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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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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韵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第一反应是自己怎么睡过了头,再想想好像可以在家歇上几天,紧绷的神经又松懈下来。毕竟她手这个样子,不休养个几天,也别指望去给人做美甲。
随手摸到床头的手机,上面有一条微信的未读信息。她打开一看,是韩亦铭发来的,上头只有简单的五个字:“小宁,对不起。”
宁韵觉得莫名其妙,这事从本质上说,也算她自作自受,在没去了解的情况下,就贸然答应了一个完全不熟的同事的请求。
无论怎么看,这都跟韩亦铭都搭不上什么关系。她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才好,想了又想,最后回:“韩经理,我就先不来上班了。十分抱歉。”
然后她索性把手机关了机,扔到了一边。
酒吧这份兼职,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干了。少了这份收入,最坏也无非是,一切没办法再按照自己想要的发展。
就像时来所说的,事情总会有个解决,哪至于真的走到绝路。
她这一年来几乎没休息过一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其它时候都在店里,从早晨十点呆到晚上十点,就连购物,也无非要么网购,要么下班的路上经过夜市,简单选上几件。
早期小店生意还不错的时候,她还请过人来帮忙,那时她还清闲些,但后来每况愈下,她已经请不起人,就只能自己一个人经营,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现在时来批了她五天假,虽说五天的房租是白白交了出去,但空出的时间,于她而言也像从天而降一笔宝贵财富,一时都不知该怎么使用。
时间在工作的时候显得长得难熬,但耗起来总是格外的快。就在她这胡思乱想半睡半醒里,一个下午又这么过去,天色复又暗了下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她简单梳洗了下楼,随便买了点吃的填饱饿了一天的肚子,又慢悠悠地回去了。
租的房子主要是用来睡觉,所以没有电视没有电脑,连网络都没有开通。宁韵更是无事可做,最后不得已又下了楼,去了旁边的超市,在图书区买了几本论斤称的特价书回来消磨时间。
第二天她一口气睡到自然醒,然后去社区的医院给手重新换了药。
所幸伤口并没有感染,护士小姐很是亲切,一边利落地帮她包扎,一边和她聊天:“哎呀,这口子蛮深的,咋回事么?幸好没发炎。你说你也是,昨天怎么不来看看呢?万一出问题了怎么搞?”
宁韵听过、也亲身经历过某些医院工作人员的冷言冷面,在这不免有点受宠若惊:“玻璃杯打碎了,去捡的时候不小心划的。”
“你哦,太粗心咯。女人还是要对自己温柔一点,你看,你这么好看的手,这下有段时间要留疤了,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消得掉。”
护士小姐的语气大为惋惜,宁韵倒并没什么感觉,她看看自己的手,好像也没有护士小姐说的那般美好。
她接触的女孩的手可算多了去了,漂亮的大有人在,十指纤纤,皮肤细嫩,一看就是从不沾阳春水的幸运儿。
不过真要说到手好看,某个男人的手,倒是能秒杀一堆女孩子。
意识到思路不知不觉跳到了某人身上,她又不禁懊恼地扒了扒头发。
护士小姐还在热情地往下说:“哎,你手弄成这样,你老公得心疼死了吧。”
宁韵对这样的问话习以为常,笑笑:“我没有老公。”
“男朋友?”
“也没有。”
护士小姐睁大眼睛看了她一会,又低头看看病历上的年龄:二十七岁。
“也该找个咯,是不是心里有人呀?”
脑海里浮起那双手的主人,宁韵出了下神,又轻笑:“是啊。”
“哎呀,单身真好,还能有这样的反应,一提到一个人眼睛都发光。”护士小姐不无羡慕地望着她,眼巴巴道:“你看我们这种成了家生了娃的,都不记得什么叫喜欢了。”
宁韵:“……”
她自认为自己好像没有表现得这么明显。
和热络的护士小姐告了别,宁韵想了想,又去超市买了些礼盒,然后打开手机。
手机连上网络之后依旧安安静静,没有因为她的关机,而造成什么影响。就连她昨天发给韩亦铭的微信,对方也并没再回复她。
宁韵在通讯录里找了找,找到黄姐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尽管已是临近中午时分,因为晚班的缘故,黄姐的声音听上去仍是模模糊糊惺忪未醒:“喂?哪位?”
宁韵急忙奉上自我介绍。
“啊?”黄姐声音扬起,电话那头动静也明显大了些,又是吃惊又是喜悦:“小宁?你没事吧?昨天我打你电话你一直关机,我真怕你出事。”
黄姐语气里是由衷的关心,宁韵还哪里好意思说自己关机只是因为不想再来上班,又是内疚又是感动:“我没事的,是我疏忽了,我应该及时跟你说一声……”
两人又互相寒暄了一通之后,约在了附近一家餐馆一起吃午饭。
黄姐来的时候宁韵已经到了,在座位上等她。一个身边堆着一些礼盒,一个手中提着几个礼盒。
两人面面相觑。
一个是来看望病号,一个是为感谢恩人。
最后两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人既然来齐,便开始起菜。两人刚开始只是随便聊些有的没的,聊着聊着黄姐突然问:“我听韩经理说,你不打算再去上班了?”
宁韵筷子一停,点了点头。
黄姐:“钱够用吗?”
宁韵一愣,有点意外黄姐如何得知她的窘迫。
“做兼职嘛,又是到酒吧这种地方上班,总不是来学本事的吧?”黄姐摇头笑笑:“不过你啊,其实也是个聪明人,就是太没心眼。以后就算不在这里干,防人之心还是得有。”
宁韵微蹙眉,总觉得黄姐这话话里有话。
然后黄姐果然给她解释了她那天晚上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是第二天韩亦铭亲自一个个去盘问得出的结果。
那晚会发生那件事,不是因为她运气不好。事情的发展几乎就是必然,只是没人想到会闹得这么大。
负责那个区客人接待且虽然年轻可经验老道的萍萍,已经看出那人的反应,是K了药的前兆。
酒吧这种地方,虽然明确规定严禁黄赌毒,但仍会偶有客人偷偷吃点药以助兴,每当这种行为被发现,负责的工作人员需要第一时间报备上级领导,以免捅了篓子。
但是萍萍那晚并没有向上报备。
不但没有,还以家中有事为由,拜托新来不久毫不知情的宁韵替她顶班。
偏偏宁韵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完全没想到要知会自家领班一声,更没有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
听黄姐说,韩亦铭一向有风度有修养,作为酒吧的加盟股东之一,他对下属员工一向都是照顾有加平易近人的态度,连领导架子都很少去摆。
但一向宽容的他,昨晚罕见地发了一大通火,而那晚所有牵涉到与这次事件有关的人,包括在萍萍的招呼下擅离职守的负责此区的保安,全部都被开除,没留一点情面。
宁韵默然听完,一动不动地坐着,只觉得脊背都在发凉。
她虽然没有在公司上过班,但出来做生意这么久,难免会和人有所争执或者互看不喜,可最多当下不愉快之后各行其道,或者被对方在背后指指点点个良久挖点小坑,哪里见过这样真刀实枪的下套。
小坑小洼摔着也就罢了,最多疼上一刹,爬起来拍拍衣服接着走,大不了下次绕道而行。
可这种套,简直是在拿她的命开玩笑。
她来酒吧上班连一个月都没到,和萍萍更是毫无私交,她实在想不通她到底哪里招惹了对方,引来这样的深仇大恨。
黄姐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沉沉叹息:“你别看这些小姑娘们年纪小,可是争风吃醋起来,那都是不得了的。”
宁韵瞠目结舌,觉得自己简直是误入了古代后宫。
关键是,后宫妃子们争宠还有个所图,不管图权图利图爱图子,那目标都是皇上一人。
她这算个什么事啊?
黄姐犹豫了半天,又说:“你既然不准备回去上班,也就无所谓知道这些了。萍萍和Angus,是兄妹俩。”
宁韵简直欲哭无泪。
她第一天来是在言语上得罪了Angus不假,做妹妹的非要替哥哥报复回来也无可厚非,那也不至于引来这么大仇恨吧?
她正在思忖果然小人不能轻易得罪的道理,黄姐又说:“听说他俩初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一直是跟着韩经理的,已经不少年了。”
宁韵有点茫然:“所以呢?”
黄姐没再解释下去,深深看了她一眼。
宁韵联系黄姐之前的话,很快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然后她觉得自己更冤了。
她宁韵,活了27年,从没碰上过一个真心实意的追求者也就罢了,眼看就到了大龄剩女的年纪仍待字闺中,也做好了不行就单身一辈子的准备了,还被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
这真是白白吃了个闷亏啊。
“你也不能怪她吃醋,”黄姐又说:“在你来之前,韩经理已经很久没亲自招过人了。”
宁韵:“……”
“何况他还对你那么上心。”
宁韵呵呵了两声。
她反正是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三百六十行,做哪一行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黄姐点醒她道:“为什么你在这边,我们都尽心尽力地带你?摆色子这种轻松的活大家都想做、可一周才只能摊到一两次的事,为什么总能轮到你一个来做兼职的新人?那都是韩经理一个个跟我们打了招呼的。”
宁韵听着这些她从未在意过也从不知道的事,心头大震,哑口无言。
她突然明白了韩亦铭发来的那句“对不起”的含义。
虽然她实在想不通韩亦铭到底看上了她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