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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隔壁的那位先生 ...

  •   我注意隔壁刚搬来的那位先生,已经有一个星期了。

      他每天早上七点准时起床,而我正好洗漱完毕走出卫生间,然后他用十五分钟时间进行洗漱,那段时间我正在吃早餐,当我收拾完毕准备出门上学,正好能够看到他从门口的信箱拿出每日的晨报。

      他总是穿着白色的T恤,肩背清瘦,微微躬着,黑色天然卷,过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他的眼睛,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像是一个大学生,不过我并不清楚他的具体年龄,或许他已经工作。

      我注意他很久,但我始终没有看清楚过他的长相,我并不清楚他刘海下面的眼睛究竟是怎么样的,倒是他养的那只猫,我知道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祖母绿眼睛,它总会高贵冷艳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盯着我看,不过只要那位先生靠近,它就会蹭着他的裤脚撒娇卖萌。

      不得不说,我是羡慕那位先生的猫的。

      所以,为了可以更加了解一些那位先生的事,我决定从他的猫下手。

      每天放学回家到晚饭的时间,那位先生都不会在家,趁着这段时间,我特地拿着放学路上买的小鱼肠,准备去贿赂一下那位先生的猫。

      事实证明,再高冷的猫,在美味小鱼肠面前,也只能乖乖投降,猫先生的眼睛紧紧地追随着我手中的小鱼肠,一步一步离开了它一直蹲据的地盘,走到了我的身边,用一种讨好似的绵软嗓音冲着我喵喵叫,我有心逗它,肆意摆动着小鱼肠,勾得猫先生频频探爪,我玩得乐不可支,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好半晌,我才停止捉弄它,将小鱼肠送到了它的嘴边。

      趁着猫先生与美味做斗争,我左右看了看,悄悄地打开那位先生门口的信箱,除了几张广告传单,里面只有一张从国外寄来的明信片,上面的风景美得令人窒息,背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伊斯坦布尔的清真寺,走一遍我们走过的路,我很好,你呢?

      落款是一个漂亮的花体“Amor”。

      那一瞬间,我似乎窥探到了什么,心中有细微而奇异的感觉,鬼使神差地,我将那张明信片收进了我的书包,一回头,便对上了猫先生那双幽幽的绿眼睛,仿佛我所做的事被人抓了个正着,心中有如一团乱麻,我慌张地跑回了家,一头栽进了被窝里。

      晚饭的时候,我一直心不在焉,随意扒拉了几口,就回到了房间,犹豫了一下,我从书包里翻出了那张明信片,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上面收件人姓名,原来那位先生姓左。

      我反复描模着那个名字,在心中默念着,沉浸在一种发现了秘密宝藏的巨大惊喜与莫名忐忑中,直到一声声猫叫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轻轻地推开通往阳台的门,立刻就看到了左先生的猫,高冷地坐在阳台栏杆上,冲我叫唤,我心中一动,转身回房拿了剩下的小鱼肠,朝它走过去,拿着逗了它一会儿,待它吃完,我靠在栏杆上,用手挠着它的下巴,猫先生立刻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我觉得有趣极了,不知不觉竟对它说起了孩子气的话:

      “猫先生啊猫先生,我是不是比你的主人对你还好?怎么样,要不要以后跟着我混了呢?”

      说完,我便听到一声相当高冷的拒绝:

      “不要。”

      我惊奇地瞪着猫先生,有些被吓到,挠着它下巴的手一下子僵住:

      “你?!你……你说话了?!”

      “笨蛋。”又是高冷的回答,与此同时,猫先生相当配合地扭过身子,轻轻一跃,跳到隔壁阳台,我顺着它的身影看过去,这才看到隔壁阳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清瘦安静,抱着猫看着我,正是隔壁的那位左先生。

      借着路灯的暖光,我第一次看清了他的长相,清俊中透着几分疏离,宛如月下修竹,孤高挺立,他有一双漂亮的茶色眼睛,映着灯光,流溢着神秘的光彩,让我不知不觉陷了进去,好一会儿,我才有些慌乱地回过神来。

      刚刚那些话,原来都是他说的,想到这点,我的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高兴于我们的第一次对话,又懊恼自己所说的蠢话被他听到。

      一时间,我竟有些手足无措,舌头打结似地道了一声“今天天气真好”,话音未落,天边就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随即便落下了一记闷雷。

      左先生怀里的猫紧张地叫了一声,迅速窜了出去,跑回了房间,左先生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我,我只觉得尴尬无比,勉强笑了笑,左先生冲我点点头,礼貌性地提醒了一句:

      “看样子今晚会有大雨,记得关好窗。”

      说完,他便转身进屋了,我的心情却分外激动,我已经自动将他的话在心中美化修饰成温柔体贴的关心,兴奋地回到房间,沉浸在喜悦之中,倒真的忘了关窗。

      半夜果然风雨大作,雨水打湿了地板,冷风灌满了房间,第二天早上,我连连打着喷嚏,痛苦地推开家门,只一眼,就看到了隔壁的人,左先生惯例站在信箱前取报纸,晨光细细描绘着他微弯的背部曲线,让我有些晃神。

      他背对着我,倒是他的猫先看到了我,懒懒地叫了一声,我犹豫了一下,大声冲着他的背影道了一声“早上好”。

      左先生似乎被吓到,转过身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轻轻颔首,淡淡地回了一句“早上好”。

      似乎从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开始有了交集,我的每一天,都因为那句互道的“早上好”而满满都是喜乐,而我与猫先生的关系,更是突飞猛进,有很多次,隔壁的左先生都会因为找不到猫先生而拜访我家,事实上,每次都是我用小鱼肠将猫先生诱拐到了自己家,只为了让左先生找过来,而我,可以和他说说话。

      慢慢地,我和左先生也能够除了每日的问候之外,聊一些其他的事了,看上去高冷的左先生,是一个时不时爱讲冷笑话的人,经常冷得我无语,他做过摄影师,开过酒吧,写过文章,当过程序员,做过饲养员……而他现在是个无业游民,他每天傍晚的时间都会出去,至于去了哪里,他却怎么也不肯满足我的好奇心。

      可以说,我们的聊天一直很轻松,对于我这样的高中女生,他只需要用他那些似真似假,丰富多彩的经历,就可以打发应付,而不需要和我深入地讨论那些经历背后的人与事,他的故事,不会讲给我听,但是我却如此的好奇,想要窥探他的内心,他的过往,想要知道那张明信片里的那个他。

      但事实证明,这一切,是我不应该窥探的东西。

      那日,我一如往常,拿着小鱼肠贿赂了猫先生,悄悄地在左先生的信箱里翻找,无论做多少次,我都感到紧张慌乱,当我从一堆广告中翻到一张明信片时,我的心咯噔一声,手有些微颤。

      是的,从那一次之后,我仿佛上瘾一般,忍不住去揣测左先生的信箱里会有什么,是不是又会有一张来自远方的明信片,透露着左先生与另一个人的往昔,落款之处,以爱为名?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但是那张明信片仿佛成了一个魔咒,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终于,在那次的几天后,我再一次窥探了左先生的信箱,当我再一次见到一张明信片的时候,我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我清楚地记得上面那一行小字:

      我在爱琴海边,想你。

      落款还是那个漂亮的“Amor”。

      那让我感到无措,仿佛一个无形的敌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给与我温柔而致命的打击,在那个地方,有我所无法参与的,左先生的曾经。

      从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能从左先生的信箱里翻出一张来自“Amor”的明信片。

      “那不勒斯的月亮下,你在做什么?”
      ……
      “坐在巴塞罗那的酒吧里,跟你道一声晚安。”
      ……
      “卡萨布兰卡,还记得埋在沙滩上的贝壳吗?”
      “想你的,不舍的,里斯本,我们的旅程将要到达终点。”

      那些他们的足迹,那些我到不了的过去,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将目光转到了手中的明信片上:

      加那利群岛,再玩一次那个游戏吧!
      如果你找到我,我与你同回,不然,我独自前行,等你。

      我死死地盯着最后的落款,好像要将那个人找出来,却是如此的苍白无力,我隐隐感到,那个无形的敌人就要将左先生带走了,我的心中立刻升起了一种惶恐,不知不觉,一滴眼泪滑下了眼眶,落在明信片上,晕开了那个“Amor”。

      直到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我才惊醒过来:

      “小纳?怎么了?”

      左先生疑惑地站在我的身后询问,我吓了一跳,手一松,那张明信片就掉在了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我心中一慌,胡乱地抹着眼泪,猛得转过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抽咽着,急切地向他传达自己的心情:

      “我喜欢你,请不要走!”

      左先生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神情复杂地盯着我的脸,他动了动唇,没有说话,目光移到了我脚边的明信片,停留了一会儿,又转到了一旁的猫先生身上,不再看我,许久之后,只听他说道:

      “抱歉,你还小……”

      闻言,我哭得更凶了,用力推开左先生跑走了。

      那晚,我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宿,好在第二天是周六,不用去学校,我望着镜子里那双肿得可怕的眼睛,觉得自己简直太丢脸了,居然在左先生面前这样失态,再一想到他可能已经知道我一直偷拿他的明信片,就觉得一切都完蛋了,可是,当我意识到他可能会就此离开,我便觉得这些都无所谓了,只剩下心中满满的惶恐,坐立不安。

      正当我坐在卫生间胡思乱想之际,楼下传来门铃声,然后便是开门的声音,有人说话的声音,是左先生!

      我试图像以往一样装作正好从楼上下去,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开双腿,只能紧张地屏住呼吸,克制自己剧烈的心跳,努力想要听清他们的对话,却怎么也不能集中精神。

      不多久,声音便消失了,我心中一阵失落,很快,就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紧接着,妈妈敲了敲我的房门,叫了我一声:

      “小纳,起床没?”

      我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听到一声懒懒的猫叫,我一个激灵,飞快地穿好衣服,匆忙洗漱。

      不过,我刚把牙刷塞进嘴里,妈妈的声音继续响起:

      “刚才隔壁的左先生来,他说要出一趟远门,拜托我们照顾一下他家的猫……”

      我一怔,牙刷一不小心捅到了喉咙,牙膏泡沫引得我一阵反胃,我撑着水槽干呕起来,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

      左先生走了,我早就猜到会这样了,不是吗?但是我依旧感觉很难过,我抱着他的猫,幻想着他抱着猫先生时候的体温,脑海里却不可抑制地想象着他此刻的样子,他会在哪?和谁在一起?他会拥有怎样的神情?一切的一切,我都无处宣泄。

      “猫先生啊猫先生,你的主人一定是讨厌我了,怎么办呢?我真的好难过……”
      “猫先生啊猫先生,他为什么连你也丢下?是因为你是我的共犯吗?”
      “猫先生啊猫先生,你见过他的‘Amor’吗?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

      日子一如既往,每天早上七点,我洗漱完毕走出卫生间,然后用十五分钟时间吃早餐,当我收拾完毕准备出门上学,总是会不由自主看一眼隔壁门口的邮箱,一切都没有变,只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一直没有再出现,而本来坐在隔壁的台阶上望着我的猫先生,现在就倚在我的脚边,冲着我软软地叫唤,每当这个时候,我便默默地蹲下身,望着那对祖母绿的眼睛,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暗自埋怨猫先生的没心没肺,又为自己心中多余的忧虑感到懊恼。

      “连你都不担心你的主人,我又为什么要多想?”我有些赌气地摸着猫先生说道,努力别开了视线,上学去。

      但是,每天的晚上,我又忍不住抱着猫先生在阳台上久久地伫立,眼睛时不时瞟向隔壁黑沉沉的屋子,暗自期待着温暖的灯光从里面忽然亮起,可是,从那天之后,我便没有再看到那间屋子的灯光亮起,而我的心,也好似一点点沉入了黑暗。

      寒假很快来临,我在镇上的面包屋找了一份兼职,在那里我遇到了同为学生兼职的阿联。

      阿联是个充满活力的开朗少年,像太阳一样闪耀,总能轻易地感染我,让我每一天都充满干劲,跟他相处,你就感觉整个世界都一片光明,所有阴郁都一扫而空,和他说话,我总会忘记左先生的事,只是事后,我总会感到一丝丝的无措,但是我还是很喜欢看到阿联开朗阳光的笑容,就好像是对药物的依赖,它让我从对左先生的伤感中脱身,感觉浑身轻松。

      “小纳,工作结束后去哪里玩吧?”我正望着玻璃窗上粉色的情人节装饰,想着不知在何方的左先生,阿联突然在我身后开口。

      我回过头去,不期然撞进了他幽深的双眸,这和他以往的样子都有些许不同,我从来不知道阿联也会有这样幽深的眼神,心脏有一瞬间加速,我条件反射地想要拒绝,但是在他的注视下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然后,我看到一个笑容在阿联的嘴角不断扩大。

      那一天,我们一直玩到很晚,市里的游乐园刚刚开张,我们兴奋地疯玩,末了,阿联拉着我去坐摩天轮。

      我激动地趴在车厢玻璃前,望着下面一片灯火璀璨,随着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我感觉整个心都异常地安详,仿佛自己在不断地远离这个繁华喧嚣的世界。

      阿联忽然碰了碰我的胳膊,我疑惑地回过头去,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唇上一片温暖,我愣愣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阿联吻上了我的唇。

      一直到下了摩天轮,我都有些不太真切,整个人恍恍惚惚,任由阿联牵着我的手悠闲地走出游乐园。

      一路上,阿联跟我说着有趣的笑话,但是我却一直心不在焉,这是第二次,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一个人,第一次是因为左先生的离去,我的脑海里全是他的样子,而这一次,我的脑海里没有左先生,只有阿联各种各样的笑脸。

      “我猜,你现在一定是在想我,听说,女孩子被吻的时候,无论她喜不喜欢那个人,那一瞬间,她的心里都会只有那个人,你是不是这样呢?”阿联戏谑地看着我笑,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脸瞬间就红了,微低着头不敢看他,耳边却继续听到阿联的声音:

      “无论怎样,我只希望你的脑海里,有一瞬间是属于我的,我只希望,你有一瞬间可以忘记你心中的那个人。”

      闻言,我只觉得五味杂陈,阿联居然什么都看出来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有些慌乱地挣脱了阿联的手,逃避似地左顾右盼,视线猛然撞上路边买烟花的店铺,我忙不迭转移话题:

      “诶?!那里有卖烟花的哎,阿联,我们去买烟花吧?今晚,很适合放烟花呢呵呵。”

      说完,我不顾阿联何种反应,飞快地向路边的店铺跑去,阿联一脸无奈地陪着我买了一堆烟花,然后主动帮我提着送我回家,一路上我故作镇定,仿佛之前所有的暧昧都没有发生过,像往常一样和他说笑,阿联也乖觉地装傻。

      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程很快走完,我刚要跟他告别,然而视线却不自觉瞟到了某些不一样的地方,随着上方传来的一声猫叫,我忍不住抬头,一眼就看到猫先生闲适地趴在阳台栏杆上,不是我房间外面的阳台,而是隔壁的阳台。

      我不自觉睁大了眼睛,隔壁本来黑沉沉的屋子,此刻却透出了暖橘色的光芒,我心跳快了几拍,很快,通往阳台的门被拉开,一道久违的熟悉身影出现在阳台上。

      我感觉时间似乎都静止了下来,心跳快了几拍,脚步不由自主上前,呆呆地望着隔壁的阳台,喉咙里滚动着喜悦和激动,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要冲出来。

      “你……”

      “哗——”

      然而,我燃烧的心脏在一瞬间陷入了冰点,月光下,那道袅娜的身影仿若披着月辉的女仙,乘风而来,给我猝不及防的重击,我在脑海中幻想了无数遍她的样子,然而即使她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依然看不清她的容颜,月光和眼泪模糊了她的容貌,我只知道以爱为名的那个女子应该很美。

      左先生终于回来了,只不过彼时孤身离去的他现在携爱归来,他们的游戏结束了,自始至终没有我的事,除了见证一场浪漫矫情装逼可恶的别人的恋爱。

      眼前的一切在泪水中摇晃扭曲,阳台上的两道身影似乎重叠在一起,彼此不分,阿联在边上担忧地轻拍我的肩膀:

      “你没事吧?”

      “……”对啊,还有阿联在,我伸出手,用手背狠狠地擦去眼泪,努力挤出微笑,看向阿联,“我没事,真的,我没事——”

      “可是,你的样子……”阿联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欲言又止。

      “真的没事,这里不错呢,就在这里放烟花吧?”我急急忙忙说道,然后,强硬地从阿联手中接过了装烟花的袋子,翻了翻,倒是给我翻出了一盒窜天猴。

      “额,我们还是去找块空地吧。”阿联想了想,对我说道,我摇了摇头,任性又强硬:

      “不要废话啦,快给我借个火。”我笑眯眯地举着窜天猴,看到他无奈又缓慢地掏出打火机,一把抢了过去,自己点燃,看着火星霹雳跳跃,我毫不犹豫将它对准了隔壁的阳台,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但是声音里有某种说不出的恶意和畅快:

      “我送你个窜天猴,要秀恩爱上天去,情侣都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看到灿烂的烟火在隔壁阳台炸开,仿若那颗饱满的爱之心脏炸裂成无数美丽的碎片,飘散在夜幕中,空气中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让我无法呼吸,好在烟火终将寂灭,而我也能大口吞吐没有情侣的清新空气。

      感谢窜天猴,让我不至于在这个糟糕的情人节,在阿联面前颜面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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