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同人）大神官》小红家的小蓝

22、第二十一章

　　知晓了这个作为真相的事实后，游戏又陷入了更深的迷惑中。
　　各地的大神官没有重大事件不会离开属地，神官的子女自然也是一样，甚至于更加深居简出——赛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被选定为黄金神器的继承人之前，他人生中唯二的两件事就是学习和训练。
　　枯燥到令人发指。
　　这样算起来，亚图姆是迄今为止第一次离开王都，各地神官又不会带子女面见法老王，贝斯特到底是什么时候遇见过埃及王子？
　　是最开始的猜想错误？还是有其他不确定因素？
　　而一旦真要寻根究底，卡恰罗的背叛本身就很难说通。这个镇守太阳神殿的古老家族世世代代效忠于王室，是孟菲斯境内最显赫的家族，即便朝代更替，这位神官应该也难以得到更多的好处。
　　远处传来卫兵巡逻时闲聊喝骂的声音，游戏吹灭油灯，安静地躺回床上。
　　游戏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继续思考贝斯特的问题，然而很快就输给了汹涌而来的睡意。
　　从梦中惊醒时，床边多出的黑影差点就吓得游戏尖叫出声。
　　贝斯特眼疾手快捂住了男孩的嘴。
　　“嘘，是我。”她压低声音，快速地说，“带好你的东西，跟我来。”
　　游戏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带走——如果非要说的话，王子的头饰算一个，不过他更愿意把那东西就忘在囚室里算了。
　　直到现在六年后的现在，游戏仍旧无法适应这些代表地位的饰物。他需要饰物带给他的身份，可黄金的冰冷与沉重常常令他感到不安。
　　并非因为王宫里那些神官常在背后对异族人的肤色指指点点、或者与埃及王子过于相似样貌产生的流言，这种不安来自更深的地方，它让游戏在每个泛滥季的夜晚难以安眠。
　　贝斯特走在游戏前方领路，少女像一只灵巧的白猫，在建筑物的影子里穿行。游戏四下张望，努力记忆这处据点的地形，好几次差点因为分心被发现；好在贝斯特熟知每一个可以躲藏的位置，成功带着游戏躲过几轮守卫，到达主屋背阴的墙脚下。
　　“……等我成功夺回这一切，你想要什么还不是应有尽有——”
　　不远处的窗户里传出争执声，贝斯特把游戏的脑袋往下压了压，小声对后者解释：“今晚阿佩普找来的盗贼闹罢工，门口的守卫也松懈了很多，所以我才敢带你出来。”
　　游戏眨眨眼，刚想问一下叛党头子是怎么和巴库拉勾搭在一处，又被巴库拉的大嗓门盖了过去——
　　“本大爷是盗贼，不做打白条的买卖！有钱给钱，没钱别啰嗦！”
　　阿佩普骂骂咧咧了几句，最后还是叫了人来带巴库拉去取另一半尾款。
　　敞开的木窗内传来门板被摔进门框里的巨响，贝斯特拉起游戏，示意他继续往前走。游戏往二人来时的方向看了看，犹豫着是否要浪费这样一个打探叛党情报的机会，下一秒就被房间内接下来的对话牢牢钉在原地。
　　“底比斯来的那群人，现在还住在尼罗河边的行宫里？”阿佩普的声音。
　　“是的，大人。”一个男人很快回复，“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那些神官还在寻找王子的下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注意到我们的动作。”
　　“很好，一切按之前的计划执行。”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但巴库拉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且为人狡诈奸猾，不一定肯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不至于把宝都押在他身上。行宫里有兵士守卫，况且宫殿内构造复杂，易守难攻，那群人也只是一个诱饵而已。”阿佩普说，“区区一个小毛贼，还真以为自己能成事了。我们的人事先在行宫附近藏了易燃的火油，滩涂上又长满纸莎草，到时趁乱放几把火，待火势一起，任凭那些神官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来。”
　　“大人，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高调了？万一惹得底比斯那位法老王不惜代价派出军队镇压……”
　　游戏紧贴在敞开的窗户下面，竖起耳朵偷听，贝斯特则一门心思想将他拉走，以至于没有人发现走近的人影。
　　“你们——”
　　身后响起的说话声并不大，但在静谧的夜晚就好像平地里响起一声炸雷。如果不是还隐约记得不能露了行踪，游戏几乎要条件反射的跳起来；贝斯特慌忙赶上前一步，捂住来人的嘴巴，然而已经不能阻止屋内的人听到这边的响动。
　　“谁？！”
　　一个男人从窗口探出头来，贝斯特借着阴影的遮挡，反应极快地将游戏推进屋后一丛矮无花果里去。
　　“很抱歉打扰到您，阿佩普大人。我正在这附近找我的猫，它不见了。”女孩说，一边恭敬地垂下头，背在身后的手偷偷伸至身旁那人腰间——那是个与贝斯特年龄相仿的少年——手指拼命拧着对方后腰上的软肉。
　　然后游戏惊讶地看着这个年轻人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不甘不愿地开了腔。
　　“我是溜出来找姐姐的。”他说，“我们两个没分开过这么久，我一直待在家里也不安心。”
　　游戏坐在一堆枝叶中间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少年的背影上，不太敢相信自己有运气将卡佩罗神官的一对双胞胎儿女见齐了。
　　埃及国内贵族的生育率普遍不高，卡佩罗神官的妻子诞下一男一女，在孟菲斯城中一直被视为吉兆。
　　少年较他的姐姐略高一些，从游戏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乱翘的乌黑短发，以及对于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而言略显单薄的身量。
　　不过游戏也只能看到这些东西，他的脚下、手边、背后以及头顶都是无花果宽大的叶片，哪怕只是动一下手指，都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然而或许是阿佩普的注视给了两人太大的压力，挡在游戏眼前的少年无意识地往旁边迈开两步，露出了窗口的位置，也让游戏第一次看清那个被称为阿佩普大人的叛党头子。
　　男人有埃及人常见的棕色皮肤，面容清瘦，颧骨突出；长发被一个装饰眼镜蛇花纹的黄金头饰束在脑后。此时他扬起下巴，眯着眼打量卡佩罗家的两个半大孩子，瞳仁在惨白的月色下隐约闪现出深绿色的微光，像极了在戈壁上游荡的沙漠狼。
　　游戏将自己当成一块石头，一动不动地坐在灌木里。
　　那道目光终于从他所在的无花果树上移开，阿佩普暂时放过了私自行动的贝斯特姐弟，回到房间里，继续部署他对于法老王行宫的突击计划。
　　游戏终于抓到机会从树枝之间爬起来，在贝斯特的掩护下离开了那片危险区域。
　　等到三人绕过几株胡桃树，主屋的砖墙被层层树影掩盖在后面，贝斯特示意两个男孩子走进月光照不到的影子里，压低了声音责问：“克奴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听到他们给父亲报信。”与贝斯特面容相似的少年说，声线中带出和年龄不符的阴郁，“那个人走后，父亲和母亲吵了一架。”
　　贝斯特闻言立刻着了慌：“怎么这样？母亲大人还好吗？”
　　“不知道。”克奴姆倔强地扭过头去，“我只知道你再留在这鬼地方就要不好了，如果父亲不愿意接你回去，我就带你走。”
　　贝斯特沉默下来，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他们走的这段路被高大乔木的枝叶遮蔽着，斑驳的月光便像流水似的从亚麻长袍下摆滑落。
　　游戏插不进他们姐弟的对话，于是只是安静地跟在一旁，警惕着周围的环境。然而心头的焦躁却几乎压也压不住，恨不得一眨眼就能出现在行宫，告诉马哈特他们正在叛党设下的圈套里。
　　他从克奴姆的几句话里得到了许多信息。
　　例如说，贝斯特可能并不是被礼貌邀请来的客人，卡佩罗和叛党之间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合作愉快。
　　不过在亚图姆正身处危险中这个事实面前，关于卡佩罗的情报全都成了细枝末节的小事——只要亚图姆没事，他们还有大把时间去搞明白这些！
　　贝斯特将他们带到了马厩前。
　　“门口有卫兵把守，有马的话比较容易突围。”少女飞快地解释，伸手拉住了一匹黑马的缰绳，“殿下，您会骑马吗？”
　　马蹄踩在石子路上的踏踏声搅碎了夜晚的静谧，游戏将自己更紧密地贴合在马背上，纯黑的夜风自耳边呼啸而过，背后飞来的箭矢擦破肩头的织物。冰冷粘稠的紧张感环绕在四周，昏暗的视野加重了恐惧。
　　贝斯特与克奴姆与他一同逃了出来，马蹄的哒哒声简直要响成一片。
　　游戏对于孟菲斯的道路本来就不怎么熟悉，在黑夜里更是辨不清方向，只能凭直觉跟着贝斯特纵马狂奔，等到终于停下来时才发觉自己已经被那匹马驮到了孟菲斯城的郊外。
　　视线所及只有几户低矮的茅草房，完全是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里？”游戏问。
　　“大概是西郊吧。”贝斯特不确定地回答，“刚刚简直是在横冲直撞，没有迷路已经是万幸了。”
　　距离行宫几乎隔了半座城。
　　游戏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地就要往回走。
　　离他最近的克奴姆一把拉住他的领口：“等等！你去哪里？”
　　“行宫。”游戏将衣服从克奴姆手中拯救出来，拉扯着缰绳让马转身。
　　一旁的贝斯特听到这句话，慌忙伸出手，一把抓住游戏的手腕。“巴库拉调集了人手围攻行宫，您为什么要去自投罗网？！”
　　游戏没有时间解释自己的身份，只好在匆忙间使了个巧劲，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
　　“……抱歉，但我有一定要去的理由。”
　　他抬起头，朝对方歉意地笑了笑，调转马头朝记忆中的方位疾驰。
　　如果只因为是个胆小的爱哭鬼就临阵脱逃的话，那么如此拼命地努力到现在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我未来的王啊，我将成为你的剑、你的盾、你的安卡、你的权柄，因为你曾赋予我勇气，使我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