,玉面修罗,被称为天生的恶人。但奇怪的是,最近好几天他都没有出现在杀戮场亦或是其他地方,这也让其他人感到困惑。

      尽管在杀戮之都没有日月昼夜,但还是会有日历这样的计时工具存在。今日正好是今年末来年初,所有人基本都不会在这一天去做些见红的事儿。为了让自己还能再活一年,通常都会用这种方式来“祈福”,希望能够将罪留在过去,还能够看见明年年末的月亮。

      所以在这一天,不仅不会有血腥事件,甚至连大街上也会被人清理一番,散去血污。哪怕是再弱小的小孩,也不会被抓起来当做下酒菜或者玩物。正是因为如此,焕和焱才能够顺利从集市把东西买回去,照顾那位被称作鬼杀的人。

      从那天起,鬼杀就一直关在房门内,焕和焱不敢随意进去。但鬼杀毕竟也是人,是人怎么可能不吃饭呢?终于,焕鼓起勇气,推开了那道门,才发现鬼杀已经深深地沉睡过去,而房间里到处都是紫红色的裹满血的纱布团。

      焕和焱收拾了房间之后,开始胆战心惊地靠近鬼杀,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才放心地拉开被子。没想到在被子里还有一条小青蛇,似乎是被饿坏了所以都无精打采的,看见焕和焱都没有什么反应。事实上,焕和焱身上有独孤烨澜留下的魂力波动,所以碧螺才没有发起攻击。

      二人分工合作,焱把碧螺带出去喂食,而焕则留下来重新包扎伤口并上药。等一切都处理好之后已经是晚上。听到街上的动静似乎是要到时辰了,可惜鬼杀听不到新年的钟声了,当真是可惜。

      而身处回忆漩涡中的独孤烨澜,则毫无察觉。似乎是习惯了独自一人生活吧,对时间的流逝反应是迟钝的,因为没有人提醒他这些。倘若有一人,能够相伴于身侧,共步人生路,那是再好不过了。

      【海神岛】
      还在接受魔魂大白鲨小白的摧残的七怪加白沉香,今日也是抽了闲暇来准备过新年。小白因为好奇也跑上来凑热闹,看着奥斯卡带着四个姑娘在做饭,戴沐白、马红俊还有唐三在制作烟花爆竹,小白是觉得新奇得很,一直问这问那的。直到最后唐三都不耐烦了,扔给小白一个烟花棒就让她自己去一边儿玩了。

      晚上,众人坐在一起围成圈,吃着佳肴喝着美酒唱着歌,好不惬意。直到吃完了,众人就点了烟花送上天。看着绚烂的烟火在上空绽放开来,星星点点耀眼的美轮美奂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在黑夜的底色中染上重彩的颜色,格外引人注目。

      在与大陆隔绝的海神岛上,即便远离家乡,但只有身旁还有朋友的陪伴,似乎也不会感到孤单。

      不过,不知为何,戴沐白在看到那朵朵火花的时候,却并没有如同往年一样没什么感觉,反倒是觉得有些空虚,似乎是缺少了什么东西。戴沐白虽然还在观赏烟火,但心思却已经飘向远方。直到他看见了耀眼的金、深沉的蓝和炽热的火交织在一起,他才明白,这样的环境下,的确是少了一个人,一个失踪很久了的人。

      相识多年,却并不像奥斯卡、马红俊和唐三那样是好友是知己,面对他,自己的心思总是乱的,似乎都不知道怎么思考了。他为了自己付出了很多,甚至差点死掉。他的样貌一直在变,但唯一不变的,似乎就是眼睛里的坚定还有对自己的感情。

      有时候戴沐白甚至都在想他为什么不放弃?这样对双方都好不是吗,但戴沐白自己想到这里,却烦躁起来。这样是不对的,戴沐白告诉自己。不能辜负竹清,他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朱竹清。

      但就要辜负烨澜吗?

      这样的问题太复杂了,我可不擅长想这些啊,戴沐白想着。我该怎么做?竹清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一直以来追求的女人。而烨澜,他是我的兄弟,是我的好友,是我能托付后背的人。

      二者只能选一个,多么残忍。

      戴沐白贪心地不想失去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选择了一个另外一个就会被丢下,他会失去那一个。

      或许,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等他回来了,就找机会跟他谈一下吧。戴沐白想到。

      (C市)
      值班结束了的独孤烨澜跟同事告辞,并祝福来年一切顺利之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超市,买了煮火锅用的菜,又火急火燎地飞奔回了家。打开门,蹬走冲过来就要举高高的二哈烟灰,又小心翼翼地越过挡在玄关的猫咪冰茶,独孤烨澜终于抵达了厨房。

      放下菜,独孤烨澜走出去脱了警服,走回房间换上家居服,叫醒等得睡着了的一大三小,顺便吃了几口戴沐白的豆腐,就搬过来桌子准备吃饭。

      “大穆,二黛,三澜,今天跟老爸去哪儿玩了?”独孤烨澜夹了鱼给戴沐白。

      “今天去中央公园遛狗遛猫。”独孤穆摸了一下蹭着他脚的烟灰。

      “还去了小吃一条街吃东□□孤黛补充道。

      “怀气掉惹siao金徐(还去钓了小金鱼)”正在换牙的戴轩澜咯咯笑着。

      “看来我没在家,还过得挺滋润的?”独孤烨澜有些幽怨地看着戴沐白。

      戴沐白愣了一下,对这个巨婴实在没辙,抬起手摸了一下独孤烨澜的脑袋,那手法真像是在撸狗一样。“今天你值班,可有事?”戴沐白就是这一点不好,私人时间还关注着工作,让独孤烨澜很不开心。

      “今天跨年,差点就被分去当保安了。还说什么我身体好个儿高跑得快什么的,要不是我请了好几条玉溪一瓶茅台,我还脱不了身,请不了三天小长假呢。”独孤烨澜嘟囔着,控诉局长的狡猾。

      “好了,反正你也要戒酒,就不要在意这些了。”戴沐白看着独孤烨澜鼓起来的两颊,伸出筷子戳了一下。

      “可惜了我那茅台,竟然进了局长的肚子!”说起独孤烨澜要戒酒的原因,说实在的,都是因为戴沐白看见了原来局长十八岁时候的照片,再看看现在已经发福长出了啤酒肚的中年大叔,戴沐白就想明白了。再好看再帅气再有腹肌的人,一旦不控制饮食,那对于颜控来说,绝对是灾难。所以,独孤烨澜就被强制戒酒了,以至于一直都很不开心很窝火。

      “还吃不吃饭了?”戴沐白也冷脸了。

      “吃吃吃,当然吃,沐白你也多吃点。”老婆是要宠着的,独孤烨澜想着。

      晚饭过后,一家人带着烟灰和冰茶下楼溜达溜达消食。独孤烨澜一手牵着烟灰,一手抱着冰茶,身旁跟着双胞胎,最旁边是抱着戴轩澜的戴沐白,一行人基本上吸引了所有社区里的人的注意。毕竟,俩帅哥带着宠物遛孩子什么的,画面不要太美。

      而回到家之后,给烟灰擦干净脚,再给几个娃洗干净了,最后洗碗晾衣服。独孤烨澜忙来忙去的,本来就辛苦了一天,现在还要忙家务,实在是有些吃不消。所以,戴沐白在独孤烨澜忙完之后,作为补偿,就拉着独孤烨澜一起进了浴室,然后就会有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跨年炮?!

      不过顾及到外面坐在沙发上的三个小屁孩儿,独孤烨澜也没有做的太过了,只要了戴沐白两次就放过他了。抱着戴沐白躺在沙发床上,旁边三娃排排坐,脚下还有天然暖炉二哈的肚子可以踩,手里还有液体猫可以揉,简直不要太舒服。

      几个频道的跨年晚会来回看,很快就要倒计时了。“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的钟声敲响,日历变为一月一号,也就是全新的一年,全新的开始。独孤烨澜把几个已经昏昏欲睡的小孩儿送到房间里睡觉,关上灯把戴沐白抱回了房间。

      既然灯都关了,那就来做点关灯之后该做的事情好了,科科。

      (玄幻世界)
      麒麟神君烨澜在人界和白虎仙君戴沐白一起过新年。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好一副热闹景象。即使是天上的神仙,来到这里,应该也会变得和这些凡人一样,开始有了一些凡心吧。

      戴沐白一路上都觉得哪哪儿都很新奇,什么糖葫芦山楂糕桂花糯米小汤圆,每一样都要吃,于是可怜的白虎就这样……胃胀气了。

      “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吃那么多,你还喝在铺子那儿喝了好几碗米酒,能不胀吗?”烨澜一边奚落着戴沐白,一边给他熬药。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吃点?这样不就不会胀了吗?”戴沐白倒是很硬气。

      “强词夺理,分明是你自己贪吃,都没想着我。”烨澜也抓着这个机会装可怜。

      “我不是给你吃了小汤圆的吗?”戴沐白有点心虚。

      “那是你吃剩下的,汤圆是有,就一个,泡在汤里晃悠。”烨澜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戴沐白。

      戴沐白不说话了,瞪着烨澜。

      “来吃药,吃了就好了。”烨澜把药端起来凑在戴沐白的嘴边。

      “好苦,不吃。”戴沐白义正严辞的拒绝。

      “不喝?行。”烨澜出乎意料的好说话?正当戴沐白松了口气,下一秒却被堵住了嘴。原来是烨澜自己喝了一大口,强硬地渡到了他的嘴里。

      “嗯嗯嗯!够了,唔……”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就再次被堵住了嘴。好几次过后,直到药喂完了,烨澜却还没停下,甚至于都跑到床上来了。

      “我,我告诉你啊,我胃不舒服,小心吐在你身上!”戴沐白开始警告烨澜。

      只看见烨澜邪魅一笑,被迷晕的戴沐白再次被压在了床上,就地正法。

      这才是真正的跨年炮!一炮打到明年去!

      结束之后,戴沐白的胃胀气,更严重了。据他所说,是被气的,被不听话的麒麟怼出来的。

      真是可怜呢,科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登凌绝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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