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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新年时节 ...
诺德脸颊微红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望着克里什米特。
“水流?”克里什米特敏捷地捕捉到这其中的关键词,走到诺德面前,替他扫掉了肩膀上的一些雪花。
“是的。水流应该是形成冰凌危害的关键。如果控制水量,不使凌峰形成,可以避免冰坝的产生。即使发生堵塞,由于来水量有所控制,可限制洪水位的升高,防止更进一步的损害。”诺德一口气说完了这么一段话,随后才注意到周围形形色色的人都在盯着他看。延迟的紧张感顿时向他席卷而来。
克里什米特盯了他一会儿,直到周围的空气让人感到极为不自在了以后才挪开了目光,扭头对一旁还在懵圈的乔那说道:“你找水利部的人确认一下,然后派人给溪谷城的城主捎个信,让他们的溪谷水坝控制一下湍流河下游的水量。”
乔那愣了一下,显然还是对现状感到了些许迷惑,不过他还是打算照办,答应了一声便往屋外走。这时诺德突然叫住了他。
“不必了。”他说道,所有人的目光又一齐回到了他身上。“我已经派人去传信了,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应该过不了太久,水位就会有所下降了。等到凌洪的危机解除以后,再慢慢除冰吧。”诺德说道,眼睛只敢盯着克里什米特。
克里什米特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随后走向了周围正在窃窃私语的人群,安排他们监测水位,继续除冰。包括乔那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疑惑为什么城主如此信任夫人说的话?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融洽了?疑惑归疑惑,众人还是按照克里什米特的话去做了。
待到所有人都出去了以后,克里什米特走上楼梯,示意诺德跟上来。两人在桌边相对而坐,沉默了大概一分钟后,克里什米特才说道:“你来的可真及时。”
“恰好罢了。”诺德回道。
“你小子该不会是早就知道水流这件事却藏着不说把?”克里什米特眯了眯眼。他很清楚诺德现在求功心切,情报藏着不说,等到时机到了以后再说,更能给人一种“救世主”的感觉,让人下意识的对他的出现感到赞叹。
“城主大人这是哪儿的话。我也是回去以后才弄明白的。没有事先跟您打招呼就和溪谷城的城主联络了,这一点我很抱歉,不过咱们时间有限不是吗?”诺德说道,望向了窗外。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湍流河冰凌的一角,外头隐隐传来除冰工人们的吆喝声。
“你是怎么知道水流才是关键的?这点连水利部的人都不知道。”
“我去问了下专家。”诺德笑了一下。“北地的使者可还在这里呢。”
“你居然向自己的敌人索要情报?”克里什米特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心道这家伙真是有点儿意思。
“北地不是我的敌人,戈□□蒂亚才是。我贿赂了那个使者一点珠宝,他就跟我说了。一开始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的,没想到那个使者还真知道一点儿有用的东西。我也无法确定他说的是否有效,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总值得一试。”
“他就没怀疑为什么你要帮我吗?”克里什米特说着,站了起来走到餐柜旁边拿起了茶壶,给诺德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怀疑了。但是当我把第二盒珠宝拿出来的时候他就闭嘴了。”诺德接过那杯热茶小声说了句谢谢,抿了一口后继续道:“就算他告诉戈□□蒂亚也没什么,那个人的着眼点从来都不在这种小事上。”
“你到底私藏了多少财产,”克里什米特问道,“算上那些仆人的遣散费,你已经花出去不少了吧?”
“还好吧。毕竟冰瀑城的财力在整个北地都是数一数二的。即便是我这个最不受宠的孩子,嫁妆也够普通人花半辈子了。所以也够我挥霍不少时间的。”
克里什米特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随后看向了窗外。
“你刚才……那么信任我,我还是挺惊讶的。”诺德忍不住说出了这一句话。
“我比较相信在一瞬间做出的判断。”克里什米特笑了一下。其实说是这么说,但是还是基于诺德这些天的表现才得出来的结论。
诺德正准备说什么,这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冲上了楼梯。乔那站在楼梯口,脸上的表情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城主,水位下降了!”
“好。”克里什米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雪停了以后,马上派人去军备库取炸药来。趁着天气回暖赶紧除冰。”
“是!”乔那答应了一声,又匆匆下了楼。
克里什米特扭头看向诺德,发现他正冲着自己笑,举了举茶杯后将茶水一饮而尽。
“合作愉快。”
一月已近尾声,凌汛事件的后续工作在持续了一个星期以后终于迎来了结束,气温也渐渐回到了冬季的正常水平。湍流城的平民们也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开始着手准备年末的最后一个节目,一时间湍流城里的娱乐气氛变得异常浓厚起来。然而他们的城主大人正忙得不可开交。
克里什米特左手扶着额头,右手手里的笔始终无法落在纸上。他其实很不喜欢来新年致辞这一套,并不是因为他没法在众人面前讲话,而是因为写演讲稿实在不是他的长处,每次都要他憋个两三天才能写出来,过程极为痛苦。去年和前年的新年会议时他都提议过要废除这个“糟粕”传统,可惜惨遭老臣们的否决,他自己带起来的几个年轻大臣在此时也保持沉默,他只好悻悻作罢。
“新年舞会?”这时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打断了克里什米特对面前这张纸的怨念。
诺德从一堆贺年卡中拿起一封邀请函说道,随后拿小刀挑开了信口的火漆。自从上次凌汛的事情他立了大功以后,克里什米特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现在他不仅能进这间书房,有时候甚至能在克里什米特忙得不可开交时来帮他处理一些次要的问题。上位速度令城堡上下瞠目结舌。约书亚和乔那纷纷感叹没想到夫人在政事上还能助城主一臂之力。要是她能在私事上加把劲就好了,他们真的很想看看城主抱孩子的样子,场面一定很搞笑。
“谁寄来的?”克里什米特说道,顺便把写了一半觉得不满意的演讲稿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诺德拆开信封取出信件道:“似乎是一个叫……奥斯瓦德的人以个人的名义邀请您参加在他宅邸里举办的新年舞会。”
“他还真是热衷这个。”克里什米特感叹道。
“您认识这个人?”诺德问道。
“当然了。他就是现在东地最大城市大泉城的城主,也是头号家族奥斯瓦德的家主。就好像湍流城自古就有新年致辞的传统一样,大泉城的传统就是在新年第一天,以城主个人的名义请东地各个城市的城主或是重要人物去他们那个大泉堡里参加舞会。”
“所以您去吗?”诺德把邀请函放到他的桌子上。
“当然要去,”克里什米特道,把邀请函拿了过来,“那个老头子看着挺面善,可手段狠得不得了,谁傻谁不去。你也得跟我一起去。”
“为什么啊!”诺德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那不是当然的吗?全东地的人都知道我和北地的大小姐结婚了,这种时候不带着你去我该怎么跟其他人解释?”克里什米特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诺德。
“水土不服,染上恶疾,在暗冰上滑了一跤折了胳臂腿。只要您想,什么理由都行。”
“别闹了,能被邀请去那个舞会的人都不是好糊弄的。”克里什米特说道,看了看对方依旧气恼的脸,玩心上来了。他道:“难道说你是怕去人多的地方吗?”
“请别再开玩笑了。”诺德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继续翻弄那些贺年卡了。
克里什米特见戳中了诺德的痛处,心里莫名顺畅了许多。上次当诺德在旅店里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时候,他的不自在几乎都要表现在脸上了,更别说那双蓝色的眼睛只敢盯着自己看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克里什米特发现诺德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捉摸不透。他的心思难懂,也不难懂。
接下来的演讲稿编写工作出乎意料地顺利,克里什米特心情大好地望着一气呵成的稿子。他甚至顺手送了诺德一个新推出的,印有自己头像的纪念币,倒弄得对方一脸莫名其妙。
除了在新年会议上老臣们的冗长发言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之外,克里什米特这段时间过得可谓是相当愉快。与南地谈了将近小半年的贸易协定最近也终于有了着落,一切都如同这新年一般令人欣喜。克里什米特久违地和约书亚与乔那讲起了笑话,这倒是让那两个人受宠若惊。十年前克里什米特和他们一样还只是个贵族子弟,三个人整日混在一起调侃这个政客,调戏那个姑娘,日子过得闲适又轻松。如今回想起来,虽然并不令他们羡慕,但心里总是带着点怀念。能在这种时刻回想起过去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城堡二楼角落的房间里,炉火烧得劈啪作响,那摇曳的橘红色光芒给这昏暗的房间里蒙上了一层温柔的色彩。诺德穿着晨衣缩在窗边的扶手躺椅上,望着城堡湖岸对面的湍流城,妆容洗尽的脸罕见的放松了下来。那座城市正闪烁着点点灯光,在暮色下显得分外热闹,它们汇聚成一片散发出了令人窒息的温暖。他对这个地方有不可言明的好感,也不知从何而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就靠着躺椅睡了过去,直到远处一连串的钟声将他叫醒。诺德抬头望了望窗外,只见漆黑如墨的天空上绽放出了闪烁着炫目光芒的巨型烟花,那些金箔碎屑般的光点像是划过夜空的无数道流星一般,闪烁着直至地面。诺德看了看梳妆台上被自己甩到一边的克里什米特纪念币,心道了一声新年快乐。
新年的时间bug已经修改了,第一章的十二月改成了十一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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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 新年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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