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神卷前传》陈皮普洱

3、跟踪

　　当夜，周子浪决定在汉阳渡口修整一晚，第二天一早开船。船工们很高兴，竟聚了三四拨人在甲板上喝起了酒划起了拳，好不热闹。就连周子浪安排的守卫都受这轻松愉悦的气氛感染较平时松懈了许多。当然，这热闹里自然是少不了黎清的。

　　只见黎清凑到一拨船工跟前，看他们划拳，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身边一个船工见了笑着问，“大小姐也想试试？”

　　黎清搔搔头，“可我不会啊！”

　　那船工嘻嘻一笑，“小的教您？”

　　黎清一听顿时兴奋起来，“好啊，好啊。”

　　于是两人借着场中划拳的船工们，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竟是有模有样地。这场景放到其他地方定会被斥责有伤风化，一个船工教大小姐划拳。可这儿是荆楚十堂，不论身份尊卑只有分工不同，不论礼教伦常只讲兄弟情义。所以这一幕放到十堂的船上，竟是一点也不违和。

　　不多时，黎清掌握了要领，跟着船工们一道加入了战局。几轮下来黎清竟渐渐占了上风，虽是微微带了酒意，但头脑灵光，一连赢了好几把。只见她挽着袖子，左手端着酒碗右脚踩着条凳子与她对面的一个船工喊着数。

　　两人架势颇足，挥拳的同时两人喊着数，“六六顺呀，久九长啊，三元郎啊，八匹马啊。”

　　一旁众人一声呼号，“老六输了，老六输了，快罚酒！”

　　对面的船工仰脖子干了一碗酒，晕乎乎道，“大小姐厉害，小的不行了，不行了！”

　　黎清哈哈一笑，也干了手里的酒碗，晃晃悠悠道，“你们行不行，一个个的总输，是让着本小姐么？”

　　其中一个船工道，“大小姐哟，你天生聪慧，我们几个哪斗得过你。”几人又是一阵哄闹。

　　“不行不行，再来一轮，这回玩儿老虎棒子鸡。”黎清红着脸庞大声道，“这要是再输，可说不过去了。”说着，一群人笑闹着又开始了新的一局。

　　与这边热闹相对的，是主舱里的周子浪与刘雀。二人透过窗户正好能看到甲板上热闹的人群。周子浪看着黎清豪爽的样子道，“清儿这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这般闹腾。”

　　刘雀笑道，“是啊，总堂主和靖儿都是沉稳的性子，就连夫人也是温婉大方的。这要是被堂主知道，清儿怕是又要挨罚了。不过说起来，堂主也算咱们兄弟里最古板的了。”

　　周子浪严肃了几分道，“不可妄议。”刘雀吐吐舌头，周子浪继续道，“你去把清儿叫回去吧，今夜怕不安生。”刘雀闻言脸色严肃了几分，点点头出了舱。

　　这边黎清刚刚输在了棒子上，饮尽了碗中的酒人已经在飘了，嘴里却还喊着再来。只是船工们却是不敢再与她闹了，真灌倒了大小姐，他们可要受周堂主责罚的。况且，大家都看到了走过来的刘雀，更是明白见好就收。

　　刘雀走上前，拍拍黎清的肩膀，“清儿，好了，回去歇着吧。”

　　黎清回过头见是刘雀，嘟囔道，“雀儿哥哥，来来来，一起玩儿啊！”

　　刘雀笑着摇摇头，“你忘了，我不喝酒的。”

　　黎清一脸的失望，“那多没意思啊！人生得意须尽欢！”

　　“好了，你今天喝了不少了，该回去歇着了。”刘雀劝她道。

　　一听叫她回去，黎清不干了，“你不喝，还不让我喝，讨厌！我不要回去！”说着，双手乱飞，左手里的空酒碗差点砸到刘雀脸上。

　　刘雀连忙抓住酒碗就要顺手夺下来，可不料黎清抓的死死的还怒瞪他，“雀儿哥哥，你怎么抢人家的碗！”

　　刘雀仍然耐心劝道，“清儿，该回了。”

　　怎料黎清不止不理他，还转过身同众人道，“不要管他，我们继续玩儿。”

　　可是众船夫哪敢再和她闹，一个个反而帮着刘雀劝，“是啊大小姐，今儿个晚了，您去歇着吧，我们几个也要去歇着了。”

　　黎清见状气到，“你们几个胆小鬼！”同时心里也明白，今天是不能再喝了。于是拿着酒碗转身朝船舱去了，边走还边念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辈岂是蓬蒿人！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刘雀看着黎清离开，在后边跟了上去。

　　而另一边主舱里的周子浪确是摇摇头笑道，“这丫头，还挺豪迈的！”

　　要说黎清真的喝多了，却也不是。她从小便随性，背着她爹喝酒更是家常便饭。现在不过是由着酒劲让自己更加放松而已。只是刘雀不大放心，一直跟着她，边走还边念叨她。

　　黎清一直没答话，直到走到自己舱门前转过身跟刘雀道，“好啦雀儿哥哥，我没喝多你回去吧，我要趁着酒意好好睡一觉。”说着便将手里的酒碗抛给了刘雀。也不等刘雀答话，转身进屋关了门。

　　刘雀端着碗看着门板，无奈道，“你好歹把解酒药拿了。”

　　屋里只传出一句“我没事，放心。”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掀被褥的声音，然后便安静了下来。刘雀再次无奈了，在门口等了一阵，听她确实没什么才转身回了主舱。

　　而此时的甲板上还余了几个船工称兄道弟地喝着酒，气氛却是比之前要冷清些了。

　　刘雀和周子浪对坐在一张矮几前，矮几上放了两个茶盏，旁边煮了一壶茶，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周子浪拿起茶壶给自己和刘雀添了杯茶，两人的表情都是少有的严肃。“清儿那边都安排好了？”周子浪端起茶盏问道。

　　刘雀认真道，“安排好了，派了三成都在清儿船舱附近隐藏着，是得力的人。”

　　周子浪点点头皱着眉轻嘬了一口茶，“经这几日探查《谷神卷》确实出现在了汉阳。据线报是落在了阴阳大盗手上。只是我想不通，我们的人并未出手，今日为何有人会跟踪你和清儿。”

　　刘雀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我和清儿只是出去游玩。而且，那人跟踪术很高，以我的功力也只是隐隐觉得不妥。清儿怕是都没有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再好好想想，你们一路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周子浪提醒道。

　　刘雀低头细细缕了一遍行程，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寻常之处，缓缓摇了摇头。周子浪见状，放下茶盏安慰道，“好了，多想无益。我们做好防范，以静制动。对方总会露出马脚的。”

　　刘雀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饮了阵茶。周子浪起身笑道，“不能再陪你喝茶了，否则晚上失了眠得跟你要安神丸了。”

　　刘雀笑，“子浪哥，我的安神丸可是很贵的哦。”

　　周子浪哈哈一笑，“好了小雀儿，我们也该去歇着了。”

　　待二人回了船舱，夜色中有几道人影悄悄潜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