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叙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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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舞倾城，台上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微微侧头，清绝冶艳，眼中万千灵动。
在这个本该欢闹的军营里，她轻轻一笑，掩过了从她舞动身姿开始就一直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的篝火。
坐在正位上的男人终于按耐不住了，捞起酒坛，咕咚一声，一饮而尽，只听‘啪’的一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那个一直在自己心目中运筹帷幄的将军，此刻脸色微红的样子。
“你，你留下来。再跳一支。”
是跳舞，还是作何，这话真是委婉。
女子挑眉，神色里瞬间恢复了清冷的模样，看起来异常倔强。
“花坊的规矩，想必将军也略有耳闻。”她眸中坚定，一字一顿：“我颜慕卿素来卖艺不卖身。”
“哈，”那将军向后仰了仰头，眯着眼看着颜慕卿，神态傲然：“我听闻你跟了一个江湖鼠辈，我六千部下面前不过蝼蚁，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些。”
颜慕卿咬了咬牙，玉手逐渐攀上腰间。
将军见颜慕卿不说话，得意的说道：“当年是当年，今日是今日，当年你是头牌，老子一掷千金未曾买你一笑，如今老子分文没拿，不是照样能看你跳舞么？”
颜慕卿冷笑一声：“就凭你，也要命令我？”
话毕，周围很快有士兵围上来，领头的喊道：“颜慕卿，你怎么和我们将军说话呢？不过是一个婊……”
说时迟那时快，颜慕卿腰间抽出软鞭对准那人，旁边人连招式都没看清就跟着飞出数米，周围人见形势不对，蜂拥而上，作势要擒住颜慕卿。
一旁的将军这才阴沉不定的举了手，“停，”转向颜慕卿：“颜慕卿，你是聪明人。”
“呵，今日你来柳州，就不怕她不饶你？”颜慕卿虽这样说着，但仍然褪去肩头衣裳，白皙的肤色映着火光，荡漾着不一样的味道。
“哈哈哈，这不就对了。”
颜慕卿迎着月光翩然起舞，长发披散肩头，衣轻如纱。初就轻姿绝累世，常倾神鹤下天庭。颜慕卿自然聪明，这舞分明不是广袖流仙之舞，乃是招招毙命的招式，直逼将军面前。
那将军纵使此刻再迟钝，但终究究竟沙场，也觉出来了一丝危险，向后一退，目光里带上一丝惊慌：“停。”
“停？你叫了开始怎又喊停？”
声音犹如从九天传来，颜慕卿淡然瞥向将军，手上动作却不停。
将军有了一丝慌张，手搭上腰间宝剑，看了看离着自己很远的部下，笑着掩饰：“你如今就算杀了我，我六千军士也注定让你插翅难逃。”
颜慕卿弯起嘴角，贴近将军耳边，底下不知情况的士兵却跟着起哄一片尖叫，乘着这片吵闹，她开口，温热绕在耳畔，吐气如兰：“将军久经沙场，可曾听过群龙无首？”
说罢，只觉一阵风吹过，带起一片红色衣角，颜慕卿呼吸一顿，只见那出招迅速如风，身形如鬼如魅。
惊鸿阎魔。
将军睁大了双眼：“你如何闯到……”
话说一半卡在口中，刀入胸口，半寸不偏。
夙世转头忘向颜慕卿，浅笑开口：“我来迟了。”
我见过的人间正好，都是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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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展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残局，迎面一个小将迎了上来，单膝跪地，道：“叩见王上。”
“起来。”声音威严。
“谢王上，”男子起身，见墨展一身便装，显然是不想惊动旁人，随即压低声音道：“王上可要去帐中歇息？”
“哈哈，”墨展不由得笑出声来，这才抬眼看向眼前的男子俊秀的面容，眉峰浓厚，目光坚毅，嗯，倒像是那么回事。
“你就是谢先生推荐的梁冀？”
不答反问，梁冀一愣，旋即答道：“是。王上，小将梁冀。”
墨展煞有介事的拍了拍梁冀的肩膀，凑近了梁冀，眼盯着他道：“本王很是看重你，好好表现。”
歆宁不禁身后扶额，不正经王上登场。
“谢王，谢王上，”梁冀脸色微红，又不敢后退，低着头道：“今日本应前后夹击，虽然带兵四千，可，”梁冀急急说道：“可是微臣有计定能让敌军退避三舍，但是……”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竟全军覆没了，”墨展玉扇一展，一丝笑意攀上嘴角：“是，也不是？”
梁冀抬头眨了眨眼，嗯？王上不是刚到营地么？他怎么知道？
“哈哈，”墨展玉扇敲了敲掌心，道：“本王晓得你有计谋，一定能旗开得胜，谢律推荐的人，本王尤其放心。”
“谢王上夸奖。”
“无妨无妨，”墨展摆了摆手，慎重的讲道：“今日本王来的事情，不要惊慌，打草惊蛇，对，惊了那些墨宫里优哉游哉的老爷子们，听到没有？”
老爷子们？？王上说的是张右相和孔左相还是……王爷？嗯嗯嗯，总之就是都不说就是了。
“是，王上。”
“好好好。你真是识时务啊。好了好了，本王走了……”
“恭送王上。”
梁冀抬头，哪还有王上的影子？自从被人传了旨，立马就领兵北上，都没见过王上，今日一见并不像兄长说的沉着稳重，指点江山，还有些魔鬼的形象啊，还是说……王上今天挺开心？
“哈哈哈哈”
歆宁看着墨展的背影，满头黑线，王上今天怎么了，从看到梁冀之后就没停过笑。
“哎，歆宁，你说梁冀怎么能这么有趣？”
有趣？？？
歆宁强推了一个笑容，道：“是，亏着王上神机妙算了，一定要看一眼那个梁冀，不然哪能看到这么有趣的人。”
“不不不，你不觉得像一个人么？”墨展挑眉，桃花眼眨啊眨的。
老天啊，快来收了这个妖孽。
“嗯……王上见多识广，宁不知。”
“啧啧啧，”墨展摇了摇手中的玉扇，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道：“你就不觉得他的那个愚蠢的性格特别像李连安么？”
歆宁皱着眉想了一下，随即睁大了眼睛敲了一下头，道：“天门山的那个？”
“是啊，”墨展得意的说：“你忘了本公子还戏弄过她？”
“是是是，公子戏弄过的人可多了。”
“咦，你这是什么意思？”墨展回头，瞪了他一眼，旋即眯着眼凑近了说：“是不是本公子没有好好戏弄一下宁，宁有些生气了？”
老天啊，我可能真的不太行了。
还没等歆宁开口，只听四面八方传来一个声音，内力深厚。
“妖孽，你家谪仙还真是管不住你啊。”
歆宁手握紧腰间的剑，四处转头找着人。一旁的墨展却不急，笑得花枝乱颤，玉扇摇的扇底生风。
“冰块，做了好事，还不出来迎接一下本公子？”
只听啪的一声，四周的竹子倒了一片，那人带着银色的面具，从天而降，那张脸一如初见，俊美灵动。
墨展手腕一转，“当”的一声，玉扇与那把凤凰纹路的短刀交在一起，一个目光凌冽，一个带着挑衅，空气一度冰冷了起来。
片刻，两人皆是收起杀气，大笑的拍着对方的肩膀。
“哎哟哟，冰块没想到你隐居多时，还这么有气力。”
“呵，你才是，做了大王也还是这般风流样子。”
“哼哼，你这冰块分明是羡慕我后宫三千，”旋即，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笑的温婉的颜慕卿，道：“卿姑娘，你快管管她，这个人真是公然顶撞你啊，丝毫不把你放在眼里。”
“是啊，你这妖物，惯会做这些挑拨离间的事情，”说着，夙世扬手一挥，旁边红摇就从暗处走了出来，摆好桌宴，斟上美酒，又退了回去。
颜慕卿把歆宁拉了过来，温声道：“公子不必那般担心，这是惊鸿宫的地界，不会有事的。让他们好好叙叙旧吧。”
回头，正碰见墨展盈盈的笑着，眼波流转之间带出一丝狡黠，闪了歆宁的神，是啊，她都这样久，没这样笑过了。
墨展斜着躺了下来，道：“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你这冰块，真是舒坦极了。”
夙世坐了下来，声音冰冷：“我倒是让你陪我来，你也不愿意来啊。”
“怎么不愿意来？”墨展笑着举起酒壶就倒，饮罢，擦了擦嘴角，醉眼看向眼前寒气缭绕的人，笑道：“倘四海安定，天下太平，我倒也愿骑一匹烈马饮一壶好酒，只拎桃花下江南遇她，只我辈不凡，当镇九州龙脉，一而再，再而三，救我民于水火之中。”
夙世没有答话，只静静的听着。墨展站了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等悠闲的日子，也许久没曾这般痛饮美酒，她迎着尘世的孤傲，背挺得笔直，直到那一刻，夙世才感到作为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严，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你知道我为何第一眼就瞧中了你么？”墨展侧着头半眯起了眼，那双曾睥睨过江山的眸子里，终归寂寂，她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悲喜：“你和我太像了，虽然你杀人如麻，虽然你嗜血如魔，可总有一个人啊，总有一个人能带你走向温柔，她没来时，你就像这个江湖孤独的君王，你知不知道，我啊，真是羡慕你。”
倾着月光的方向，脸上的泪水一闪一闪的刺痛着夙世的眼，她张着嘴，说着什么，夙世听了许久，才明白，她说的是。
泠儿，都是我的错。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叙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