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的乌托邦》蒙溱

38、九月是你的谎言

　　梁实秋笔下有一句话，她曾经很喜欢的。
　　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雨，我要去接你。

　　毕瑆兴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她站起身看向窗外，夜空因为烟火而变得明亮璀璨。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月亮高挂星空。她张了张嘴，带着浓浓的酸涩。
　　“要走了？”
　　电话那头呼吸有些沉重，他低应了声。
　　“什么时候？”
　　“明天。”

　　毕瑆兴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她什么都想不出来，心里好像生生被人挖了一块，闷到窒息。

　　“手续办好了？”
　　“嗯。”
　　她顿了顿，眼泪哗啦啦流下来。所以，最后这段时间他只是来陪她的吗。
　　“好”，她仰起头，“一路顺风。”
　　他没有回答，只有呼吸声。

　　“瑆瑆？收拾好了吗？”
　　毕瑆兴靠在门上，闷闷地对门外喊了句，“等一下。”

　　她很想离开，“我挂了。”
　　他说好。

　　没有人挂。

　　左手抚上胸口，那里有块佛玉，贴在皮肤上是温热的。
　　“你在哪儿？”
　　隔了很久，他说，“小广场。”

　　毕瑆兴忽地拉开房门，匆匆跑下楼。
　　“怎么了？”
　　“等我半小时，我去找同学！”
　　毕瑆兴低头换鞋，一边回头喊道。

　　她跑到后花园，他就站在喷泉旁的角落里看不远处的孩子们玩闹，像个孤独的大孩子。
　　她忽地跑向他，在他面前站定。
　　眼角还挂着泪，却故作凶巴巴的。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他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默了会，只觉自己特别无理取闹。她低下头，眼泪一点一点打落在地上，声音破碎，低低的。
　　“我以为你不走了。”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少女无比委屈的声音。
　　他手指动了动，嘴唇抿成直线。
　　次向熙你真是活该。

　　她忽地抬起头，眼角颊边全是泪，她一字一句地说，
　　“次向熙，我长这么大几乎没哭过，自打认识了你我哭了三次。”
　　他咬着牙撇过头，好半晌，才低低说了句对不起。
　　她抽噎着，垂着头一直擦眼泪，话里全是哭腔。
　　“你是不是欠我？”
　　男生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对不起”，他的声音哑的不像话。
　　她眼泪一直往下流，看得他格外心疼，手指屈起又垂下，屈起，垂下。
　　他听到她轻声开口，

　　“次向熙，我明天生日了呢”。
　　“我跟你要个礼物好不好？”
　　“我想跟你在一起”。

　　他定定看向她，她又重复了一遍，带着哭腔，
　　“我想跟你在一起”。

　　他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满满的震惊，有什么剧烈翻滚着，急急想要找个突破口。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她说，

　　“你是不是要去很久？”
　　“你是不是怕耽误我？”
　　“你是不是怕我后悔？”

　　她说，

　　“可我就是喜欢你啊。”
　　“就是想等你。”
　　“你信我一次可好？”

　　指尖不住的蜷起松开，蜷起又松开，他终于伸出双手抚上她的脸，软软的，满是泪痕的脸，兜在掌心里那么小。眼泪仍在不停地流，她将脸往他掌心里埋了埋，低低重复着，
　　“你信我一次可好？”

　　嘭的一声巨响，烟花绽放，夜空瞬间漫出无限星光。
　　她半阖着眼，任他的额头靠上来，任他哑着嗓子唤自己的名字。
　　眼底都是雾，不知道他哭了没有。
　　她知道，这个时候，会有一对对的情侣，一对对的爱人，无论青春年少，无论耄耋之年，他们会相依偎着，看这不断盛开的人间烟火。

　　“瑆瑆”
　　“嗯？”她睁眼，那么近的距离，只看得到黑漆漆的眼，带着水光。
　　她伸出手，指尖将那一点点抹去，就不见了。
　　“脸都花了。”
　　她扁扁嘴，又忍不住笑，将脸埋进他肩窝里，抱住蹭了蹭。
　　“终于让我抱上了。”女孩软软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腔。
　　他伸手环上她的腰，一手抚上她的后脑勺，下颔无比眷恋地蹭着她的发，带着完全占有的姿势将她满满箍进怀里。手臂搁着的地方温度滚烫，不知是谁的还是谁的。
　　她闭上眼，靠在他胸前，听那带着温度剧烈跳动的心脏。
　　身旁似乎有几个孩子跑过，欢呼大叫，

　　“快看，哥哥姐姐抱在一起！”

　　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他的唇靠在她耳边，痒痒的。他轻声说，

　　“瑆瑆，我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