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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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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沉的,细小的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洒下,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积雪。现在明明还是五点多钟,天却几乎要暗下去了,中巴“吭哧吭哧”排放着浓浓的尾烟吃力的爬着坡。
“娘的,该死的鬼天气,回到县城不知道该多晚了,”司机骂骂咧咧的踩着油门,手指不耐烦的敲击着方向盘,“你们都给我坐好来,别乱走!绑紧点安全带,翻车的时候好歹还留着人样辩尸,别摔得他妈都不认识你,听到没有!”
司机洪亮的嗓门盖过了车厢内嘈杂的噪音,人们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倒也渐渐安静下来。
秦意将下半张脸埋入围巾中,呼出的热气模糊了镜片,他的手还塞在口袋里,手里攥着一枚戒指。他出神的望着窗外倒退的寒木,脑海里不由的又晃进了“他”的容颜。
……那个与他相识相爱了一年的爱人。
他英挺的眉,温润黑亮的眸子,红润齐整的指甲,微微翘起索吻似的薄唇,一切都那么熟悉,他们肢体触碰的温度到现在都似乎还烙印在秦意的肌肤上。
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不存在呢?
秦意的脸色微微发白。
他还记得那个可怕的早上。
他们手牵手走在校道上,“他”和他聊着他最近玩的游戏,突然,“他”停下了脚步,转头笑着对秦意说:“我觉得你已经可以不需要我了。”
明明是一种开玩笑的语气,但是秦意却一阵没由来的心慌,他执起恋人的手放进口袋里,紧紧的抓着。
“开什么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什么叫不需要你了,是不是你玩游戏又玩坏脑子了?”秦意蹙起眉。
“他”任由秦意拉着,温顺的微微笑着,“不说这个了,我刚刚说到哪儿?那个游戏…开荒者,真的很好玩哎,你真的不打算陪我玩嘛?我们可以组队啊,就不怕被那些高级玩家欺负了。”
秦意挠了挠“他”的手心:“我都说过很多次了,我不玩游戏的,全身上下天生就没有一个玩游戏的细胞,跟我组队,绝对会脱你后腿的,到时又整天在我耳边唠唠叨叨。”
“他”迷茫了一瞬,回过神来,“哎,是么,我总觉得你玩游戏很厉害啊,学霸。”
秦意翻了个白眼:“放屁。”
“他”笑嘻嘻的说了句什么,秦意没听清。
秦意大步走在前头,头也不回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
秦意慢慢停下脚步,“…什么?”
深秋的枯叶打着卷从半空中缓缓飘落,悄无声息的落在塑胶跑道上。
秦意缓慢的转头,不知不觉间泪水淌了满面。
身边空无一人。
万籁俱静。
在中巴无休止的喘气中,秦意将头靠在冰冷的椅背上,他不愿再去回想当时自己疯狂寻找呼喊哭泣的样子。
他像溺水之人急切的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去死死抓住“他”存在的证明。图书馆,所有的签名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课室,“他”的座位被一个陌生人所占据;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里有“他”。
“他”就像根本不存在于世间,突兀的从秦意的身边蒸发。
甚至,那个游戏,那些游戏,那些被他挂在嘴里片刻不停的游戏,也是不存在的。
真实的让秦意无法相信自己是患了什么精神病。
秦意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正常的,与人关系不好也不坏的,仅仅是在学习方面超过大多数人的普通人。
谁知道在他人的眼里,他是个冷漠的,古怪的,神叨叨的,孤僻的,装神弄鬼的,长得好看的,学神兼神经病。
然后他就被劝休学一段时间,调整好心态,去看看心理医生再来上学,于是他就出现在了这个回老家的中巴上。
秦意慢慢地呼出一口气,脑子里很空,什么都没有,他想回忆下恋人的甜蜜回忆,却发现自己连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遇见恋人的都想不起来,就好像,就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他”就出现了,成了秦意生活的一部分,融入了秦意的血液里。
我应该是有病吧。秦意想着,沉沉的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