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异世界同学会》夜梦者

17、舍友（暂定）3

　　“不要，救命，不要过来……”深夜一声惊叫打破了夜的安静，也惊醒睡梦中人。上次的攻击事件对赵蕊的影响太大了。几乎每天晚上，她都会梦到巨蛇拖着巨大的身躯，张着大口，露出尖锐的牙齿向她扑过来。她总是在梦中拼命地躲，然而很多时候，往往是躲过了这一条，就会有一条从另一个方向出现。蛇口中的腥味，还是身上的伤口流出来的血弥漫着整个空间，渗透在空气中。让赵蕊不解的是，为什么不论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她都是被攻击的对象，而且攻击她的蛇的身上都会有个伤口，似乎是为夺取某个重要的器官而刻意形成的。
　　每次梦中醒来，那种真实感都会紧紧围绕着她。夜晚的家对她来说就是个被监视的监狱。接近冰点的温度，在黑夜中不知在何处的双眼都会让她毛骨悚然。赵蕊套上外套，搓搓双手，让身体稍微暖和一些。她想到楼下去喝杯水，好缓解因为恶梦带来的恐惧感。
　　楼下的空间一片漆黑，赵蕊习惯着摸索到厨房，然后边喝着水，边往楼上房间走去。经过走廊的时候，她发现走廊上留有不同深浅的黑暗，她沿着这些黑点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向客厅走去。细心听听，还会发现客厅里时不时传来喃喃的细语。这种声音她并不陌生，在那次事件的时候，青曼也曾经发过这种声音控制蛇。可是今晚青曼并不在，家里只有她和小虎。赵蕊从走廊的柜子里拿出了剪刀，紧紧地握在手里，继续向声音的方向靠近。
　　“谁，快出来。”然而回答她的是客厅的一片静寂。为了确保完全，她打开了灯，让光线充满整个房子。客厅里的摆设依旧，没有任何有人移动的痕迹，而一旁的落地窗禁闭，完全没有被人破坏的迹象。找遍了客厅的每个角落，所得到的答案都是一切正常。
　　“看来我多心了。”赵蕊准备关灯，重新回到房间睡觉。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闪入了她的眼帘，吓得她手中的剪刀掉到地上都浑然不知。
　　“小虎是你。怎么，还没睡。”尽管确定那个人是小虎，但赵蕊的心还没有完全放下来。因为在刚刚她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客厅的声音，而那个角落一直都是没人的。这样的结果让她更为紧张。
　　“找药。”小虎直接越过赵蕊，蹲坐在客厅存放医药箱的柜子前，神态认真地翻找起来。
　　“不舒服吗？”
　　“不是，受伤了。它受伤了。”小虎突然转身，一条青色的蛇躺着他的手心上，“它说，很疼。被人挖了胆。姐姐它好可怜，它求我把它治好，因为它想找回它的胆。”
　　赵蕊连连后退，防止小虎和蛇的进一步的靠近。小虎的每靠近一点，赵蕊就更为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和蛇有着如此神似之处。有别于人类的黄白色的眼底，几乎成线缝状的瞳孔，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发出野兽专有的冰冷与残酷，透露着鬼魅般的幽怨，找寻着仇恨的对象。
　　“小虎，放下它，很危险的。”
　　“姐姐，不要怕，我们很温顺的。它只不过是受伤而已，不信你摸摸，你摸摸。”
　　“不要，走开。”可小虎还是一步步地走进，把赵蕊逼到了墙角的位置，直接坐在地板上。“姐姐，你快看，它很可怜的。你不要怕它。”小虎的双眼微凸，神色兴奋，献宝似的把手中的蛇递给赵蕊。可是因为用力过度，触碰到蛇的伤口。蛇在他手中不停地扭动，鲜血伴随着体内残余的少许胆汁涌动而出，沿着他的指缝滴落下来，打落在赵蕊的身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残忍，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整天这样伤害我们。”出乎赵蕊的意料，小虎并没有对她造成伤害，小虎只是抱着手中的蛇在呜呜地哭泣。
　　这样的状况让赵蕊惊呆，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阵枪声响起，几颗子弹瞬间在小虎的头部位置穿颅而过，小虎连叫喊声都来不及便脑浆四溅倒在了赵蕊身上。
　　“蕊儿，这畜生伤害不了你。”循声望去，赵蕊几乎感到血液的流动与呼吸都在刹那间停止了。比起小虎的怪异，眼前的这个人虽然熟悉，但更让她感到恐惧，因为他是父亲。赵团长拉耸着脑袋，全身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到处都是火烧伤的痕迹，伤口上布满灰尘和汽油，成为了昆虫活动的寄生地。一只眼睛因为受伤眼珠子暴突，紧靠着神经挂在眼眶上，随着他的走动摇摇欲坠。他走到赵蕊身边，一手拎起赵蕊身上的小虎，一手捡起她掉落在一旁的剪刀。
　　“死畜生，居然逃跑了。害得吴局长骂我一大顿。”“嘶”的一声，小虎腰部上的皮肤被赵团长熟练剪开，里面的胆被赵团长用力硬扯了出来。
　　“蕊儿，快过来，吃了这个对身体好。”
　　赵蕊望着父亲手中血淋漓的器官，腥臭的味道让她呕吐不止。曾经有过无数的祈祷，希望父亲母亲能再次回到她的身旁，告诉她那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梦。然而，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现实却被扭曲得无法辨认出原来的样貌。眼前的血腥与凶残是否也是一场梦？她何时才可以回到那份宁静。
　　“蕊儿不喜欢吃这个，没关系。爸爸去把这个畜生的肉煮了，蕊儿一定喜欢。”赵团长的话让赵蕊猛然惊醒。她想起了青曼。既然杀戮她无法阻止，那么她就来停止现在的荒唐。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向赵团长，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推倒向墙边。
　　“蕊儿，爸爸摔伤，好疼。”赵团长露出痛苦的面容，刚刚的那一撞，促发了全身的痛楚，但让他更加接收不能的并不是来自这副腐朽的□□的伤痛，而是心中被背叛的新伤。
　　“不要过来，你走，你回到你应该的地方，你已经死了。不能回到这里。你伤害了小虎，你不是我爸爸……”这是最后的一次，她再为父亲的离去而哭泣，如果说这是归来的代价，那么她就选择生死离别。至少，留下的记忆依旧美好。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赵蕊无力地坐在一旁，眼睁睁地望着父亲残余的气息在逐渐远去。
　　“哈哈，你们人类果然是残忍的动物。骨肉相残都在所不惜。”一旁的受伤的小虎挣扎着爬起来。“以为这样的就可以伤到我。”小虎稍微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地上的血液在一种奇怪的力量的控制下回流到小虎的身上，伤口迅速愈合，只留下破烂的衣服还保留有刚刚事件的痕迹。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应该不能算是人，但是你也不陌生。我们曾经见过面。”小虎双眼的怪异越来越明显，舌头不时地往外吐，那是一种细长的舌头。
　　“你们是……”赵蕊双手捂口，被自己脑中的想法而惊讶。
　　“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妈妈，她想起来了。”小虎手中的蛇从地面上伸直身体，在地板上幻化出人形——青曼。
　　“没想到你居然会把你爸爸杀死。”
　　“是你们逼我的。我和你们没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要逼我做这样的事情。”
　　“什么叫没仇恨。”赵蕊的话惹怒了青曼。她露出尖锐的牙齿，狠狠地咬在了口唇之上。“你父母利用杂技团的便利，偷运动物，用我们的身体换取钱财。你以为那个杂技团的收入能供给你这么好的生活环境吗？那是我们的血、我们的肉和我们的胆换来的。你现在吃的，用的，都是我们的身体。”
　　“那次是个很好的机会，不过可惜，你居然活了下来。”
　　“那次，是什么意思。”赵蕊忘记了恐惧，发疯似得抓住青曼的身体狂摇晃。
　　“就是你父母的事故。”青曼顺手一拍，打落了赵蕊的手，“你父母的事故是我们弄的。我们没想到的是，你居然活了下来。所以我和小虎来了，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你父亲居然死后居然还会回来保护你，怕你受到我们的伤害。讽刺啊，他疼爱的女儿会是最终送他走上不归路的人。现在我就要把你的命也拿走。”青曼牙齿尖露，双眼通红，下半身还是保留着蛇的形态。
　　求生的意识给了赵蕊力量，她拼命往外跑。后面的青曼和小虎紧追而上。赵蕊的房子是郊外别墅型，依山而建，周围绿树环绕，邻居之间相隔很远。当时选择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这边环境优美，少有邻里干扰。可现在却成为了赵蕊的一个大麻烦。没有人，就意味着没人能过来帮忙。夜越来越深，山上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涌起。赵蕊只能凭着直觉往前跑，但是脚下的残枝和腿上的旧伤的缘故，她速度无法变快，而且时不时就会摔倒。好不容易见到前面有那么一点光点，赵蕊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不顾脚下痛楚，尽可能地快速跑去。但青曼已经追上来了。
　　滑溜溜的蛇身一下扑上来，在赵蕊的身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直接把一块肉撕扯下来。赵蕊使尽全力往青曼身上踢去。可青曼的蛇身还是死死地圈住她。赵蕊慌乱地随手抓起地上沙石往青曼身上扔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青曼仿佛很惧怕赵蕊扔过来的沙石，它不情愿地放开了赵蕊。赵蕊见状，双手齐用，连忙把周围的沙石都抓起来扔，边扔边向那个光点的方向走去。青曼曾多次想向前，但是那些沙石对它的威胁极其明显，它们只能怨恨地望着赵蕊逃出自己的魔掌。
　　失去了树木的遮挡，天上的月亮露出了微弱的的光线。赵蕊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重新的欢悦。失去了威胁，身体回归了真实的感受，赵蕊才发现自己的腿上的伤是如此严重，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黑暗诱惑着她闭上了劳累的双眼。

　　再次醒来的时候，赵蕊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医护人员告诉她，她被两条大蛇追赶，虽然那蛇没毒，但是腿上的伤口大，需要留院。至于为什么蛇会不继续追赶，医护人员怀疑是附近不法分子在生产烟花爆竹时倒出来的残渣里含有蛇惧怕的硫磺，所以蛇才没有继续追出来。赵蕊不知道那样的推测是不是正确，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那不是普通的蛇那么简单，积下的怨恨，并不会轻易平息，住院的时间，她每逢见到与蛇相似的东西都会感到莫名其妙的害怕，感觉那样的怨恨并没有离开她。
　　“赵蕊，你的家人来找你。”
　　“我的家人？”
　　“蕊儿，终于找到你了。”眼前的女人让赵蕊反射性地后退。
　　“这孩子怎么了。我是你青曼阿姨。我听说你父母出事了，就敢过来谁知道你也出事。”
　　“走开，你不是人。”这个自说是青曼的女人和它有着同样的容貌，可细看之下，却没有眉目里那仇恨的眼神。这段时间内发生的种种，让赵蕊学会了戒备。
　　“什么，这孩子被吓到了。你看看，我真的是青曼。这是我的身份证，还有一些和你妈妈的书信往来。”青曼把包包里的东西胡乱地翻出来，向赵蕊证明她的真实身份。
　　“那你儿子，小虎呢？”
　　“小虎？什么儿子？我还没结婚。这也难怪，我们都没怎么联系，确实不知道。我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早年忙着生计，现在年纪有点大也难嫁了。”青曼随手拉了张椅子坐在一旁，道起这么多年在外的风霜。她的真诚感染了赵蕊，她慢慢相信了青曼。
　　“阿姨。”疼与伤都化作了眼泪，伴随这赵蕊的声音翻滚而出。
　　“受苦了。我们回去家了，回去我那，我带你离开这城市。”
　　赵蕊抱着青曼的脖子，点点头表示同意。大家都为这个可怜的孩子重新回到家人的怀抱感到高兴，谁也没想到趴伏在青曼身上的赵蕊，不自觉地露出了尖锐的牙齿，似曾相似。