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YoyoLei

4、这也算求婚

　　这一顿饭吃得很久，他一直在讨论他的安排计划，她只是听着，只是跟随着，反正都安排好了。她突然感到很失落，他有什么事都自己拿主意了，不再跟她预告，不再和她讨论了，是不是将来不久，他直接就什么也不告诉她了，她变得越来越无足轻重，她就这样慢慢地失去和他的共同话语，失去和他的联系，从而就失去整个他了呢？好吧，就失去吧，反正她也好奇着，到底失去他会是什么样的世界？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平时他也常常不在身边，她不也是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不也好好地过活着吗？现在的她当然爱着他，可是总没有了新鲜感，没有了期盼，她有许多不安，毕竟，他随时都可以离开她的。如今的他，虽然脸部肌肉没有年轻小伙子那么紧绷而精致，但却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眼神仍然是那么的炯炯有神，表情沉稳而庄重，迷人的桃花眼，配合微微上扬的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总显得那么含情脉脉，令人神魂颠倒。只是，她的青春却渐行渐远，消失在尽头的时候剩下给她的恐怕只有朱颜憔悴了。虽然此时的她还说不上是人老色衰，她和他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候仍然是般配的夫妻貌，但走到街上看到那些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不再年轻了，尤其是听到小姑娘们时不时迸发出来爽朗而青春活力的笑声之时，她就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她知道有一种年轻是装也装不出来的。她本来想，和一个比自己大几年的男人在一起，多少可以避免掉这样的尴尬差距，然后，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由于辛苦变得日益消瘦因熬夜加重了眼圈，却仍然魅力十足，风度翩翩，这样的情况怎教她不心声埋怨，埋怨起自己的不争气来。

　　她想，如果结婚了的话，她兴许会安心许多，而如果有个孩子，她就彻底不用担心了。这么想着似乎带着很强烈的功利心，难道要孩子是为了拴住男人么？可对她来说应该不是，她是喜欢孩子的人，当然也不是随便一个孩子都喜欢。她记得，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她就想到和他结婚的样子，甚至想到和他生孩子，那一刻，她便知道这是对的人。是的，她对他是一见钟情的。第一眼不经意的一瞥，就激起了她所有欲望，她没有想过喜欢，而是直接想到爱，她很想爱他，想和他组建家庭，想和他一起养育孩子，想和他一起变老。那一刻的想法，震惊了她，似乎是天外的声音告诉她，要她想要这么做的，而那之前的她从来不相信自己可以这样第一眼就爱上一个人，死心塌地。

　　回头这些年的经历，她只得出一个总结：爱是卑微的。

　　卑微的爱，更容易变得浓烈。她想，若是她与他差距不是那么悬殊，她也许不会那么爱他。她假设，假设自己是个才高八斗美貌动人的千金小姐，除非自己悟性特别特别高，便很难有卑微的情怀，很难没有一丁点骄纵的心理，这样的她，该是个挑剔十足的人，不会常常为了小事情感恩不已，不会舍得为了爱一个不那么爱自己的男人而不顾一切赴汤蹈火。这么想着，她竟为自己的平凡而庆幸着，为自己对于爱的理解感到欣慰。

　　正是这样，她知道，无论将来日子如何，她始终要保持这颗卑微的心，也正因是如此，她才这样静静地面对已趋于平淡的日子。她知道她之所以为眼前的感情感到平淡，是卑微的心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她，她已经不那么记得感恩了。即使，她分明看到他对她的好，许多次她内心告诉自己，我该为这件事情感恩的，可事实上，她已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恩之情了。她总可以这样很清楚地看到自己内心的样子。

　　“你又在想我了是不是。”他吃得差不多了，抬头看见又在犯傻发呆的她。

　　“呵呵，被你看穿啦。跟你说，今天看到新闻，现在岛国已经研发出70%仿真度的生化人了，内部真的就是用人类的O型血来循环的，岛民永远是最匪夷所思的人种了，以后走到街上都不知道哪个是人哪个是机器咯！”她想是不是该找点新鲜的话题了。

　　“哦，看来那以后又有一条新闻，某国总统因女友是生化人而通过了允许人和生化人结婚的法律了。”他不乏幽默地接上话题。

　　“哈哈，是不是未来的生化人也可以生孩子了！”她又开始天马行空了。

　　生孩子！这是被她列入敏感词汇的重点词之一，她从不敢在他面前说出哪怕是暗示类似的话语，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说漏了嘴！她看看他的表情搜索着这几个字有没有引起他脸部表情的变化。她真不是有意要刺激他，虽然她很喜欢孩子，虽然他也是个喜欢孩子的男人，但她不知道他想要的是和谁之间的孩子，她多么害怕给他哪怕一丁点的压力。她不敢去想，也不能乱想，很多次她默默地妄想着，每次她都要抑制住自己的心思。

　　“去，不管，我们可以生孩子就可以了。”他这样说。

　　“咚！”一声响，她的心跳突然加压把血液泵到了头顶，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有个大马力的泵一直在胸腔震动。

　　她耸起抬头纹使劲拉开双眼肌肉放大瞳孔，试图确认下刚才听到的“我们”是指她和他的“我们”还是区分开生化人的在正常人类范畴内的“我们”。

　　“呵呵，是呀”她附和着，低下头深深吸一口椰汁，默认是自己多想了。

　　“我们要个孩子吧！”他已经放下筷子，看着她的脸，就那么突然而又一本正经地说。

　　轰一声如雷贯耳，似乎脚底瞬间接通电源，一直通到了四肢脑门。她抬头像愣住一样看着他，嘴巴停止了咀嚼，再定一定眼睛盯着他的表情，试图确认他是在开大玩笑还是在开小玩笑。

　　“你说的小孩是指再买个小猫小狗回来吗？还是去孤儿院领养个回来？”她故意打探着，生怕自己乱想了。

　　“我们/一起/生/一个小孩。”他停顿加强语气回答。

　　“可是……我们……”她还是不敢说出口，她只是没想过自己也会走到生私生子这一步，只好改个方式问：“那孩子将来户口怎么办？”，她所幸，她最终是可以和他有共同的孩子的，是的，这点就该感恩了，不要问太多不要奢求太多，她又这样自我安慰着。

　　“哈哈哈哈，”他鼻子嗤嗤嗤嗤地笑，“你这个傻姑娘！怎么这么傻！！”

　　“我怎么傻了？难道不该提前担心孩子的未来么？”她撇着眼睛争口气。

　　“我们的孩子当然是入我们的户口啊！”他开始有点难以置信了。她真的一点都不敢相信当前他说的话吗？原来他给她是这么的没有安全感，他除了吃惊，鼻子也突然有点酸了。

　　“你是说我们结婚吗？”她反问。女人就是这样，非得再三求证非得听到清楚确切的字眼才愿意相信男人的心。

　　“嗯，我们下周一就去领证吧。”他还是口气稳稳地说。

　　“这算是求婚吗？”她一副公主表情瞬间浮出来，内心开始活跃了。

　　“怎么，那你觉得是什么？”他有点吃惊她的反应。

　　“太突然了”，是呢，没有玫瑰没有戒指没有单膝下跪，餐厅的气氛又是热热闹闹的，他们两的着装也是很休闲的，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或暗示这是一个求婚的日子。在她脑海中，他是个喜欢浪漫的人，特别是属于他的重要日子的事情，更是要做到完美的，这一切完全不是他的风格。或许，他心中最盛大的仪式只能留给他心中那个曾经的她吧，最热烈的表达也只能梦回到他心中的那个女神了。她总是这样悲观地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应该庆幸，那个曾经的她已经为人妻做人母了，所幸目前她自己是唯一在他身边的女人，所幸，如今，她要做他的太太了！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他虽然看起来魅力四射开朗豁达，在情感表达上，也该是个内敛的孩子吧，他这样轻描淡写的语言表达，兴许已经在他的脑海里尝试过许多次了，再说，他们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还需要那么多仪式吗？她的想法真是矫情，是啊，女人总是喜欢些表面的东西，有时候都把本质给忘了。他是爱她的啊！一个男人主动提出结婚，那是他把未来的幸福都押注在她的身上了，若不是百分百的相信，他如何愿意娶她为妻？一个什么都拥有的男人向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求婚，如果这不是爱那就是那个男人脑子进水了。此刻的她，就应该感激涕零，就该把所有感动的泪水都流出来流它一汪洋也不为过。可是，她只是激动着，高兴着，没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