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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残梦 ...

  •   作为一只已经活的记不清年岁的老凤凰来说,面相这种东西理应是不大重要了的,尤其是从远古走来,近些年又与青丘保持着友好关系的折颜。然而今次领回十里桃林的少年白真,却让他折颜的老凤凰心,颤巍巍哆嗦了一把。这小小的少年,确然是四海八荒他见过的人里面,最为俊俏的一个,便是放在远古神祇里也是少有,偏偏也是一身的桃花香,只要远远的看着仿佛就已经醉了。有这么赏心悦目的人日日在眼前晃悠,折颜上神近日里端的是神清气爽。
      反观包袱皮只裹了两身袍子的白真小朋友,这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接连吃了三日的大桃,白真觉得自己都可以落地生根了。因着桃林只得一个青鸾鸟陪侍,折颜又早已失了日日进食的兴趣,只偶尔捡几个地上的果子吃,这方圆百里上次开火都不知要追溯到几千年前。苦命的白真小朋友站在一片桃花瓣雨中,精致的小脸看着大地,甚是凄凉,真是片鸟不拉屎的好地方啊好地方。诚然是没有什么鸟敢在折颜家拉屎的,人间有句话说得好,太岁头上动土,那啥那啥那啥啥。
      一旁的青鸾鸟心中惶恐,自诩为十里桃林的大管家,青丘的小殿下来做客却没饭吃,实在是有违礼数,于是心中打鼓但硬撑着扑棱了过来。白真小朋友瞅着一只绿油油的鸟化成个绿油油的人,一脸虚心地向自己望着,眼中燃起希望,脱口而出,“我想吃烤鸡。”那青鸾鸟不堪惊吓,重又跌跌撞撞飞走了。
      白真心灰意冷,捧着咕咕叫的肚子一脚踹上了折颜的卧榻,不料折颜却未醒来,想是被梦魇住了,好看的眉头狠狠皱起,气息亦不稳当。
      竟有什么事令折颜如此动容,白真瞬间忘了腹中饥饿,打算去折颜梦中瞧一瞧,虽晓得这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作为,怎奈心中实在好奇,便不管不顾地念起咒法来,印伽打出,一缕神识从白真眉心钻出顺着折颜耳朵滑入梦中。
      不知怎么的,又梦到了那天,战事告终,天下大安,他爱的人却没能留下来。没人知道这十里桃林只是他心中的一个执念,以她的身躯化作她生前最爱的桃花,不多不少正好十里,是她那时为他洒尽鲜血守住的地方。他是凤族的王,非梧不栖,却为了她把自己困在这十里桃林,不问世事。他是父神养子,承父神天下苍生之托,然终抵不过自己心中的劫数。正是这漫天飞雪中她最后一滴血,成了折颜上神永远的梦魇,十里桃林里没有冬天。
      白真痴缠折颜万余年,在他眼中,折颜乃是这四海八荒最俊朗也最懒散的仙者,是以眼前这个一脸肃杀血漫襟袍的煞神让白真很是震撼了一把。仔细看去折颜怀中似乎还抱着一具尸体,一团迷雾聚在周围,已是没有了任何气息。白真愣愣的走上前去,鬼使神差地摸了一把,“她是谁?”手指触碰之处,那迷雾竟被从□□出的金光驱散,整个尸体散为点点金芒顺着指尖消失了。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陌生又带着一丝熨帖,白真抬起头,直直撞入了一双墨黑的眸中,迷迷蒙蒙地不甚清楚。“却原来,是这样的么?”一双冰凉的手抚过脸颊,阖上了少年的眼睛。自己将养了几十万年的一点残魂选择了这个人,他是谁,他是青丘白家的四儿子,这万把年来最黏自己的九尾白狐,然而也不过是一只狐而已。棋枝,你选了他,是何意。折颜望着面前的少年,失去了言语。
      这是一个白真所不熟悉的折颜,记忆里的折颜就算扯涎也都是温柔亲切的,抚在狐狸毛上的手永远温暖舒服。然而这个折颜冰冷而肃杀,更透着一种淡漠的疏离。也许这才是折颜的内心罢,果然是孤孤单单活在这杳无人气的地方久了,无欲无求地怕是已失却仙途乐趣,白真心头涌起一阵无法言说的悲伤,梦境在他眼中也翻腾了起来,一个念想难以自抑地出现。
      折颜抬臂,正要施法抹去白真记忆。忽而少年抬起了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急急将自己望着,脱口而出却是。
      “折颜,你可愿将这十里桃林赠与我?”
      漫天风雪倏忽静止,继而化为桃花飞舞,花下少年美目灼灼,红唇微启,染尽了风华。
      却原来,是这样的啊。折颜听到自己的声音,响在胸腔深处,闷闷地不够清雅。
      “好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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