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暖从凉》安兮颜

16、第十五章

　　机场里言笑晏晏的一家人，真是好久不见了。言祉一个人在等着，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到？”
　　“我家里出了点事，现在要去医院，你先好好替我招待亦聍和伯父伯母，我过两天去拜访他们。”那边毫不客气的挂断了电话。齐杨再一次踩下油门，他不清楚裴涩琪到底伤成什么样，竟然把父母从欧洲招回来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没有生命危险，如果不是这样，杨碧清估计也躺病房里了。
　　终于到达医院，问到了在哪个病房，在不远处听到声音，着实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推开门，看到裴涩琪头上的纱布和脚上的石膏，“涩琪，才离开家两天，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语气里是掩不去的笑意。
　　裴涩琪看着门口的人，撅起了小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齐总啊！我这点小伤怎么好意思麻烦您亲自来医院探望呢？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齐杨毫不客气地过去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喂喂喂！我现在好歹也是有伤在身的人，能不使用暴力吗？”
　　齐杨撇了撇嘴，“你娇气个什么劲，又不是有孕在身，这点力度就受不了，你往车上撞的时候怎么不考虑清楚啊！”非常的理直气壮。
　　“好了好了，齐杨你那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不会让着妹妹！”杨碧清出来调停。
　　“爸，妈，对不起，这次的确是我没做好，还让你们从欧洲跑回来。”
　　“行了，我对你这样不痛不痒的道歉没兴趣，人没事就好了，我和你妈一下飞机就往医院赶，又困又乏，你在这照顾涩琪，权当赎罪！我们回去休息一下。”齐屿石拉着行李箱和杨碧清打算退出病房。
　　“我让司机来接你们回去吧！”
　　杨碧清点点头，默许了。
　　待他们离开，齐杨坐下来，选择性忽视裴涩琪那愤愤不平的表情，“吃早餐没？”
　　裴涩琪转过头来，笑的格外热情，“不劳烦您，吃过了。”
　　齐杨按住太阳穴，“涩琪，别这样和我说话，我听着也不好受。”
　　裴涩琪看着他疲惫的样子，不再说话，只静静的望着洁白的墙壁发呆。过了很久，有护士进来拆她头上的纱布，换药，微微吃痛，发出“嘶~”的声音，一旁的齐杨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刚好医生进来说想要和家属谈谈，他叮嘱了一下让她别乱跑，再对护士小姐说了声：“麻烦你轻一点。”便走了出去。
　　护士小姐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病人欲哭无泪，“呜呜~~~~(>_<)~~~~ ，你别抖啊，越抖我越害怕了！咱们速战速决吧，我不介意你残暴一点！”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这样温水煮青蛙很折磨人啊！”护士小姐眼角抽了抽，眼神坚定了些，却没有残暴起来。
　　齐杨在医生办公室里，“怎么了，我妹妹她还有什么问题吗？”他蹙着眉，不安一点一点淹没他所有其他情绪。
　　“哦，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我们观察到裴小姐的海马区有些变化，可能会对她的记忆有点影响。而且我们认为，她在出车祸时应该受到了点惊吓。”
　　齐杨上扬了嘴角，“我想，任何一个人在被车撞前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惊吓吧！而且，就目前我的观察来看，她的记忆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我觉得她的性格倒是有些变化，她以前……不太会和我们说那些任性的话。”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本来也只是想跟你们提个醒，没问题最好了，我们也看了她的各项检查结果，都没什么问题，现在只要把脚养好，头上的伤不是什么问题。”医生收起那些摊开的报告。
　　“嗯，谢谢你了，陈医生。”他缓缓走出来，拿出手机给裴亦聍打了个电话过去，“亦聍，欢迎回来，我现在有事抽不开身，我们过两天聚一下。”眼睛里又泛起笑意，“嗯，好，就这样。”
　　滕慕凡每天去F大逛，看着一排排的新生站着军姿，始终没有看到他想念的那个身影，涩琪，究竟是我不够努力还是我们缘分太浅？滕慕凡在望着那整齐的队伍发呆时，江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慕凡，我找到涩琪了。”她的脸上全是汗，有着焦急的表情，却无法一下子把所有的语言吐出来。
　　“她在哪？”
　　“在……医院，济仁医院。”等她缓过气来，滕慕凡已经跑远了，她只好跟过去，军训啊，管他呢！反正已经跑出来了。
　　他们终于看到裴涩琪，那样云淡风轻的笑着，犹如以前那个毫无忧虑的公主，滕慕凡敲了敲门，两个人走了进去。齐杨看着他们，对裴涩琪说：“涩琪，你的朋友吗？”
　　裴涩琪怔怔的看着他们，“呃……那个，我，不认识啊！”
　　“嗯？”齐杨望着他们两个。
　　“裴涩琪，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认识？”江瞳有些愤怒，即使我们之间有过争吵，有过不愉快，可是十几年，你怎么能说一句不认识？
　　“我……”裴涩琪看着他们，却说不出话。
　　齐杨皱了一下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你们两个，先跟我出来一下好吗？涩琪她现在还需要休息。”
　　滕慕凡呆呆的站着，“涩琪，你……”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跟着齐杨走了出去。江瞳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裴涩琪的表情让她有些不忍。她的表情，就好像她只是一个看戏人，完全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嘴角有些上翘，却不是在笑，眉头有些微皱，却不是恼怒。
　　齐杨走出病房，到了楼梯间，他很好脾气地笑着，“请问你们是？”
　　滕慕凡回答：“我们是涩琪在B市的朋友。涩琪她……不记得我们了吗？”
　　江瞳在旁边没有说话，齐杨缓缓开口，“之前医生跟我说涩琪的记忆可能会有问题，我说她都记得，现在看来，她是忘了我不知道的那部分。”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她的？”
　　“我是她哥哥，我叫齐杨。我们去医生那里问问有什么办法让她恢复记忆吧！”
　　“嗯。我叫滕慕凡，她是江瞳。”
　　江瞳默默地跟在后面，有些后悔刚才口不择言说出的话。三个人走到陈医生的办公室，敲了敲门，进去。
　　“陈医生，你前两天跟我说过涩琪她的记忆可能会有一些影响，现在看来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
　　“哦？”陈医生推了推眼镜。
　　“是这样，我想，她是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
　　“具体是哪部分呢？”
　　齐杨抬起头望着滕慕凡和江瞳，“应该，应该是她在B市那部分吧，我也不太确定。”
　　“这种情况应该是选择性失忆，可能和她出车祸前受到的刺激有些联系。你们知道她车祸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应该是吧，她出车祸前拉小提琴了……她走出去的时候有些失神。”江瞳紧紧握住拳头，指节有些泛白。
　　“她还能记起来吗？”滕慕凡问。
　　“这要看她自己愿不愿意记起来，你们想不想让她记起来。这方面的问题你们可以咨询一下心理医生。”
　　三个人走出来，“以前的记忆，还是不要让她记起来了，毕竟，那只会徒增她的痛苦。”滕慕凡双手插在口袋，轻轻叹了一口气。齐杨带上门，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那外公呢？”
　　滕慕凡朝江瞳瞥了一眼，“外公肯定也更喜欢看到她现在无忧无虑的模样。”
　　“可是……”咬了咬下唇，没在说什么。
　　可是他们谁都忘了，那些消逝而去的东西，终有一天，会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