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礼物》助宣重光

6、完结章

　　叶开在火盆里又添上一块带着火星的炭。
　　李寻欢咳嗽了一声，慢慢转动着酒杯，沉思道：“千面公子的生日礼物，果然不同寻常。”
　　叶开拨弄着火炭，想了想：“沈前辈和王前辈的确不是常人，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很非同一般。”
　　李寻欢不禁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你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叶开显然对李寻欢愿意和自己一起对前辈间的关系进行评论感到惊奇，他思索着回答：“像是一起经历了很多的人之间才会有的感情。”顿了顿，他显得有些迷茫，但仍旧补上了一句，“可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故交。若说心气相投，沈前辈和王前辈倒像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李寻欢喝了口酒，叹道：“沈、王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一对传奇了。不过，依沈浪的性格，也未必就很喜欢这份礼物……”
　　叶开有些困惑：“这既是王前辈精心准备的，他为什么会不喜欢？”
　　李寻欢莞尔，对徒弟的追问不置可否：“王怜花表面平静如水，其实他是歇斯底里的……他的爱和恨，都是。沈浪和王怜花骨子里是一类人，但这也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各自的那部分。那一部分，或许终此一生，他们都不会为了对方妥协。”
　　叶开更加困惑了，可李寻欢却不打算再解释下去。他放下酒杯，合上了眼，神色倦到了极点。
　　叶开起身，把李寻欢的被子铺好，待李寻欢卧眠后，顺手把一个暖手炉塞进了被子里。那炉子温暖宜人，显然是一早就预备好了。
　　李寻欢把暖手炉揣在冰凉的怀里，呵着气，已经准备睡了。叶开望了望疲倦的师父，收拾好了桌子，便走出房间带上门。
　　便在他手搭上门的时候，李寻欢忽然梦也似的开了口，说话声音很轻：“以后这样的事还多着呢……你也总会遇上的。”
　　叶开恍惚，没有答话。
　　李寻欢静静听着叶开远去的脚步声，心里明白，这个徒弟平生第一次思考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事物。而还有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是，叶开是因为沈浪和王怜花才会有了这些飘忽不定的想法。或许现在叶开的心里正满是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思绪，有些模糊，又有些伤感。
　　四下里很安静，暖手炉很暖和，李寻欢再也不多想，就这么沉沉睡去。很多陈年旧事涌上心头，有时能听到孙小红银铃般的笑声，有时一晃而过阿飞的冷峻面容，忽而再一眯眼，浮现的又是林诗音温柔的笑靥。

　　很多很多年后，行走江湖也有了年头的叶开还会偶尔回忆起这段经历。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涉足江湖，而这个江湖回馈给他的便是这样一份难以言述的情愫。
　　他后来独自踏入了江湖，不仅知道了许多沈浪和王怜花间的故事，还听说了更多的小李探花的往事。他甚至见到了阿飞，那个中年男子曾带着糅杂了敬意与倾慕的表情，缓缓地告诉他，他的师父是多么伟大的人物。
　　而当他见到傅红雪的那一瞬间，脑海里闪现的竟是那天李寻欢最后的一句话，很轻很轻，却被他记在了心里：“以后这样的事还多着呢……你也总会遇上的。”

　　江湖代代更迭，永远有人在参与和退出。
　　变的或许是江湖，可也确有些东西，不会改变。
　　它一直就在那儿，在每一处斜桥影里，在每一次刀剑交错的瞬间，在每一个偶然的注视和翩然的擦肩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