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开始》一叶障目的道长

5、暗护

　　“嘶……”身后的东方倒吸了口冷气，让漫天停下追出去的脚步。

　　漫天回头，看到东方还是半靠在石壁上，惨白的脸上挂着笑，安静的看着她。

　　漫天鼻子一酸，走回到他身边：“你怎么样了？”

　　“没事，我已经自己处理过了，等休息一会有了体力，我们就走。”

　　漫天在他旁边坐下，目光时不时的飘到他伤口上，眼睛里全是愧疚。

　　“小丫头。”灵鸟又飞了过来，停在漫天肩上，“你们要想离开这万骨窟可少不了我。现在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原谅你。”

　　“你好烦。”漫天又想打它，却被东方阻止了。

　　“漫天，它说的是事实，你看。”东方朝走廊一指，漫天看过去，发现刚才走了的朔风又返了回来。

　　“路被堵死了。”朔风看着灵鸟道，“带我出去。”

　　“行啊，让这小丫头给我道个歉。”灵鸟又飞到朔风肩上，一脸傲慢的看着漫天。

　　漫天哼了声，转头不理灵鸟。

　　“漫天是你主人，按理说，是能命令你的。”东方开口偏帮漫天。

　　“这样啊。”漫天挑了挑眉，得意的看着变了神色的灵鸟。

　　“行了，你们和我来。”灵鸟飞向石桌下方，在四个角落啄了啄。“轰隆”一声，旁边的石床突然移开，显出一条通道来。

　　朔风是最先下去的，漫天扶着东方走在后面，经过石桌时，东方看到石桌边沿有个按钮，他停下脚步，伸手按了下去。

　　“卡啦啦”，石桌中心升上来，有一个卷轴放在里面，东方让漫天取了卷轴放在身上，然后才肯走向通道。

　　出来之后朔风已经不见，漫天放开东方扶他坐下，问他还能不能继续走。

　　“我休息一下就好，倒是那只灵鸟，你不给它取个名字吗？”

　　“名字？”漫天想了一下，突然道，“十二。就叫十二吧。”

　　“十二？怎么想到这个名字？”东方问道。

　　“就是，十二这名字太烂了，一听就知道没用心！”灵鸟反驳道。

　　“笨鸟，你没资格嫌弃。”漫天弹了一下它的头，然后看向东方道，“也没什么原因，我正好是我爹的第十二个弟子，只是因为是最小的一个，所以大家都只叫我小师妹。这鸟既然认了我当主人，也就是我的一部分了，把这名字给它，不是正好吗？”

　　漫天知道原因不是这个，这只不过是她说完那个名字后才想出的借口，可这个借口那么完美，完美到她自己都觉得就是这样了。

　　但她知道不是，她说十二不过是因为东方问她名字时，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数字十一，可是记起这个数字又让她难过无比，想要逃离，于是她就后推了一位，将数字变为了十二。

　　“这么说来，十二这名字倒的确合适。对了，刚刚的卷轴，能拿出来看看吗？”

　　“卷轴？当然可以。本来就是你发现的。”漫天说着，就拿出了卷轴，打了开来。

　　卷轴上密密麻麻全是字，记载的却不是什么武功秘籍，法术要领，而是一段历史——蓬莱仙岛的黑色过去。

　　漫天是颤抖着双手将这些文字看完的，她实在不能相信蓬莱竟会做出这种事来。她扭头看了看万骨窟，想到里面的白骨全是那场战役的无辜牺牲者，抓住卷轴的手不由握紧了。

　　“漫天。”东方叫她，她一惊，慢慢转过头来，看向东方的眼睛里是一片迷惘。

　　东方叹口气，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道：“漫天，他们是为了更多人的幸福，是为了正义与和平。”

　　“为了正义就能屠戮无辜的人吗？”漫天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全然没发现现在自己对东方，已经从一开始的敌对变为依赖。

　　“没有一场战争是不需要牺牲的，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有时不得不牺牲一些人。”他紧盯着她的眼睛，加重了按在她肩上的手的力道，“为了心中正义而牺牲一些人，并没有任何错。”

　　回到家后，霓漫天就被关了禁闭。等再出来时，东方已经走了。

　　东方留下信说是幻夕颜找他回去，让她不用担心。又说十二知道很多东西，要是有疑惑，可找它答疑。

　　霓漫天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是她觉得她自己实在太弱了，如果她只是个小孩也就罢了，偏偏她不是，她比那蒙面小子长了那么多岁，却连那小子的一半也及不上。

　　她一向不愿屈居人下，被如此打击之后，更是拼了命的练习起法术来。

　　“啪”她的剑又一次被苏慕衣打落在地，苏慕衣看着她不甘的表情，安慰她道：“小漫天要不先休息会吧。你的进步已经很快了，不用那么着急的。”

　　“再来。”漫天捡起剑，做出攻击的姿势。

　　“小漫天……”苏慕衣话还没说完，漫天就又攻了过去，苏慕衣没办法，只好举剑迎击。

　　漫天的招式被封的死死的，完全处在下风。她不甘心的聚气在剑，拼尽全部法力化为一击，眼里也沾染上杀意。苏慕衣发现她的变化，也不再敷衍了事，使出了一招回光。

　　回光主防，但回防瞬间也会有一式攻击，意在打乱敌人攻击，让攻击力度减小。若是运气好，敌人只攻不守，还能伤及敌人重要部位，造成重创。

　　好巧不巧，漫天这招就是只攻不守，可等苏慕衣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改变了。

　　“哐当”一声，漫天的剑再次被挑落，苏慕衣完成招式，立马转头去看漫天。

　　只见漫天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面前是碎成几块的石头。

　　苏慕衣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柔着声音对好像吓傻的漫天道：“小漫天，我们今天不练了，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漫天愣愣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离开了。苏慕衣看了看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石，觉着她的小师妹真当是魅力十足，小小年纪就能迷的别人在暗中护她。

　　“小丫头，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漫天难得的没有和它吵，而是丢了颗玉米给它，看它满足的吞下肚子，才问：“十二，你知道是谁在帮我吗？”

　　“还能有谁，那个冷面小子呗！”

　　“这次也是，上次也是。他到底想干什么？”漫天托腮，不解皱眉。

　　十二跳到漫天边上啄她剥好的玉米，随意回答道：“喜欢你呗。”

　　“笨鸟，他才几岁啊。”漫天拍了一下十二的头。

　　“但是他完全不像小孩子，说不定是个老妖怪。笨丫头。”十二啄了漫天的手一下。

　　对啊，怪不得总觉得遇到的小孩没有小孩样，这世上说不准就有人那么变态，喜欢用小孩子的样子去骗取别人的信任。

　　到底是不是个老妖怪呢？这问题困扰了漫天一个下午，到了晚上，她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决定把他叫出来问一问。

　　“那个，你在的吧。”

　　没人应答。

　　“喂，我有话要问你。”

　　依旧没人应答。

　　“我知道你在的，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

　　不远处的树突然动了动，漫天的眼睛亮起来，朝着那里道：“我就知道你在。”

　　很久以后漫天问朔风为什么会喜欢她，他想了想，然后道：有个女孩说她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所以我想，哪怕是拼尽全力，也要护这个女孩周全。

　　树上的朔风也没有故意躲着的意思，轻轻一跃就到了漫天身旁。漫天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问他道：“你到底几岁了？”

　　朔风没想到漫天会问这个，一向没有波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虑，没有回答。

　　“你肯定不是个小孩子。”漫天道，“你从没露出过任何找个小孩的样子，就算是少年老成也老成过了头吧。”

　　“那你呢？”朔风反问。

　　漫天突然没了话可讲，两个人尴尬的站了会，漫天才又道：“今天你又救了我。”

　　朔风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完。

　　“你一直在跟着我。你想要什么？女娲石碎片吗？”

　　“……”依旧是沉默。

　　漫天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无趣了，问什么都不说，可想着这人和自己也算处境相同，又救了自己两次，就没朝他发脾气。

　　“你要是要女娲石碎片，我可以给你。”漫天道，“你要是还想跟着我，就在蓬莱住下好了。”

　　朔风惊讶的看着漫天，见漫天弯了眉眼道：“只是你也要付出代价，要教我长留法术。”

　　朔风本想拒绝，但脑海里突然闪过东方所说的解决方法，就硬生生把话咽进喉咙里，点了点头。

　　——她若沉梦入魔，怕是再不能阻那人破断空而出。

　　沉梦入魔。何为沉梦？贪图梦境美好，沉溺不可自拔即为沉梦；何为入魔？不堪幻想破灭，陷入轮回反复就是入魔。

　　若霓漫天在这梦境之中得到想要的，不愿醒来，那她就是沉梦；如果她希望破灭，执念仍在，想要用另一个十年再换一梦，那她就是入魔。

　　不能让她沉梦入魔，就只能让她勘破幻境，主动醒来。

　　朔风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放下执念，或许只要不让她喜欢落十一就好，或许让她重走一遍知道改变无用就好，又或许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成功。他现在能做的，除却不让她早早死去，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