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舞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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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别人也是如此的体贴么？”
三更锣响，许子衿枕着手臂仰躺在软榻上出神，纪若昀方才的问话始终萦绕在耳边，丝丝入扣，字字都在撩拨她的心。
那眼神和声音太过暧昧，让人不自觉的深陷其中，造成的直接结果便是，许子衿呆愣在原地，望着纪若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嘴唇抖了三抖却一个字也没说得出来。
许子衿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以前和寨子里的兄弟们厮混的时候，不说舌战群儒，也算是口齿伶俐，真的看着纪小姐这双眼，自己变成了哑巴。
纪若昀接过药瓶与她擦身而过时眼中的失望太过刺眼，她在期许什么？自己又是在做什么？这一整天的荒唐事还不够？
烦躁地翻了个身，月光倾斜，透过窗子映在对面绣床的帷帐上，因为看得见里面的人侧着身，身子微微浮动，睡得安稳。
“呼，许子衿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怎么说你也是一寨之主，大王之尊怎么就在女人身上失了分寸！丢人！忘记！忘记！”
又是抑制不住的失神，待恍然惊醒，狠狠地拍了两下脸，小声的嘀咕许久才扯了被子撒气似的盖过头顶，强迫自己去与周公下棋。
声音不大，在夜里却也足够的清晰，帷帐里纪若昀背对许子衿，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辗转之声敛着眉，数落自己这一日的失仪出格。
原本以为自己当真拿地起放得下，今日看着她在马上惊慌失措和跌在草丛上的样子自己便怎么也控制不住，本能地去担心，忍不住地去碰触。
她的回应让自己一再把持不住，甚至方才在下人面前也不顾身份的问出那样的话，纪若昀啊纪若昀，妄你一向自命不凡，呵。
自嘲轻哼一声，却听得背后的人又操起那自以为神不住鬼不觉的碎碎念，一寨之主？还大王之尊？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明明是一个胡作非为的山贼，被她自己这般说起来好似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一样，当真是……
抬手抚开眼前落下的碎发，轻叹一声，或许真的要等到看不到，听不到她的时候，自己才能赶走这些不受控制腾起的情愫吧，围猎的事只能成不能败，还要好生准备才是。
同样的夜，同样的人，各怀心事，却不是当初洞房花烛的心境，造化弄人当真从不含糊。
虽说都讲“劝君不打三月鸟”，可自古便有春秋二狩，若国君仁厚，这围场猎院中的孕兽便可逃过一劫，君王臣子都会去挑选未曾怀胎的兽禽猎杀，可也有只图享乐不忌讳不在意的，生与死但凭一国之君的一念所持。
今年圣上身子欠佳，刚入春时更是病情急转直下，太医院忙前忙后时至今日，终于有了好转，圣上便就想着要活动筋骨。错过了春猎时机，就知会太子去准备。
夏日围猎不是首开先河，却也不常见，所以未曾大张旗鼓的操办，仅邀请了亲王重臣，从二品的朝臣都不曾有机会参与。
纪宰相是皇上在朝上玉口亲邀的，无限荣耀。不过，除了纪宰相受邀的还有一品大将军卞文山，老将军戎马一生，膝下一子一女，虎父无犬子，这位将军府的大公子如今也是二品的镇北将军。
宰相将军一文一武，不对付了大半辈子，相互看不惯，意见相左当朝便吵，老皇帝也乐得两人相互制衡，常捻着胡子看二人都得面红耳赤，才眯着眼开口劝阻。
围猎前夕，宰相府却难得的热闹了，自家老爷是文官，平时挥毫执笔，从不不会舞刀弄枪。
今日竟难得起了兴致要亲自试弓，相府上至夫人，下至杂工都巴巴赶到后院来一睹老爷的英姿。
纪若昀与纪若忻分别左右而立环着纪夫人的手臂，同自家母亲说说笑笑，许子衿乖巧的站在自己“娘子”身侧，时不时的应和两句，依然一副好女婿的模样。
纪宰相手持制作精良的铁衫木长弓，接了刘管家递上来的箭，搭箭拉弦，蓄势发力，出奇的英姿飒爽。
可天不遂人愿，围猎用的装备从衣服到弓箭每年只拿出来两次，好死不死今年那张常年被冷落的弓，也不知道是保养过度还是太过寂寞造了反，总之纪老爷子这帅还不过三秒，都没等到羽箭离弦，便听得“咔擦”一声脆响，弓柄处应声断裂，纪宰相躲闪不及便被崩起弓弦弹了眼。
一府上下手忙脚乱的请了太医，问诊包扎，好在没伤了眼球，仅是眼角眉梢处被划了道小口，没有大碍却也无缘围猎，老头子身坐在床沿唉声叹气的嚷着可惜。
“若昀，你兄长不在，你便亲自去一趟吧，当面和皇上禀明，说为父身体不适，相府不能参加明日的围猎了，还望圣上恕罪。”
纪若昀刚送了老太医出了门，听了自家爹爹的嘱咐，点头应声扯了许子衿，走过去出声宽慰纪宰相。
“好，女儿一会便去同圣上说您身子不适不便参加，不过父亲不必担心，哥哥不在您不还有女婿呢么，明日行歌替您陪驾也是成的。”
“他？你瞅他那小鸡崽的样子，去了围猎场还不让姓卞的老家伙笑话我相府无人！不成！绝对不成！”
纪老爷满是嫌弃，许子衿也是炸了毛，这老头什么意思！自己怎么了！你信不信我八百里开外射烂你的屁股！
“老头，不要以为你不行，别人就不行！小爷我厉害着呢！至少不会崩了自己的眼！”
“你！你！你个小兔崽子！你再说一遍！”
眼瞧着这一老一少吹胡子瞪眼的又要凑到一起掐架，忙着安抚母亲的纪若忻赶紧出声帮着自己姐姐劝架。
“爹！前几日太子相邀，姐夫的箭术枪法我们可都是见过的，很是了得，怎么会被笑话！您就别瞎操心了！恩？”
纪若忻撒娇似的跳过去挽着纪宰相的手臂，试图让老人家消气，纪若昀转头嗔怪的瞪了许子衿一眼，微微抬手捏了她腰间的软肉。
嘶…许子衿疼的一撇嘴，满脸的委屈，明明是你爹先出口中伤我的！我这不是一时没忍住么！你偏心眼！你们有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外人！
明显感受到了小山贼滔天的怨气，纪若昀忙松了手，转而换做用掌心轻揉，这人，怎得就让人下不了手。
美人恩总是很受用，感受到腰间的力道变了样，许子衿小声哼唧两声，虽是满心的不情愿，却还是上前抱拳先开口赔了不是，小爷我今日不和你计较，死老头！
“纪老爷子莫生气了，是行歌失礼得罪。”
“哼！年轻气盛，脾气也要改改！成天一副蛮横样子成何体统，行了，明日的事便由若昀安排，回去准备准备，别让那老家伙看了笑话，知道么？”
瞧着许子衿主动认了错，纪老爷清咳一声，假意责备了几句算是双方找了个台阶下。两个女儿都这么为他说话，这小子还当真是有点本事，怕也差不到哪去，娘里娘气的也总比没有来的强。
看两人都软态度，纪若忻暗自舒了口气，自己这爹也真是的没事试什么弓，顶好的一个计划差点又泡汤了，这日子过得当真是够刺激的，情节跌宕起伏，内容直逼茶楼整日里说的书，精彩的很。
不过，姐姐治这个便宜姐夫还真是有办法，软硬兼施只是片刻就顺了毛还乖巧地主动道了歉，啧啧~功夫实在了得。
入夜，用过晚膳回了卧房，茹儿依着吩咐先退下休息去了，纪若昀在屏风沐浴洗漱，换了里衣坐在镜前，梳着及腰的长发。
许子衿捧着自己阔别已久的兵器，拿着绢布细细的擦拭护理，这是她强烈要求秦枫桦去雁长山替她取的，说是别人的兵器用着不如自己的顺手，明日不知是何情况，总要贴身带着以防万一才是。
这杆枪也是特制的，与她爹爹当年上战场用的那杆枪出自一位匠师之手，算是为她量身打造，镔铁铸成，枪头非常有的菱形而是如短剑笔直细长，链接处锻造一兽，兽口吞刃，下悬银链白缨，一看便不是寻常凡物。
“许当家这枪可是祖传之物？”
纪若昀放下手中的木梳，拿起团扇，轻轻摇着，转过身看着许子衿专注的神色，如视珍宝定是爱惜的紧，忍不住出声询问。
听到问话，许子衿手上动作未停，手握枪柄，双手反向用力，咔塔一声轻响，长枪分成两节，分别擦拭。
“不是，是父亲寻工匠特意为我量身所铸，儿时用着总觉得又长又重，如今看来倒是合适的紧，父亲的眼光一向准得很，这次也不曾例外。”
手抚过枪杆，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骄傲，还惨杂着丝丝伤感，让人心疼，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行歌……”
“纪小姐，你困么？若是不想这么早歇息，我舞枪与你看吧，明日一别怕是无缘再见了，全当我送你的礼物如何？”
“好。”
门前院内，满园桃花已飘然落尽，绿叶霸着枝头，生机无限。许子衿还穿着白日里的那件白色阴线祥云纹长衫，前摆提起挂在腰带上，负手持枪，端的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纪若昀披着外衫倚坐在朱漆廊柱旁，静静的看着。
没有落花夜风伴剑舞的唯美模样，枪如游龙，破风而行，带起衣袂翩跹，凌厉异常，手起身落尽是杀招，眉眼间的肃然是纪若昀没瞧过的模样。
日后愿你我各自安好，相别两相忘，缘起不逢能良时，纵然千般亦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舞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