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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   如果不是小蓝走入生命裡,阿孝的人生应该会有完全不同的走向。

      他也许会自甘堕落,也许会偏激看待人生,也许会自暴自弃,变成废人,也许会从原本立
      志当钢琴家的气质少年,沦落为最底层的社会边缘人。

      可是,「意外」让他认识了小蓝,张蔚蓝。

      如果不是当年的小蓝为当年的阿孝把一肚子的哀伤痛哭出来,阿孝也许会因为鬱闷过度,
      产生自闭或忧鬱症,最后了此残生。

      后来,如果不是当年的小蓝,阿孝更是无论如何,都不曾想过自己会走入设计的领域。

      总之,那天之后,两个人莫名奇妙的成了朋友;说是莫逆之交也不至于,但是,阿孝休学
      的那几个月,小蓝的确是除了他父亲以外,唯一经常与他有对话或往来的人。

      阿孝的父母都是孤儿,母亲辞世之后,父亲花了好大的力气在振作自己,对于阿孝,实在
      是没力气和精神关心。因此,阿孝虽然父亲还在,却和父母双亡一样没人管顾。

      小蓝知道了这个状况,也不知道是同情心作祟,还是真的是为了「监视情敌」,那之后,
      三天两头就会打电话给阿孝;问他復原的状况,问他有没有需要什麽帮忙,当然,也会问
      他有没有和排球队队长阿良见面。

      对于这个莫名奇妙缠上自己的学弟,阿孝不是没有抗拒过,再说,他也觉得,两人「情敌
      」的立场,似乎不该这麽过从甚密。

      ──但是,只要想到这个学弟,竟为他的遭遇,哭得比阿孝自己还伤心,他就无法狠心拒
      绝对方的关怀。

      几週之后某个週五的下午,小蓝提着食物,背着书包,理直气壮地跑来按阿孝家的门铃。

      听见电铃声,正闷着头睡觉的阿孝本来不想理会,然而,催命似的电铃声停止之后,紧接
      着就是手机的疯狂铃声。

      无奈地接起手机,沙哑的声音有些不耐,「谁?」

      「你明明在家!干麻不开门,我在你家门口,快点帮我开门!」小蓝的声音理直气壮地从
      手机那头传过来。

      「你来干嘛?」阿孝套上上衣短裤,有些莫名奇妙地打开自家大门,「你怎麽上来的?」

      「楼下的铁门开着啊,我就直接上来了。」小蓝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披萨递给阿孝,然
      后将1000CC的可乐放在客厅地板上,不忘抱怨两句,「重死了。」

      小蓝怎麽知道阿孝家地址?

      当然是他问来的啊──三天两头打电话给阿孝,除了关怀令人同情的失意学长,当然也不
      排除对自己情敌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小心眼啊!

      「今天不是星期五吗?」阿孝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牆上的日曆。

      把书包放好的小蓝,蚂蚁搬家般地把可乐放到桌上之后,又走过来接回大披萨,自说自话
      地抱怨,「你居然还在睡觉!一定也还没吃午饭吧?嘿嘿,我买了海陆双拼喔,超好吃的
      !」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阿孝早已知道在小蓝的思考逻辑跟上来之前,自己讲几次,那傢伙
      都会维持自说自话的状态,索性不管他,迳自鑽进浴室去刷牙洗脸。

      盥洗完毕回到客厅,小蓝已经理所当然地坐在客厅大啖批萨了,还不忘笑眯眯地招呼主人
      「不要客气,快点来吃!」

      反正肚皮也有点饿,阿孝也懒得再问他干麻突然跑过来,迳自走过去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
      ,毫不扭捏地接过小蓝递过来的披萨。

      ──事实上,除了三天两头的电话关心,一週看到小蓝一两次其实也没什麽好讶异的。

      做完復健之后在自家门口,或是假日的傍晚,小蓝不请自来地送点吃的什麽来,反正也不
      是第一次了。

      阿孝想,如果不是小蓝真的很认真在监视自己是否还与阿良有染,就是大概真的很同情自
      己的处境吧。

      吃了一片披萨,油腻的气味让阿孝忍不住皱了皱眉,抽出纸巾擦乾淨自己的手指,在沙发
      上盘着腿,百无聊赖地看着津津有味大口吃披萨、大口喝可乐的小蓝。

      注意到阿孝的目光,小蓝将手中的可乐瓶递向阿孝,「喏!吃披萨当然要配可乐──」见
      阿孝没有接手的意思,吐吐舌头,用那张可爱的脸,说着没卫生的话,「啊──我就着嘴
      巴喝的,应该没关係吧?我又没感冒!」

      「你干麻老往我家跑?」阿孝嫌恶地拒绝和小蓝间接接吻的机会,挥挥手,随口问道。

      「今天期末考考完,我想吃披萨庆祝呀!」小蓝津津有味地拿起第三片披萨。

      想吃披萨和为何老往阿孝家跑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幸好阿孝也本来就没有抱着
      对方会好好回答的期望。

      看着小蓝那张婴儿肥未脱的脸,阿孝忍不住感叹,「难怪你脸那麽圆──」

      听到阿孝的批评,小蓝呆了一下,两三口把第三片披萨消灭掉,没顾着擦乾淨手指,就一
      把掀起自己的衣服下襬,「我只有脸胖,身体都是排骨好不好!」

      没想到小蓝会这样反应,阿孝吓得差点跌下沙发。

      用油腻腻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肋骨,小蓝继续说,「你别以貌取人了,我脸虽然圆,可是
      根本就不胖。」

      「你胖不胖我是不知道,很髒我倒是很清楚。」阿孝皱着眉抽出湿纸巾,「拜託你摸其他
      东西前,先擦一下那双油腻腻的手──」

      小蓝接过纸巾,随便擦了两下,正要往地上扔,就被眼明手快的阿孝拦截住了。

      「拜託!你真的很髒耶!」接过使用过的纸团,丢进垃圾桶裡,阿孝翻了个白眼,觉得小
      蓝的一切都莫名奇妙的很。

      「嘿嘿。」小蓝一点也没有被批判了的自觉,兀自抓起第四片披萨,啃了好大一口之后,
      才说,「学长,你是贤妻良母属性的耶……」

      阿孝忍着爆血管的冲动,提醒自己别和这傢伙较真,几个深呼吸后,乾脆拿起桌上的遥控
      器,打开电视。

      随便乱转几下之后,画面停在体育台;电视裡正在播报紧张刺激又杀气腾腾的男子排球比
      赛。

      「学长。」

      「杀球!帅!」阿孝融入比赛节奏地轻喊之后,才不以为意地回答小蓝的叫唤,「──干
      麻?」

      「不要看排球赛好不好?」

      阿孝回过头,发现那个大口吃着第N片批萨的肥脸小学弟,满脸油渍和酱汁,最噁心的是
      ,还有一堆鼻涕眼泪挂在嘴边……

      两个人莫名奇妙地有了交集之后,如果要说正式变成朋友,大概就是那一天了。

      ──虽然,如果你问小蓝,也许他会一脸莫名奇妙地反问,「我们不是一见锺情、一见如
      故吗?」

      说穿了,两个人从陌生到相熟,甚至,到最后终于变成「好姐妹」,都是因为排球队队长
      阿良……

      阿良是小蓝和阿孝这对「姐妹花」共同的初恋情人。

      小蓝喜欢阿良的理由很简单。

      阿良是女孩子们会为之疯狂的那种学生情人,帅帅的、酷酷的。

      排球场上运筹帷幄的气度、强力杀球的英姿,还有对谁都一视同仁的态度,让女孩儿们个
      个觉得自己有机会,却人人没把握。

      肤浅一点来看,透过运动锻鍊出来的健美体态加上那张帅到掉渣的脸,在丑小鸭大都还没
      学会怎麽变天鹅,素质普遍低下的高中校园裡,吸引一堆女人抢破头是很正常的──因此
      ,有少女心的小蓝爱上他也就不是什麽太奇怪的事情。

      就跟大多数追着阿良跑的女孩一样,小蓝喜欢上阿良,就是因为他帅、因为他酷;因为他
      对自己的追求,从来没表现出一丝一毫拒绝或厌恶的样子。

      阿良答应小蓝的告白,阿良容许小蓝出入自己家,阿良没拒绝小蓝的献吻,阿良的所有行
      为,都让小蓝以为阿良也喜欢他──或者说,至少,阿良是真的正在和他交往中。

      然而,直到那天的事情,小蓝才开始怀疑,会不会,所谓自己正在和阿良交往中,和那些
      喜欢阿良的女生一样,都只是自以为是?

      小蓝不是不知道,喜欢阿良的女生数量和漫画裡所谓「流川枫亲卫队」有得比,但是,那
      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阿良对那些女生,和对他,原来没有太大的差别……

      小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气,也不知道阿良到底是怎麽向那些女生介绍自己这个人。

      他只知道,当那些女生用刻薄的语气说自己是阴阳人时,阿良的反应一点也没有站在他这
      边的意思。

      因为阿良接受他的告白,阿良接受他的亲吻,阿良接受他的亲密搂抱,也毫不抗拒地碰触
      他同为男性的身体,他一直以为阿良和他一样,都喜欢同性,因此,那些女人虽然爱慕阿
      良,但是,自己真的需要担心的,不过就是同为男性的阿孝而已。

      但是,女孩们的亲近,阿良表现得一点也不抗拒;女孩们对自己的攻击,他也没有为自己
      缓颊的意思;明明和自己有约,却还是不当一回事地纵容那些女孩在自己眼前耀武扬威,
      最后还放着受伤的自己不管,甚至说得好像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一样……

      不知道要怎麽理清自己心情的小蓝在家裡越想越烦,最后决定这样自溺下去不是办法,他
      要暂时转移注意力,度过这个难捱的下午。

      然后,他想到了阿孝。

      与其说是来找阿孝打听阿良的心意,倒不如说,在情感受到伤害的当下,他第一个想找的
      ,就是这段时间他自觉已经溷得很熟的阿孝。

      因为阿孝也喜欢阿良,因为阿孝也喜欢男人,因为阿孝不会嘲笑他是阴阳人或娘娘腔,所
      以,和阿孝在一起的时候,小蓝总是觉得最轻鬆。

      「我们是一国的」,阿孝给阿良的感觉就是这样。

      其实,如果不是阿良打排球,小蓝其实对所有的运动项目都没什麽兴趣,也不可能特别去
      观看体育比赛,他就是那种除了不怎麽爱乾淨以外,其他都很女孩子气的男生。

      来之前,没有打算要诉苦的,他只是想要让这个下午好过一点,谁知道,阿孝却好死不死
      地在这个时候看起排球比赛。

      于是,小蓝的满腹伤心终于排山倒海而来,淹没了原本正在看排球比赛的阿孝。

      ※  ※  ※

      考完期末考的下午,小蓝本来和阿良约好了要一起去逛街。

      因为急着要约会,术科考得随便,却反而惨遭导师抓去训话──大意就是最近几个月,画
      功不见进步,而且上课时经常三魂少了两魄云云。

      导师训话拖了大半个小时,小蓝急急忙忙地背着书包来到排球社社办,虽然看到了阿良,
      也看到了那一群通通自称阿良交往对象的女同学。

      「阿良,去唱KTV好不好?」女同学抓着排球队队长的手,圆滚滚的胸部努力往那隻打
      球练出的充满肌肉的手臂上贴。

      「不要唱KTV啦,我们去游乐场嘛……」抓着他另一之手的,则是另一个胸部虽小,但
      是还是拚命往他手臂挤的女同学。

      「学长一定饿了,先去吃东西才对啦!」

      打开社办的门,小蓝不知道要用抓姦的表情,还是要用走错路的表情,只是傻傻地小声喊
      ,「学长?」

      看到小蓝,阿良表情没有作贼心虚的慌张,反而有些不悦地责备:「你迟到了。」

      小蓝呆呆地看看环绕着阿良的四五个女生,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何反应。

      「学长说有约,难道是和这个阴阳人?」某个抓个阿良衣摆的学姊,冒出了恶毒的语言。

      小蓝没有把眼神移向口出恶言的学姊,只是呆呆地看着阿良,喉咙裡发出喀喀的声音,却
      挤不出完整的语言。

      「先去吃东西吧。」阿良没有制止女人的口出恶言,也没有向任何一方解释,帅气地站起
      身子迳自向外走。

      「学长……」阿良经过小蓝身边时,小蓝发出求救般地,小声的呼喊。

      阿良没有停留,也没有解释,引着一群狂蜂浪蝶,就那样如阵风地离开了社办。

      小蓝呆愣了至少一分钟,才回过神来。

      他急急忙忙地追出去,还因为心慌意乱跌了一跤,好不容易在校门口看到被「后宫佳丽三
      千」簇拥着的阿良,连忙慌张地叫喊:「学长,学长,请等等我!」

      阿良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迳自往前走,倒是怎麽挤都无法挤进阿良身边的某个女孩回过
      头,摆出「大老婆教训小老婆」的姿态,凶狠地说:「懂不懂规矩啊?居然敢叫学长等你
      ?学长已经开先例等你十分钟了,一个一个都这样,学长都别吃饭了吗?」

      小蓝辛苦地迈着还没抽高的小短腿,正在拚命向前跑,听到那学姊这样一说,心慌意乱地
      想要加快脚步去问阿良要个说法,却反而踢到了自己的脚后跟,再次豪迈地跌了一跤。

      领着「众嫔妃」的阿良终于停下脚步,拨开橡皮糖般黏着自己手臂的「女友」们,往回走
      向小蓝。

      忌妒令女孩们望着小蓝的眼神显得丑陋,那个总是说话恶毒的女孩再次陈不住气地抗议,
      「这个阴阳人只是在装可怜,学长不要被他骗了!他根本就是故意跌倒的!」

      阿良没有搭话,迳自走到小蓝跟前,小蓝已经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了,经过两次惨跌,衣服
      髒兮兮的不说,连裤子的膝盖处都被磨破了,隐约可以看见渗血的伤口。

      阿良皱着眉,看着小蓝可怜兮兮的样子,与其说是心疼,不如说是不耐烦,「你这样还逛
      什麽街?去保健室处理一下,然后回去换件裤子再说吧。」

      小蓝满腹委屈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是老师……」

      阿良挥挥手,打断小蓝的解释;「都一样;你要记住我不喜欢等,所以,不要再有这种考
      验我耐性的事情。」说罢,便转身欲走。

      小蓝小媳妇般拉住阿良的袖子,小声地说,「学长,我、我不喜欢那些学姊……」

      阿良眉一扬,「我也不喜欢争风吃醋,你要记住。」轻轻拨开小蓝的手,「再说,如果不
      是你迟到,她们也不会发现我在社办,然后全部聚集在一起,说到底,还是你的问题。总
      之,你又不是小女生,自己去保健室处理一下;我们改天再约。」

      小蓝呆呆地看着阿良说完之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  ※  ※

      小蓝对阿孝说完自己的悲惨遭遇,想到自己一个人去保健室,再一个人回家,而阿良却和
      那一大票女生亲亲热热地不知道去吃饭、去唱KTV、还是去逛街,就忍不住放声嚎啕大
      哭。

      听着小蓝委屈又伤心的哭声,阿孝很难不动容──以前,自己在阿良面前,虽然不至于到
      像小蓝这麽没地位,但是,必须眼睁睁看着女孩们像苍蝇一样围绕着阿良,却不能开口争
      风吃醋的心情,他又何尝没经历过?

      只是,无论如何,阿孝总是很难像小蓝这样理直气壮地放声大哭;不是不委屈、不是不伤
      心,是,哭不出来……

      看到小蓝可以这样放声痛哭,阿孝感同身受之馀,更是有种羡慕的情绪油然而生──能够
      这样放声痛哭的话,心裡那种闷闷的钝痛,也许能稍解吧?可惜,他不是小蓝这种孩子似
      动不动就能哭出来的人。

      拍了拍小蓝的背,痛哭的人竟打蛇随棍上地抱了上来,满脸的鼻涕眼泪就那样抹在阿孝的
      衣服上;阿孝本想嫌恶地想避开,却终究不忍心,只能让小蓝得逞。

      「你说,学长怎麽能那样对我?他怎麽可以这样?我那麽喜欢他,他为什麽不能只喜欢我
      一个?那些女生讲话那麽没口德,他怎麽可以不护着我?他明明和我在交往不是吗?他难
      道一点都不喜欢我吗?」一个又一个问题,小蓝现在哭诉的,何尝又不是恋人未满时,阿
      孝感到迟疑的?

      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很难不同仇敌忾,也很难不在哭诉与安慰的过程中,让彼此的心越贴
      越近。

      小蓝抱着阿良哭了好久,阿孝虽然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却有其他的事情让他更在意──
      那就是衣服上越累积越多鼻涕和眼泪。

      小蓝终于哭声渐歇,抽抽咽咽地放开了阿孝,感性地说:「学长,有你真好。」

      获得自由的阿孝第一个动作是从沙发上跳起来,火速脱掉身上的衣服,诅骂着,「张蔚蓝
      ,你真是髒死了!」

      小蓝看着阿孝火烧屁股般地光着上身冲进浴室裡,也许因为大哭过一场心情已经平静许多
      ,看到阿孝的样子,竟然没有良心地嘴越咧越开,最后笑到勐捶沙发。

      阿孝越想越噁心,最后忍不住洗完澡换了衣服才出来。结果,来到客厅,却看到在沙发上
      笑得像疯子一样的小蓝,忍不住满脸黑线。

      ──果然是小孩子。

      走到沙发边,阿孝皱着眉,抬脚用脚尖戳了戳躺在沙发上狂笑的小蓝,「你给我去洗手洗
      脸,鼻涕眼泪和披萨的油渍抹在沙发上,你以为很好清理吗?」

      小蓝却兀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学长,你的洁癖也太严重了,哈,你刚刚脱衣服的样子
      ,就像衣服上有、有鬼,哈……」

      「我宁愿衣服上有鬼,也不要衣服上有你的鼻涕眼泪!」气极的阿孝一脚踩在小蓝的肚子
      上,小蓝发出痛呼声,终于止住笑声,「啊!」地一声起身抱住阿孝的小腿。

      被小蓝的反应逗笑,阿孝抽回自己的脚,好气又好笑地催促,「快去洗手洗脸!」

      总是不听人话的小蓝终于屈服于暴力,乖乖地从沙发上起来,慢吞吞地走向浴室,嘴上却
      仍不依不饶地说着,「洁癖!男生那麽爱乾淨要干什麽……」

      阿孝没理他,察看了一下,确认沙发没有留下鼻涕或眼泪的踪迹,却还是不放心地抽出几
      张湿纸巾擦拭过后,才愿意坐到沙发上。

      电视上的排球比赛不知何时已经比完了,转播员正在分析,原本被髒鬼转移注意力的情绪
      ,却在看到播报员分析时一点一滴重新累积。

      和小蓝不同,阿孝是真心地喜欢排球这个运动,就像他对阿孝的喜欢,除了因为他天生就
      是个喜欢男性的Gay,也是因为朝夕相处累积的好感滴水穿石、日久生情一样。

      他是认识阿良之后,才开始看排球的。

      认识阿良之前,阿孝的休閒活动除了钢琴还是钢琴;母亲说,他不是天生的钢琴家,但是
      ,勤能补拙,只要努力练习,以后要靠钢琴维生绝对不困难。

      母亲说,钢琴家的手是很宝贵的,要好好爱护,因此,双手在没有任何护具情况下,必须
      和时速上百公里的排球KISS的这种运动,阿孝当然也不曾碰触过。

      直到认识了排球校队阿良;两个人因为同班又坐在隔壁的原因认识;因为上学顺路,开始
      不约而同一起上课、一起下课;因为变成了朋友,开始了解对方和他们的喜好,因此,就
      像阿良开始喜欢上音乐课一样,阿孝也开始出现在排球场边。

      阿良跟他说排球的战略、跟他说练球的辛苦、跟他抱怨教练的严格、跟他分享每场战胜的
      喜悦与战败的不甘,更是让阿孝越来越喜欢排球这个运动。

      如果不是钢琴家必须保护重要的手,他甚至也想和阿良并肩作战。

      站在喜欢男性天性来看,他欣赏排球选手的俐落动作,也喜欢选手们在球衣下的肌肉线条
      。

      站在喜好运动的理由上,男子排球的杀气腾腾,排球场上的战略攻防,都是阿孝觉得很有
      看点的部份。

      对阿良的情感的滋生,对排球的喜好一样,是一点一滴地培养起来的。

      因为认识了对方,开始接触生活中原本没有的部份;也因为没有接触过,所以新鲜有趣、
      所以一但碰触,就想要更多、更多,于是,一点一滴日渐滋生的友谊、一丝一缕逐渐暧昧
      的情愫……

      于是,分不清是先喜欢排球,还是先喜欢打排球的人;比较喜欢排球,还是比较喜欢打排
      球的人……

      上了高中,相处时间因为总总因素减少,因而降低了情感升温的速度,一年多来,两人一
      直维持着恋人未满的暧昧,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会不会有结果呢?

      「会不会呢?」这个问句突然撞进耳膜中,阿孝以为自己不小心把问题问了出来,精神一
      凛,这才发现开口的是洗脸洗到连上衣都湿了的小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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